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文不知道林軒連寫兩幅字的意思是什麽,隻感覺林軒是把他當猴在耍。


    林軒放下紙,笑道:“初生的孩童懵懂無知,何來好壞之說?就好像白紙一樣,上麵的字寫的是好是壞和白紙有什麽關係?看的還是寫字的人。”


    善與惡本就為人性的兩麵。善惡都是人後天逐步教化、自省的結果。如果說善或惡都是人一出娘胎就具有的本性,難道這是遺傳來的?這就成了變相的“血統論”觀點。


    人所能遺傳的是生物物質和生物信息而非思想和道德。從人的生物本能看,人的最基本的需求是生存需求。


    嬰兒呱呱墜地起就會“貪婪地”吸吮母親的母乳,不用傳授,不用教育,一切都那麽原始、自然。飽食而求生這就是生物體的本性的驅使。這不能稱之為惡,卻是人性的起點。


    飽食→對剩餘食物或財物的占有→貪婪掠奪荒淫無度無惡不作,這就是“惡”的發展線條。而飽食之餘接受善意教育,抑惡揚善,學會分享,助人為樂,甚至舍己為人,這又是“善”的發展路徑。


    林軒的話,讓在場許多人陷入了沉思。


    他們中有的認可孟子的話,有的認可荀子的話,但是卻從未去想過把兩個人的思想綜合起來看。


    事實上這並不怪他們,這是獨尊儒術導致儒家的發展有些病態。


    戰國時期,百家爭鳴,為了讓自己的學說得到更多人的認可,他們就會不斷的去完善自己的學說。


    而獨尊儒術以後,不僅阻礙了其他思想的發展,也阻礙了儒家的思想。


    一直到後世,儒家的主題思想和戰國時期的思想差別並不大。


    當然了,林軒並不是質疑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這種行為。


    春秋屬諸侯國大亂戰時期,天下諸侯王為了稱霸,必定需要改革,但是前人周王朝的衰敗無法給改革提供太多參考資料,於是,各個諸侯王都在摸索中。


    一個強大的國家,必定需要一套先進的意識形態進行指導,要建一套能夠富國強兵、稱霸天下的意識形態,就需要人才。各個諸侯國為了自己國家之強大,自然會廣納賢才,以期摸索出一套先進的意識形態,統一天下。時逢戰亂時期,而指導國家之發展的意識形態尚在摸索中,諸侯王又求賢若渴,百家爭鳴自然是大勢所趨。


    而秦始皇統一天下以後,秦朝不過二世而亡,可見,法家之嚴刑峻法雖然適合統一天下,但是卻不適合治理天下,以至於後來到了漢武帝時期。漢武帝便選擇了與法家相比,相對擅長調和的儒家思想。通過將儒家定為主流思想,來教化天下百姓,維係國家之長治久安。漢武帝的獨尊儒術,亦屬大勢所趨。王朝之穩定,有時候確實需要一個主流思想,而這個主流思想不能太霸道、太冰冷,如法家,也不能太溫和、太隨性,如道家,儒家剛好調和法家的冰冷與道家的隨性,一方麵緩和階級矛盾,一方麵又以教化維係社會安定。


    所以,百家爭鳴也好,獨尊儒術也罷,隻不過是當時社會環境下大勢所趨的產物罷了。


    事實上,不管是百家爭鳴還是獨尊儒術,都是有好有壞。


    百家爭鳴的好處很明顯,那就是推動了人們對世界的認知與思考,並最終促成了體係相對完善的社會製度之形成;缺點就在於,百家爭鳴的盛況意味著觀點對立,觀點對立容易激化矛盾,激化戰爭。


    獨尊儒術的好處自然就屬方便國家統一思想,對維係社會之長治久安有巨大幫助;壞處也不難分析,大抵就在於儒家獨大確實對其它學派思想之發展起到了一定的阻礙作用。


    為何說百家爭鳴和獨尊儒術都有好有壞呢?因為事物必然具有兩麵性,當一端達到巔峰的時候,必定會向其對立麵發展。就比如春秋百家爭鳴,百家之盛況達到了極端,就要長驅直下,許多學派便會漸漸銷聲匿跡。不是說百家爭鳴這一點不好,但根據事物轉化規律,必定會出現一種文化采百家之所長成為社會主流。這就是漢武帝時期的儒家了。


    可能很多人要說了,獨尊儒術非常極端,讓其他學說銷聲匿跡,哪裏好了。


    事實上,漢朝時期的“獨尊儒術”雖然以儒家思想為主流,但是並沒有打壓,或者說完全消滅其他思想的意思,例如,道家思想和佛學文化一樣以各自形式燦爛罷了。所以,雖然明麵上聽著是“獨尊儒術”,其實還沒到舉國上下隻講“儒家思想”的地步。對於文化,古代曆屆君王還是有一定開放性的。


    隻是隨著封建王朝製度漸漸深入,人類社會漸漸發展,而儒家在封建王朝晚期確實被僵化運用。這種僵化,將“儒家之主流文化”推向了極端。


    儒家並不是他能動搖的,他也動搖不了。


    “好一個看的還是寫字的人,侯爺的話真是令人警醒,老夫受教了。”房玄齡起身躬身對林軒行了一禮。


    林軒連忙閃到一邊,說道:“我這隻是一家之言當不得真,房相折煞我了。”


    “不,老夫其實也是讚同性善論的,而侯爺的話讓老夫幡然醒悟,人生來懵懂無知,哪裏來的善惡之分。”房玄齡說道。


    房玄齡所學的是儒家思想,但是並不算是真正的儒家子弟。


    像法家、道家的一些思想,他也有所涉及。


    大唐的律法製定,他也是參與了的。


    所以對於林軒的話,他是以平常心來看待的。


    但是那些儒家子弟就不一樣了,雖然林軒的話讓他們有所感悟,雖然不管是孟子還是荀子都是儒家先賢,但是林軒的這種說法,還是讓他們有些難以接受。


    特別是荀文,荀子是他家老祖宗,荀子的話在他看來是不容置疑的。


    “侯爺不僅反駁荀子的言論,現在連孟子的言論也被你反駁了,難不成侯爺覺得自比先賢麽?”荀文質問道。


    林軒淡淡的說道:“我沒有反駁荀子和孟子的意思,也沒有覺得自己可以和先賢相比,這是一場辯論,既然是辯論,自然觀念不一樣,你拿荀子的話來作為辯論的題目,我一說話就說我質疑荀子,難不成要我直接認輸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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