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格外漫長,別墅在山丘底下,陽光透不進來,裏麵也沒有鍾表,被關在裏麵的人逐漸喪失了時間觀念。


    僅僅如此,便足以擊潰人心。


    大廳裏的投影屏幕不知何時又亮了,與上次隻有聲音、字幕不同,這回還有視頻。


    無數畫麵交替出現,人與人的狂歡、怪物與怪物互相撕咬,平靜又和諧、慘烈又血腥。


    兩種場景交織,越發激蕩人心。


    屏幕上還時不時出現蠱惑人心的字幕。


    【留下來,享受屬於人的狂歡!】


    【你們甘心淪為怪物,就跟你的同伴一樣嗎?】


    這幅字幕下,視頻裏出現的人,竟然還有傅薄焉。


    他的臉極為清晰,在怪物堆裏廝殺,在他身側,數不清穿著護甲的男人,倒下又站起。


    他們掙脫護甲,各個仰天長嘯,然後撲向身側的人,撕咬啃噬。


    頃刻間,無數正常人變成了沒有情感、專注於咬人的怪物。


    【他已自顧不暇,保護不了你們。】


    程簡兮出來時,剛好看到這句話。


    大廳裏已經圍了不少人,都圍在前麵,彼此沉默。


    畫麵又變了。


    怪物嘶吼著衝破車頂,一個女人衝上去,匕首插進他的脖子。


    變異人是小五。


    【這就是你們的未來。】


    它好似有生命,他們越不想看到什麽,它偏播放什麽。


    【你們還年輕,死了可就什麽都沒了,留下來,吃穿用度皆不用愁。】


    【想要金錢嗎?有,且取之不盡。】


    隨之而動的,是屏幕下一個抽屜,它自動開啟,裏麵放的全是大鈔。


    【你們想要的,我都可以滿足。】


    【考慮下。】


    【還有兩天時間。】


    “心動了嗎?”傅薄焉從東側房間走了出來,一步一步敲擊在他們心頭。


    然而沒有人回應他。


    大家都低著頭,盯著地麵,好像上麵有能讓這個世界恢複和平的寶貝。


    “都想留下。”他再次追問,語氣篤定到不行。


    客廳裏依然很安靜,還是沒人回他的話。


    “人各有誌,選定了就不要後悔。”


    “主上……”閆飛慚愧的低著頭,“不是弟兄們不想跟著您,實在是都怕了。”


    “我傅薄焉的人,何時懼於一個‘怕’字?”


    “主上,對不起!”岑白也在其中,帶著傷跪在地上,“兄弟幾個決定留下來!”


    “很好。”傅薄焉應聲,坐在沙發上,盯著電視屏幕,神情不明,“都有誰不想走?”


    “……”又是一陣沉默。


    “不說?”


    “主上,屬下想留下!”岑白率先舉手,還拉了下仍在猶豫的江離。


    “還有我!”


    “我!”


    三兩聲音響起,岑白、江離、閆飛等人說要留下。


    總共五人,除了他們三個,還有二人程簡兮叫不上名字。


    “人各有誌,我不強求。”傅薄焉淡淡開口,視線投向薑奕等人,“你們呢?”


    “我想離開。”薑奕聲音不大,剛好能讓在場人聽到,“我僅代表我自己。”


    雖然條件足夠誘惑,但他誌不在此,警校學子絕非苟且偷生之輩。


    “嗯。”


    程簡兮好奇的看向了祁威,隻見他一直在與徐白說話。


    “我能否問個問題?”


    她忽然開口,讓原本焦灼緊張的氣氛,稍微放鬆了些。


    祁威察覺到她的眼神,不自在的回頭。


    “我想問你,那天在警校,你在跟誰打電話?”她迎上他的視線,笑容清淺,“還給我們下毒。”


    這件事她一直好奇,但也沒空問,尤其是傅薄焉從頭到尾,都沒表露出要追究的意思。


    所以她原本按捺住了。


    但今天好奇心又被挑了起來。


    祁威聽到她的話,眉頭稍微皺了下,然後有些不耐煩地說,“程小姐,你血口噴人!”


    “我怎麽就是血口噴人,他們也都聽到了呢。”


    “不可能!”祁威打定主意不認,“我沒做過!”


    說他下毒,但沒有一個人出事,說他給別人打電話,又有誰看到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沒做就沒做,緊張什麽?”程簡兮越發好奇他背後的人是誰,“你就不好奇,為什麽你下的毒沒有用?”


    “……”祁威先是沉默,而後像是想明白了,大聲的說,“原來是你?”


    “不打自招。”她覺得之前想多了。


    原以為有人算計他們,想把他們一網打盡才下的毒,但這一下子就詐出來的回答……


    下套的人應該瞧不上他的智商。


    “呸,你算計我?”


    “誰給你的毒?”程簡兮追問道,“雖然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誰,但你就不怕把自己毒死?”


    “……”他沉默了,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簡兮,毒是你解的?”傅宸垣稍加思索就弄清了事情始末,“怎麽沒聽你提起?”


    “你記不記得,我點過一支熏香。”


    “嗷~你早就知道有人下毒?”


    “嗯。”


    祁威的毒下的很是地方,就在槍械室,門也是被他打開的。


    或許是他們上來太急,他匆忙離開忘記關門,又或許故意為了讓他們把注意力放在“誰開的門”上。


    最初她確實想過這個問題,但房間內若有似無的味道,更加讓她好奇。


    那是她自己提煉的毒,法拉爾博士有的實驗要用,但研發剛成功沒幾天,除她之外沒人知道。


    更沒人會用。


    祁威背後的人,不可能不讓她好奇。


    “簡兮啊,這麽大的事兒……”傅宸垣摸著下巴,“你怎麽就能忍著不說?”


    這麽能藏的住?


    “傅先生知道。”程簡兮揚了揚下巴,不甚在意的回答。


    傅宸垣:“……”


    好了,他知道他不重要。


    “快來看!”閆飛的聲音充滿欣喜,與這邊凝重的氛圍格格不入。


    “閆飛,你在搞什麽?”岑白正在擦藥,被他嚇得棉簽按錯了位置,戳進了傷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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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取了子彈就很疼,這會兒更疼了。


    “滿了!又滿了!”閆飛語焉不詳的在說著什麽,都沒人聽懂。


    “啊,冰箱又滿了!”


    接連兩道聲音響起,眾人一股腦圍到廚房門口。


    昨天被洗劫一空的冰箱裏,塞滿了各種各樣的食物,有的鮮食上還貼著保質期。


    【Wele!我的朋友們!】


    【這是給你們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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