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0日。穿著藍色工作服的掌科,正在負責塑化生產線上的加料工作,中央工業煉爐中正在生產大量塑化材料,這些材料有的會加工成蛇皮袋,三色布,有的會轉為生產化纖,有的則是在軍用上作為火箭彈的外殼。


    掌科正在筆記本上記錄著數據,而反應釜中在工業煉爐塔鏈接過程中,以太界內量子信息中持續不斷控製化工反應。


    同時這種工業生產過程也在他精神中凝聚,這種知識緩緩增長的感覺,讓他有著新的積累。


    掌科記錄完畢,看著工業高塔上的鐵星默然不語。這枚鐵星遠比他過去接受的任何一個知識載體都要閃耀。


    掌科不禁回憶起來那道詛咒信息。


    在羅盤塔的大老們的評價:“這個惡靈已經如同寄生獸一樣植入你的靈魂中,我們的手段在殺傷它的同時,也是在消耗你的精神力,最終會將你一起拖入毀滅。”


    在幾個人裏,惡靈感染過程中掌科是最高的,在來這裏之前,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理智已經被蠶食的不成樣子,惡靈已經和他融為一體。而現如今,他精神中那個無比難纏的東西陡然被驅除了,這其實是連同舊的精神被剜掉了一大塊。


    這樣精神虧損,出現在除了鐵星之外的其他地方,掌科必然會崩潰跳海。


    現在掌科按了按自己心口,他明白,在他靈魂中被“剜掉的那一部分”現在可以有一份沉甸甸的信仰可以依靠。


    這份信仰是,人類試圖擺脫威壓,追求挺直腰杆的信心。這遠比躲藏在諸神光芒暗影處神秘的魅力,要堅實的多,可以成為思想上的金剛護盾。


    數十日前,他將這裏“禁法”視作不可接觸的禁地,但是現在,掌科默念道:“願這(鐵星)能夠閃耀。”


    惡靈纏繞精神力再強大,也是錯誤(錯誤的知識越多,越反動)。這裏彌漫的凡者效應,讓歧途的靈魂劣變者,能夠洗心革麵,丟棄那些惡染,朝著正常恢複。


    …確定自己在做對的事情,是一劑精神良藥…


    10月中旬,北方戰局發生根本性逆轉。


    盎格魯方麵在得知他們的幹涉軍被截斷後,大驚,當即決定照會天空帝國,要求天空帝國調動兵團進行北上,一起聯合進剿。


    蘭斯頓挫足足一個月後,熔鋼塔城依舊在北方大地上屹立不倒,炮火摧殘的防禦塔陣地上,防禦塔被搶修的工程隊不斷堆砌水泥鋼筋模塊,不僅僅沒有被擊毀擊塌,反而加厚加粗了。


    白翅騎士團進攻失敗後,十月的冬季到來了,此時天空帝國北方已經出現了寒霜。盎格魯幹涉軍的裝甲車上,每日清晨車體上也都濕漉漉的出現凝冰。


    麵對久攻不下的前方城市,後方鐵路幹線上突然出現的防禦塔陣地,這位盎格魯王子殿下現在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前期他咒罵,不敢出來決戰的鐵星泥腿子們,現在已經帶著重裝裝甲部隊集結在其後側。擺出了包圍勢態,這樣的包圍是彈性的,一旦盎格魯人沿著鐵路線反攻,就立刻退回後路防禦塔陣地。


    而一旦繞過鐵路線,從側翼迂回,恩馬率領的重裝甲集團就立刻從盎格魯尾部進行切割。


    因為任何機械化部隊,離開鐵路線後,難免無法集結,出現了拉長的現象。


    在16號上午、17號下午,恩馬分別切斷了蘭斯兩次尾巴,第一波是一輛騎士兩個能量破壞者,第二波則是兩艘空中飛艇,兩輛導彈戰車。均是全殲。


    恩馬帶領十六個裝甲單位,對付盎格魯這零散的幾個裝甲力量,都是在兩個小時內擊潰完畢。並且都是零戰損。


    盎格魯的大軍團就如同牛皮糖一樣,先是被黏在了熔鋼塔城的防禦陣地上,然後被起義軍的重裝甲部隊一次次捶打下來一小塊。


    連日的失敗,蘭斯的總兵力,已經從一開始的32個裝甲單位,下降到了24個,而農工軍的總兵力則是到達了五十個,即使是存在科技差距,兵種差距,決戰態勢已經有利於鐵星兵團。


    …恩馬的名字,現在已經越來越多出現在盎格魯的最高軍事中心中,被討論…


    對於盎格魯人來說,更加要命的是,農工軍團始終是背靠補給。


    農工哪怕是“重步兵”級別坦克在前線裝甲被打穿,動力包被損壞,隻要回到熔鋼塔城基地中,機械臂上如同刀子給生物體開膛破肚一般,給整個陸地巡洋艦安插好零件,重新換了一身新的裝甲,並且整修好內部工業體係重返戰場。


    相反白翅騎士團後路卻被斷絕,在以太界那恢弘的機械倒影中,已經出現了遲滯,生澀,機械齒輪上在轉動時,都會閃爍著裂紋,而鉚釘固定的裝甲,也在咯吱咯吱,宛如被大風吹拂的大門。


    23日,鋼鐵座艙內的蘭斯,現在麵龐憔悴,盡管位於強大陸地艦隊集群的中心,但是他麵對遠方各個方向的煙塵,都已經草木皆兵。


    但最讓這位盎格魯年輕將軍膽顫心驚的,不是起義軍的重裝甲,而是無處不在的突擊隊。以及現在步步逼近的坑道挖掘。


    在盎格魯最新的探照器照射下。


    鐵星陣營那邊,四五噸的柴油坑道挖掘機如同土撥鼠一樣在陣地上快速刨土,一個一米粗細的鑽頭在前麵粉碎土壤,側麵兩組挖掘機鏟子,宛如掄鐵鍬一樣,將十米深的坑底土壤朝著外麵甩,


    而坑道中後方,一批批口徑一點五米,長度六米的粗壯管子隨時待命,這些可以將五百公斤戰鬥部拋射到六百米外的東東,即使是盎格魯的幾百噸的重裝甲在二十米位置挨上一發,也會產生“震蕩眩暈”的效應,衝擊波會隧穿到鋼鐵內部,影響作戰人員。….蘭斯在座艙內站起身,看著作戰地圖,看著這逐漸開始形成的包圍圈,他按斷掉了鉛筆:“該死,來這裏就是一個錯誤,天空帝國那幫蠢貨,到底是什麽樣的腦子,讓這樣的人能夠造反!”


    …秋風越來越冷,有的候鳥今年再也沒有機會回家了…


    北方戰役正在緊鑼密鼓完成最後階段,大殲滅的條件已經在構成,盎格魯人在催促天空帝國進攻,但是在農青會的表現中,卻絲毫沒有“即將重大勝利”的喜悅。而是在不溫不火告知“戰爭還沒有停下來”,“我方還在進行艱苦卓絕戰鬥”這些“進行時”的發言。


    恩馬的內斂,使得天空帝國這些外部的觀察者感覺不到“戰局驟變”的征兆。處於一種“等待,觀望”的狀態。


    天空帝國的精英階層觀察家們,對此時鐵星和盎格魯幹涉軍之間戰局的觀察結論,還是基於上次大戰的局勢,也就是要經曆“漫長的拉鋸戰”。


    帝國貴族們現在如此保守,主要是兩點。


    第一:北方的帝**經曆了“藍樺灣之戰”後,實在是被坑怕了,從速勝的極端走向了坐等外國幹涉軍解決問題的保守極端。對天空帝國的那些將軍們來說,敏拉爾在內的連續三支帝**被擊敗,北方兵力本來就不足,如果幹涉不成,再丟一支部隊,起義軍就能直搗帝都了。


    帝國那些惜命的貴族們實在是不敢冒這個危險,不會為帝國北方軍隊提供北上長途作戰的運載設備,最多隻會緊閉大門。


    事實上,帝國貴族們的擔憂是對的。因為恩馬的確預備了防備帝**進攻的兵力。現如今坐擁五十個重裝甲的總兵團,沒有全軍壓上,那是害怕盎格魯突然神佑出現奇跡,短時間拿不下來後,橫生枝節。那時候,帝國撿便宜的軍團北上,農工軍就沒有戰略機動力量應對了。


    第二:帝國南方光複派係,這幫嘴炮黨咋咋呼呼攬功勞的時候,也的確牽扯到了帝國大部分注意力。


    自從公主被堵截後,整個皇室都都擔憂榮耀被蒙羞。除了皇帝陛下外,那些皇室的親王們都明裏暗裏,表示公主是無暇的,是不容玷汙的(也就是自裁成仁)。帝國核心那幫大老是生怕,冒出來了“無慘”的劇情。


    他們怕,那是因為他們對起義軍的女士們就是這麽幹過的。


    哦,他們的擔心是多餘的,此時公主殿下一直是被路迪斯保護著,兩人陣營差別,似乎為浪漫增加了調劑。


    就宛如吟遊詩人傳唱的某些愛情故事一樣,魔王和神聖祭祀之間出現了跨越式戀情。


    …在原來命運的安排下,是有三角戀的,但是恩馬很忙。…


    視角從鮮花,寶石,以及凋花精美畫牆,宮殿階梯,轉移回鄉土中。….某些叼著草根的衛鏗正坐在拖拉機中進行著平凡而熱情的工作。


    10月份,秋收開始了,整個天空帝國境內,大批的農用機車又開始了行進,當麥穗開始收割後,戰爭仿佛一下子停了。


    但是收割的麥子並沒有全部流向大城市,隨著公倉入庫統計數量完成,並經過各方監察後,今年農業票據開始發行。市麵上貨物價格,證明了帝國境內的停火,不是帝國仁慈,而是帝國慫了。


    根據近古時代經驗,無論是直接沒收土地也好,還是贖買也罷,傳統農業國想要進步到工業國。鄉村必須做出改變。


    “公平”是“法”的基礎,“法”則是“治理”的基礎,而“治理”則是戰爭中“動員力”基石。


    農青行動,一開始似乎是對農鄉的紳縉進行了嚴重的打擊。


    但是隨著今年開始,是城市的大商人們漸漸地發現了,他們才是被影響最大的群體。


    …在變革大潮中,任何一個階層都會發生新舊淘汰。…


    當帝國發起的返鄉運動失敗後,新的莊園階層,很快將那些不識時務的帝國舊地主們給替代。


    而隨著農青會將“農產品主導權”搶回來後,土地矛盾則是被緩解了。換而言之,在舊時代,農鄉的一切資本都被大城市掠奪,大城市在這種不公平貿易下,唯一掠奪不了農鄉的,就隻有“土地”,因為這是需要有人在實實在在的看管。由於缺乏資本,農鄉長期停留在封建化。


    什麽是“資本”?“資本”是讓人信服跟隨的力量,


    “資本”就是城裏來的老爺下鄉甩文明棍,能讓小夥子們抬著走的力量。


    “資本”就是城裏的小讀書人隨便拿來一些布匹,梳著小分頭,就能讓鄉下小姑涼更願意笑著說話的魅力。


    資本就是,讓你相信,外洋東西比國產的好,城市的新玩意,比鄉下的土貨要香的無形價值觀,進而讓你甘願的在剪刀差下進行交換。


    …任何社會都有矛盾,但更有資本的階層,更有能力解決矛盾。…


    當資本留在鄉村中後,糧食,原材料,以及勞動力,就會留在鄉村中,進行生產增值,進而產生更多“資本”。


    例如現在,農青會治理下的鄉村,遠比城市要能吃飽,並且有了城市裏麵沒有的新鮮玩意,諸如加工好的“幹山貨”“凍幹”,以及香腸,


    當一籃子桑甚果,不再是城裏一個碗能輕易的換到。這就是鄉村資本積累。


    恩馬沒有在天空帝國的鄉村,進行徹底土地均分,卻仍然能通過控製城鄉渠道,剝奪舊莊園主集團的話語權,完成鄉間的社會進步。


    鐵星的經濟策略下,土地不再是鄉村最大的資本,把握住農田的那一部分人成為了供應原材料的普通人,任何一塊土地拋荒,甚至要交重稅


    變革後的新勢力能牢牢把握的鄉村“人力,原材料,渠道”的主導權。….…恩馬:鄉村應該淳樸?那是你們城裏人習慣性將村裏當成二傻子了。…


    所以今年,當帝國各大城市的販子跑到鄉村收糧食時候,試圖用熱水瓶,小鏡子,來兌換足量的農貨時候,哦,則發現他們貨物不那麽暢銷了。


    而他們想要收糧的人脈大戶們,也都紛紛表示,除了“化肥”“燃油”這樣硬通貨,別的都不要。


    他們隻能找農青會購買糧食,而農青會直接將商業價格抬到了城市價格的十分之九。至於往年,這些收糧商人都是以“運輸損耗”的名義,翻了三番送入城市。


    至於這次,農青會:愛買不買。


    對於“運輸環節”損耗,農青會能自己運過去,啥,不讓鄉下人進城來賣?那你就啥都買不到了。因為所有進城渠道全部控製。


    …鐵星現在看似是獨自和盎格魯人對抗,但實際上卻在經濟上調動了比帝國上層更大的力量…


    農青會專門新修了鐵路站台,將一車車來自北方的工業品,直接輸送到南方。然後成批的換取農票。這批物資又轉而支撐農工軍對外作戰。


    糧食,農副產品,以及加工後的大衣,乃至於農業雇工們在農忙後都源源不斷的北上。起義軍在對盎格魯的反擊戰中是越打越強。


    並且在和帝國城市的交易中占據了主動,大批金幣,從城市逆流到了鄉村。


    天空帝國的財政,非常詭異,北方有農軍鬧事,反而稅收上來了!


    這些大城市為農青會負責轉運物資的交通站點上,日進鬥金,天空帝國財政上回光返照,讓帝都的頂層貴族官僚,甚至是覺得“帝國緩過來一口氣,接下來可以繼續打出出鏽鏽的鐵拳”。


    但是隻有帝國一些清醒家們知道,整個帝國各大城市已經不在認可帝國紙鈔,通脹極為嚴重,轉而認白銀,以及鐵星地方根據地發行的農票。


    帝國“控製”下的城市內,那些工廠看似在每日轟隆隆的運轉,但是城市外麵都是被農鄉鐵星大隊包圍了,每日出城大批物資是悄無聲息的流入鐵星起義軍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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