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親眼看著,那幾個人打開石壁,在沙漠上狂奔的畫麵。


    也親眼看到,狂奔瀟灑過後,興致闌珊的回到沙丘裏的畫麵。


    外麵是沙漠與喪屍,指不定會死在其中之一的手裏,裏麵多好,沒人打擾,還有吃的。


    是個人都會做選擇。


    “若是如此,無論結果如何,也是他們活該。”程簡兮嗤笑道,“話說你是怎麽把食物送進去的?”


    “我送不進去。”黎璟輕笑,“我隻是一個旁觀者,欣賞他們被欲望淹沒的慘狀,但卻無力做出改變。”


    其實說到底,指令代碼,其實也與他沒什麽關係。


    他的作用,怕是相當於媒介。


    傳遞消息的。


    “怎麽說?”程簡兮反問。


    事情似乎越來越有意思了。


    “冰箱裏的食物,都是提前設定好,按時按量供給,或許你可以理解為機關。”黎璟解釋道,“其實最近這段時間,送下去的食物已經有不少壞的,但他們不願意想原因,也不願意做出改變。”


    寧願吃那些臭魚爛蝦,也不願意打開門出來走一遭。


    這並不是死結。


    他很好奇,接下來的日子裏,他們要吃什麽,才能苟活於世。


    “個人的選擇不同。”程簡兮的視線掃過大屏幕,好奇的問,“斷糧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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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麵裏的幾個人都在睡覺,身體都肥碩不少,能看到他們,因呼吸而高低起伏的胸脯。


    人都還活著。


    “……三天。”黎璟邊想邊說,“臭魚爛蝦都被吃完了。”


    “……豬窩也睡得下去。”程簡兮不自覺的捏住鼻子。


    他們現在住的地方,應該是很臭的。


    各種垃圾堆積,汙水也沒處理,不知是錯覺,還是光線問題,她總覺得裏麵的牆壁,比他們離開時,要黑不少。


    “可不。”聽到她毫不留情的形容詞,黎璟笑的開懷,“今天一過,這裏還會停水、停電,到時候才叫絕望。”


    烏漆嘛黑的世界,看不到麵貌的隊友,長久的懈怠導致的精神鬆懈,懶於練習,身體素質下降……


    他們幾乎成了廢人。


    “最後提醒他們一下吧。”看著他們就這樣死去,她的理智告訴她,不可以。


    “簡單。”黎璟很配合,隨手將茶幾上的耳麥撈過來,開始調試。


    程簡兮眼睛眨都不眨的看著他,想看看這東西到底有多厲害。


    “Hi!My friends,最近的你們,過得開心嗎?”


    黎璟一開口,讓她夢回當初。


    畫麵裏睡著的人,被他驚醒,各個睡眼惺忪,摸摸這又摸摸那兒。


    最後才統一看向不遠處的屏幕。


    他們的一舉一動,程簡兮在監控畫麵上看的很清楚。


    “哇,你終於出現了!”岑白幾乎是跪在地上,驚喜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不管我們的,冰箱已經空了,水也沒剩多少,快給我們送新的啊!”


    聽著他說的話,看著他那副市井小人的嘴臉,程簡兮隻覺得悲從心來。


    明明不用這樣,卻被一時的貪念束縛了手腳,弄到現在,退也不是,進也不是。


    “Sorry,my friends.”黎璟捅過麥克,故作遺憾道,“我幫不了你們,停水、停電、缺衣少食,注定是你們的歸宿。趁時間還早,早些離開,去做自己的日子。”


    “你放屁!”岑白怒了,撿起個凳子就往字幕出現的位置砸,氣衝衝的說,“坑蒙拐騙的江湖術士,你到底是誰?別以為躲在屏幕後麵,我就拿你沒辦法,我照……哎呦,疼!”


    想扔的東西沒扔出去,反而把自己帶的摔在了地上,岑白又氣又怒。


    黎璟似乎覺得這還不夠看,呼吸加大了刺激,“嘖,愚蠢的人類,你們注定要為自己的貪婪,付出代價。”


    說完這句話,他摘下耳機,在遙控器上不知動了什麽按鈕,原本亮堂的畫麵,瞬間暗了下來。


    看不到那些人的臉了。


    但能聽到他們講話。


    “哇靠,竟然停電了!”


    “這不可能,住了這麽久都好好的,怎麽可能因為鬼玩意兒的一句話,讓我們摸瞎!”


    “真的看不到!這開關我來回按動,也沒反應啊!”


    “怎麽回事?”


    “快去廚房看看,還有沒有水!”


    “沒有,好久之前就停水了,我以為你們知道。”


    “……”


    幾個人爭吵叫嚷,聽的辦公室裏的三個無奈又唏噓。


    “程小姐,對敵人仁慈,便是在背後帶了根冷箭,隨時可能射向自己。”


    沒有底線的善良,便是軟弱。


    “怎麽,黎先生還是個哲學家?”程簡兮不太懂,他為什麽會說這些。


    雖然很有道理。


    善良要長出牙齒,長出刺。


    “我都忘了,你已經忘了。”黎璟似是而非道,視線溫柔的落在她身上。


    沙丘底下留的這幾個人,之前從未落到如此困窘之地。


    這是第一次。


    他們一旦有機會跑出來,就興風作浪,好幾次差點壞了大事。


    “……你這話很有深意。”程簡兮淡淡應聲。


    麵上分毫未露,心裏卻在沉思。


    從在B市,薑書錦出現開始,就似乎一直在提醒她,遺漏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小破孩叫她姐姐,夢裏那些似是而非的畫麵,壯烈異常,給她一種極為真切的真實感。


    難不成她真的失去了某段記憶?


    “是嗎?”黎璟並不願意解謎,忙不迭岔開了話題,“你們來到E市,滿打滿算也有七八天了,真的不好奇,其他人的下落嗎?”


    他說話目光一直看著程簡兮,認真至極。


    “好奇有什麽用,人也不能憑空變一個出來不是?”她笑了笑,反問道,“黎先生忽然提起,想必是有他們的下落,但一直按捺著不說,是為了多些籌碼,與我們談判,還是根本不在意他們是死是活,而是看到我們,才順帶想起來的?”


    這個人的城府,出乎她的想象。


    把他二人安排在顧府,讓顧峰這個顧府大管家時刻照料著,再把其他人分散開……


    嗬。


    他到底想做什麽?


    “若我說,是為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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