同一時刻。


    秦國舊都,雍城。


    長信侯嫪毐得到從鹹陽城秘密傳遞過來的緊急情報消息,仔細瀏覽觀察,心中不禁有些驚慌。


    “我怎麽就管不住這張嘴呢?!”


    “喝那麽多酒做什麽,這下子惹禍了,唉……!”


    他下意識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滿臉懊惱與後悔。


    不過此時後悔也已經晚了。


    現在事情的發展趨勢,已經將他逼上了一條懸崖絕路。


    當那一句話語光明正大呼喊出來的時候,他與秦王趙政,兩個人之間,隻能活一個。


    勝者生,敗者亡。


    “不行!”


    “我不能坐以待斃!”長信侯嫪毐將手中的重要情報燒掉,站起身來,背著雙手,在大殿內部走來走去。


    腦海中仔細思考與之相應的對策。


    “看樣子,本侯之前安排下去的一些後手,沒有能夠順利展開。”


    “不過也並非全然毫無任何作用。”


    想著想著。


    長信侯嫪毐的臉龐上,就流露出一絲狠辣決絕之色,恢複了當初身為地痞小混混時,打架鬥狠的心態。


    完全沒有躺平等死的想法。


    “趙政,這是你逼我嫪毐的!”


    “這一次,本侯要讓你的冠禮,成為你的葬禮。讓明年的那一天,成為你的忌日。”


    心中想罷。


    長信侯嫪毐揮手喚來大殿內的宮女,雙手在其身上一陣摸索,有些不老實,摸的宮女麵紅耳赤。


    卻又不敢反抗出聲。


    “去,告訴衛尉竭、內史肆、佐戈竭、中大夫令齊、……,讓他們立即過來見本侯。”


    “本侯有重要事情吩咐給他們去做。”


    “奴婢遵命!”宮女紅著俏臉,嚶嚀出聲,隨即連忙逃也似的離開此地,快速向遠方而去。


    大殿內部。


    長信侯嫪毐將自己的右手放在鼻子附近,閉上雙眼,深深的猛嗅了一下。


    臉上不由自主流露出一絲癡迷感歎。


    “女子身體的香味,還是那麽令本侯著迷!”


    “可惜,此番若是不能將秦王趙政除掉,那本侯也就沒有了未來,女子的身體再美好,又有何用?”


    暗自長歎一聲。


    等到長信侯嫪毐重新睜開雙眼的時候,已經沒有了任何眷戀與癡迷,有的隻是謀算未來的小心思與大膽搏命的狠辣。


    “有秦王趙政之生母趙姬的全力支持,何愁鬥不過那趙政小兒!”


    “隻要將他除掉,再借助趙姬的鼎力扶持,本侯與趙姬之子,就是下一任秦國的王。”


    “而本侯,就是秦王的真父,不再是假父……。”


    貪婪而強盛的野心,在長信侯嫪毐心中滋長萌生,猶如野草般,逐漸快速壯大。


    出身地痞小混混的他,全然不明白宗親的可怕。


    還在猶自做那癡心妄想的白日美夢。


    ……


    ……


    數個時辰後。


    由秦國新都鹹陽,趕往秦國舊都雍城的路途中。


    正乘坐在秦王專屬馬車內部的秦王趙政,忽然微微抬頭,看向出現在馬車內部的一個影密衛成員。


    “啟稟陛下!”


    “衛尉竭、內史肆、佐戈竭、中大夫令齊、……,共計二十餘人,接到長信侯的命令,紛紛匯聚在一起。”


    “不得暴露任何蹤跡,繼續秘密監視。”秦王政沉聲吩咐一句,隨即不再去看半跪在身前不遠處的影密衛。


    依舊自顧自的在瀏覽自己手掌心捧著的一卷竹簡。


    那影密衛成員微微低頭彎腰,向秦王趙政恭敬一禮,隨即快速消失在秦王專屬馬車內部。


    亦如來的時候,動作悄無聲息。


    看起來仿佛正在專心致誌看書的秦王趙政,其真實心思卻並不在手中的竹簡上,反而飄飛到了舊都雍城。


    思考起有關於長信侯嫪毐與文信侯呂不韋的事情。


    “長信侯嫪毐,已經開始了。”


    “你這一枚棋子,就盡一下最後的力,發揮餘熱,可一定要做出一些不可饒恕的大事情才行。”


    “若非如此,寡人如何借助你的大罪,來對付文信侯呂不韋。”


    從始至終,他就沒有將長信侯嫪毐放在眼裏,不過一個地痞小混混罷了。


    哪怕知道他與自己母親趙姬的事情。


    可相比較起文信侯呂不韋給他帶來的巨大壓力,長信侯嫪毐,根本算不得什麽難纏角色。


    身為棋子,猶自不覺。


    “沒有當初寡人親自開口,就憑你,也能坐上長信侯的尊貴位置?”想到這裏,秦王政心中就充滿了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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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扳倒文信侯呂不韋,奪回秦王的權利,他為此付出了太多。


    這其中,就包括他的母親趙姬。


    一個地痞小混混,想要成功活著進入鹹陽宮,進入到趙姬的居住地,隨後更是以一個匪夷所思的誇張速度快速崛起。


    明明沒有多少大功績。


    卻能以草根逆襲,坐上秦國實權侯爵的尊貴位置。


    這其中要是沒有秦王趙政的暗中默許首肯,根本就達不到。哪怕他當初隻是一個傀儡君王,沒有多少權利。


    可在明麵上,他就是這秦國的王。


    代表著秦國權利的至高唯一。


    “魚餌,早已經灑下。”秦王政微微扭頭,看向右側窗戶外麵的遼闊山河,暗自低語道:“也是時候收網了。”


    “嫪毐,希望你莫要讓寡人失望。”


    “寡人能不能扳倒文信侯呂不韋,可就要看你這一次的表現了。”


    略顯激蕩的內心情緒,很快被秦王趙政平複下來。


    那張俊朗而威嚴的年輕臉龐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絲沉穩與鎮定,胸有成竹,自信無比。


    馬車外麵。


    蒼茫巍峨大山,滔滔不絕河水,還有那萬千生靈,均隨著車隊的快速前行而向後倒退。


    殘陽如血,緩緩墜落。


    黯淡的落日餘暉,帶著遲暮之相,灑遍這片蒼茫大地。


    遠遠觀望那一幕。


    就好似預示著長信侯嫪毐與文信侯呂不韋這兩座大山,即將倒塌。


    不知不覺中,望著這一幕的秦王趙政,嘴角悄然流露出一絲微不可察的淺淺淡笑,很快又轉瞬即逝。


    仿佛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他重新回過頭來,眸光低垂,繼續觀察瀏覽自己手中拿著的竹簡。


    “讀過韓非的【孤憤】與【五蠹】,寡人才明白,這世上竟然有如此奇才!”


    “韓非,你別想逃出寡人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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