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夫人本名祁語,她口中的女孩子,名喚祁然,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妹妹。


    二人年齡相差二十餘歲,祁語是既當姐姐又當母親,把祁然帶大的。


    後來她未婚先孕,懷了祁威,來路不明的孩子受到了全家人的排斥,父母不讓她生,她本來也不想要,但又不忍心打胎。


    父母氣的要把她趕出家門,那時年紀尚小的祁然,抱著她的腿不讓走,她去哪兒,小丫頭就跟到哪兒。


    鬧的爸媽沒了辦法,想著就是多雙筷子的事,偌大的祁家,還能連個小孩都養不起?


    矛盾暫歇。


    後來祁威出生了,年紀雖然小,但性子很爆,完全承自於她的父親。


    老爺子很開心,他把這個外孫,當做親孫子養在身邊,教他讀書識字,直到後來祁威去D市上學。


    才真正意義上,他首次離開了家。


    也是在那時,然然吵著要跟嚴倚舟結婚,以命相逼要跟廖家解除婚約。


    書明那孩子她見過,為人忠實厚道,心也在她身上,全家人都喜歡,就她看不上。


    但這世上,哪有父母願意看著親生女兒去死的?


    他們備著厚禮,親自登門向廖家道歉,那邊的父母雖不悅,但架不住自家孩子一句“心有所屬”。


    婚事退了。


    然然嫁給了她的心上人,那時的嚴倚舟身無長物,就有股吃苦耐勞的狠勁兒。


    父母憐惜小女兒,萬事都會幫襯一些,他也有能力,幾乎乘風而起。


    後來兩位老人沒了,把錢給了她,把權留給了然然夫妻二人。


    這是經過她同意的。


    她本就胸無大誌,有兒子在萬事皆足,但誰能想到,大權在握的嚴倚舟,露出了他的本來麵目。


    他開始帶不同的女人回家,無時無刻不在然然身上挑刺兒,身為姐姐的她看不下去,便去找妹妹,讓她離婚。


    那時她才知道,嚴倚舟並不是最近才暴露的,而是一直都這樣。


    新婚夜當晚,他就不在婚房。


    然然替他隱瞞夠了,也受夠了苦,下定決心跟他離婚,但誰知屍潮突然爆發,她至今生死未卜。


    “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從我祁家偷走的!”祁語要多恨有多恨,“他欠然然一條命,我恨不得殺了他!”


    但她不能。


    她恨嚴倚舟恨得牙癢癢,心裏卻很清楚,B市如今穩於一隅,有他的功勞在。


    權雖是從父親手裏接的,但如今保護南北城區的,卻是他自己。


    她本想忍辱負重,等一切過去,再跟他算個清楚,但總是咽不下這口氣,便萌生了讓祁威將他取而代之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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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禮說他會幫她。


    “你怕嚴倚舟在隔離區對祁威下手,所以才偷偷把他轉移出來?”聽到現在,程簡兮大致明白了。


    原本挺簡單的愛恨糾葛,但牽扯到末世維穩問題,就很複雜了。


    她恨嚴倚舟,但也見不得B市淪陷。


    “嗯。”祁夫人點頭,愛憐的摸著祁威紮手的頭發,“司禮給了我一顆藥,說是對威兒身體有益,但當他吃下後,他卻告訴我,那裏麵摻雜著屍血!我沒辦法了,隻能趁威兒變異前,把他關起來!”


    所以知道隔離區即將進行實驗時,她迫不及待想去插一腳。


    說到底隻是為了救她的兒子。


    “我明白你的心情。”程簡兮輕歎,“也不會勸你放下仇恨,但我希望你明白,人要懂得蟄伏。”


    她沒有與嚴倚舟當麵抗衡的籌碼,哪怕她是受害者,但在外人眼裏,他才是這座城市的守護者。


    有他在,他們才可能活著。


    社會就這麽現實,不牽扯自身時,能站在道德最高點口水四濺,但一旦關乎自己,便成了沉默的羔羊。


    你受你的苦,你恨你的人,我獲我的利。


    萬事不利於自己時,要懂得蟄伏、避其鋒芒。


    “嗬。”祁語詫異的看著她,“我以為你會勸我放下仇恨。”


    所有人都這樣告訴她,包括祁威在內。


    “我不是你,說感同身受太假,我非當事人,沒資格勸你放下。”程簡兮歎息道,“若恨意能支撐你活下去,便去恨吧。”


    “你這話說的,倒是讓我無地自容。”祁語輕笑,“今天我逼你過來,本是打算與司禮合作,讓你交出藥方的。”


    她本來打算從她手中拿到方子,然後借喪屍的存在,把他們困在這裏,從而拿藥方逼嚴倚舟退位。


    誰不想活下去,這樣一來,苦於城內居民的壓力,他便不得不放權。


    “你打錯主意了。”程簡兮毫不顧忌,戳破她的幻想,“方子剛出來,他就知道了,當晚他就住在實驗室。”


    可能嚴倚舟也知道,他們與他並不完全同心,所以才有了雨夜那一出。


    “是嗎?”祁語失了神,輕輕笑了笑,似譏誚又似自嘲,“是我想多了。”


    她憑什麽認定,他們不會告訴嚴倚舟呢?


    費盡心思謀劃了這麽多,最終不過是竹籃打水,還差點把兒子賠進去。


    “你這毒婦……”司禮虛弱的聲音,在沙發下響起,不知他何時醒來的,強撐身體,作勢要爬起來。


    他脖子上被喪屍咬掉了一塊肉,異變雖已褪去,但那個洞很明顯。


    “你再罵我,就讓它們把你分了!”程簡兮最煩逞口頭英雄的人,沒什麽真材實料,還愛說大話。


    “毒婦!”司禮恨極了她,脖子上仍在淌血,疼痛都不能讓他閉嘴,“我一定會殺了你的!”


    “你還有這雄心壯誌?看來身體恢複的不錯。”她並不在意被威脅,笑吟吟的說,“但願下次,不是我單方麵虐你。”


    “媽……”祁威也醒來了,看向抱著自己的人,聲音都在顫抖,“我、我沒事了嗎?”


    他的記憶很模糊,隻記得很疼,身體撕裂一般。


    “沒事、沒事了。”祁語拍拍他的頭,安撫的說,“一切都過去了,我的好孩子,一切都過去了……”


    整個就一場夢,一場讓她肝腸寸斷的夢。


    “媽,我這是怎麽了?”在她麵前,祁威收斂了暴躁的一麵,很乖很乖,“你不是說帶我去看傅先生、程小姐,他們的傷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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