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鄴,第五號科技實驗中心,此時白發蒼蒼的魏仁璐由於年過八十,麵龐已經皺得成了橘子皮。


    現在是潘多拉曆161年,天殛龍事變‘真新正’死亡是在146年,已經十五年過去了。


    素淩霜和秋孟非都不算年輕新人了,都已經算是五色聯盟和建鄴的中堅力量。曾經學校新一代的萌新,如今則是要仰視他們那一屆現在掌握的權力。但是在這個大變局中,江山代有才人出,長江後浪卷前浪。


    建鄴原來的話事人江序也在三年前和自己的機械獸同化了。隨後這個他的機械獸,傳承給了他家族內的三個年輕人。現在,建鄴的主導者是宋恒。


    在宋恒的治理下,建鄴沒有犯下什麽致命的錯誤。機械獸訓練師的考核被收緊,開始精簡隊伍,城市中殖裝裝甲治安隊數量在逐漸擴大。


    在其他沒有衛鏗的時間線上,這15年的時間,宋恒會和主角團發生很“愛恨情仇”的故事。


    宋恒這個“反派”在長江進行的第二次天殛龍實驗,就會被秋孟非和素淩霜這兩位主角團帶著夥伴隊伍們聯合壓製掉。


    但是有衛鏗的這條時間線上,改變得太多太多了。原本能和人類城邦勢力糾纏到下一個百年的渝城勢力,直接連根拔起。


    原劇情中,雖然被硫鐵玄武擊敗,但仍然是亞洲東部生物群落霸主,並且主角融合要守護人類城邦區不被更強手群落入侵的天殛龍,現在從南到北遭遇大逃殺。


    現在東亞崛起了一個對整個地球生態都有壓迫力的存在。——重新科學化、工業化、文明化的人類群落。


    十五年的時間,對於統伐區來說,三個五年計劃已經完成了。哪怕是最短板的人口,十五年的時間也夠四十多萬小子們長得半大了,並且在經過基礎義務教育後,普遍都有一級或者二級的心靈語言。


    到目前為止,大部分學校教師工作都是衛鏗承擔。


    一開始衛鏗對統伐區內,全員都是自己當教師很排斥。因為擔憂這會不會導致下一代思想價值觀的單一性。(衛老爺一直是懷疑自己性格有缺陷。)


    但問題是,衛鏗的學曆是統伐區天花板,放在近古時代後期,在教書匠中也都是高學曆的存在。且不說心理語言的傳授,就是基礎的數理化,衛鏗帶的班都普遍要比其他班成績要高。


    所以統伐區所謂“教師來源多元化”政策持續不下去。誰來多元?絕命位麵船員派的子女教師來多元嘛?絕命位麵那個年代,已經開始流行大包小包給老師送禮了。


    政策上多元是為了容錯性,但是,也就是讓一部分人來趟錯。——但是按照刁民理論:這個誰來帶頭?沒有好處的衝鋒陷陣,指望人民來積極響應?


    特級教師衛鏗教出了一大批標準人才。用近古時代站在高地上的教育政策批判來說,這就是一大批流水線人才。


    刁民翻譯:嗯,在數理化核心技能上能把核心大城市的少爺小姐們卷到死的能力。


    衛老爺:不學音樂鋼琴,不學詩詞書法。也不走藝術加分。中人之姿的精力是有限的,想要能混得好,就得精確加點。


    啥,孩子你覺得你有唱歌天賦,有電競天賦?嗯,我相信你,但是你是否能相信你自己,同時付出足夠努力,讓父母相信。


    大部分過於自信的少年,在那些少年時代看起來“更加有趣”的其他道路走過一輪後,九成九在十年後,徹底認清自己有多大能耐後,就會死壓著下一代堅決不讓其走自己路。


    在監察者的角度:統計這段曆史——


    這十五年,衛鏗用標準教材,教出了知識體係完善的一代。而這樣“標準”的學生們,享受的可能是最開明的一代教育。


    團結互助,實事求是,努力創新。


    例如150年到161年,統伐區影響到的人類勢力範圍,都是處於嬰兒潮時期。


    哪怕是在統伐區力量的邊緣,沂水活動的東南各個城邦,新一代的家庭中一般都是4個孩子以上,甚至這十年內生了七八個孩子的也大有人在。


    在“光複區”內,統伐區精英的大後方,則是吸納了外地和本地的青少年。


    按照統伐區現在的氣勢,再過二十年,東亞範圍內所有能夠得著的生物群落結局,必然是被碾壓得隻剩下農牧產品!


    即使是非統伐區城邦區內的中上層新生代也出現了分流,大部分新出生的一代也都接受統伐第一版教案的影響。


    統伐區的宣傳部和文教部門照著大破滅前正統的教材進行摘眩數理化自然科學方麵的教導自然是不用說,在文化上增添人類在大破滅後“衡陽核電站最後遺信”這樣的精神文化傳承。


    哪怕是建鄴現在的上流階層,也都是被這一套教材影響。


    當然,他們仍然要求下一代堅持機械獸相關的生物技術。這個呢,就如同二十一世紀一線大城市中產以上的家庭,堅持要讓孩子學一種樂器的理由一樣——為了融入更高的圈子。


    潘多拉曆140年在建鄴出生的鶴夢,就是這樣一位城邦中上層的新生代。


    她十歲的時候被自己父母加塞了統伐區的教材。同樣,也沒放棄建鄴方麵家傳生物科技。


    盡管建鄴統治集團在宣傳中,是非常非常厭惡統伐區。


    但是除了極少數腦子壞了的家夥,例如秋孟非,是逢統必反。


    建鄴大部分的稍有能力的公民家庭,都意識到了建鄴未來的危機,將統伐區的教材,納入了必須要家庭下一代競爭的必學科目。


    江南嘛,文風鼎盛,這些出生於中心圈的人,現在反變革,是不願意自己優勢丟失。要是周邊不發達城市地區“都在補課”,他們下一代的考核卷簡單成了常識題都卷不過周圍的窮哈哈,自然是要叫嚷一番“這樣的競爭是惡性的”。


    但是要讓他們個人,徹底貫徹他們口頭上的理念。悶頭死強堅持不卷,他們心是很慌的。


    建鄴城這幾年內,幾乎所有青年人都沒有當年秋孟非那一屆那麽輕鬆愉悅。


    那些個戰前遺留下來的文學電影,鶴夢這一代早就不看了。


    雖然鶴夢這一代出生在建鄴統治階層,帶著不可改變的立常


    他們不得不繼續與統伐區為敵。但是他們對老一代訓練師的水平是鄙夷的。


    建鄴的這一代高層年輕人,在回望建鄴這十年和統伐區的博弈時,那是無比的尷尬。


    鶴夢成年後對建鄴舊路線評論:要決心沒決心,要毅力沒有毅力,沒有自知之明。


    其中典中典就是:七年前(154年)東海出現了天殛龍群落逆潮時,統伐區宣稱將為了人類發展遏製生物群落入侵。統伐區實際上是要對西部內陸進行清掃。建鄴當時上層一副自負滿滿的樣子,認為統伐區遵守自己號令,會投入資源和人力的。


    當代的建鄴新生代,鶴夢和小夥伴們看到這個黑曆史,那是無比的生艸。如此評判過去“當年的建鄴掌權者到底是什麽樣現世活寶,能這麽想?”


    可是,今人笑前人蠢,不識當時傲慢,而後人笑今人妄,不解今人為何“優勢在我”。


    現在在建鄴中心二號池子,穿著白色防護服的生物專家正在進行組織采集。


    作為家族的天才生物專家,鶴夢的麵前,碩大的培養缸內,是一條遊動的、通明的生物,這是天殛龍的生物組織。但是在這個通明體上,插入了一個個紅色黃豆大小肉顆粒,這些都是人類基因的生物控製器。


    盡管建鄴方麵在三年前,確切知曉五色聯盟在北邊“龍心計劃”玩脫了,魏仁璐方麵卻突然開始著手於類似技術。


    建鄴的思路是通過約束管道植入人類身體,再通過統伐區近年來進步的生物芯片,對天殛龍群落下達“節點”命令。


    由於是人體對接約束管道,一旦天殛龍的基因擴散,可以第一時間發現,動用血包科技進行壓製。不至於出現五色聯盟約束裝置失效後,還一無所知的情況。


    建鄴搞的這一套,雖然還是在從天殛龍身上火中取栗,但是比起上一代技術要安全多了。


    鶴夢抱著實驗資料來到自己上司這裏時,魏仁璐正在看著幻燈片資料中,上一代實驗體的資料。


    這資料上名單是保密的,但是發送人是江思。


    顯而易見的是,這個所謂第一代實驗體的資料,是天殛龍號上秋孟非這一係列駕駛人員。


    當天殛龍號的所有駕駛員,出現了一種共同的意識指導時,建鄴的上層就已經意識到了,秋孟非的這一組人已經有被天殛龍感染的控製風險了。


    魏仁璐為代表的技術部門,正在試圖著手用新一代技術替換天殛龍號的駕駛員們。


    魏仁璐看到鶴夢來了,詢問道:“有什麽最新的成果?”


    鶴夢:“心髒導入已經獲得成功,實驗者已經可以主動控製載體血液循環係統。”


    鶴夢打開手提箱翻出了相關資料。


    垂垂老矣的魏仁璐顯然是沒有精力去研讀,他帶上眼鏡片後,順著鶴夢的指點進行閱讀。


    魏仁璐:“還缺什麽?”


    鶴夢說道:“還缺乏體液滲透交互設備。我們與統伐區那邊在這方麵的資料交互很少,具體的溫水滲透法營養基調配控製的數據規模很校”


    魏仁璐皺了皺眉頭,問道:‘如果缺乏這個設備,會怎麽樣?’


    鶴夢:“受術者在激烈戰鬥中,麵臨失控的風險會增大。而在戰鬥中對於相關的機製的注意肯定會下降。”


    鶴夢要的技術,就是現在統伐區內廣泛應用於信息頭盔的第三代核心技術。


    這種能自帶碳基生物芯片,能強化心靈語言信息傳輸和記錄的設備,是以人類的神經細胞為基礎構建的“輔腦”。


    作用相當於二十一世紀的手機,能夠記錄,拍照,發信息。手機還要用眼睛看,這玩意直接用心靈語言將信息傳入大腦中。


    而這樣的設備高端化使用,要和使用者體液相連。也就是三個管道插入後耳的血管中,確保大腦和碳基能信息傳遞延遲,降低到零點一秒以下。


    然而自從十五年前“真新正”事件雙方出現了不愉快,這樣的技術統伐區是不會隨隨便便給的。


    且不論建鄴和統伐區隸屬兩家。


    鶴夢現在這個項目,單方麵對統伐區保密,難道還想要讓統伐區會對風險不明的項目開放技術?(這等於近古時代米帝,想要單方麵地對接中方空間站,同時不想告訴中方空間站,他們對接的是啥玩意。)


    並且這項技術就算真的和統伐區解釋清楚了,統伐區生物技術安全的審批也通不過。鶴夢這個科技約束管內是天殛龍生物組織,卻想要統伐區提供人類生命組織的數據。


    以曾淑妭、黃景飛為代表的統伐區巨頭,對人類基因的慎重和神聖性,是帶著崇高的信仰。


    曾淑妭是從基因汙染中救回來的,失去然後又得到,從地獄走一遭。你跟她說再往體內植入異種組織、走融合路線,她會安排你去死波正麵放射區走一遭。


    至於黃景飛,這位道爺,更是不用說:“人與妖魔勢不兩立。”


    魏仁璐雖然不清楚當下統伐區一線的科技情況,但是對於鶴夢的要求沒有給予承諾。


    見到老人的不願意支持,鶴夢心裏升騰起來慍氣。


    鶴夢麵容上卻不失平淡地試探問道:“請問,是真新正案件嗎?導致統伐區不願意深層交流嗎?”


    魏仁璐原本渾濁的目光,陡然變得犀利起來,但隨後遮掩起來。


    魏仁璐言之鑿鑿:“真新正案件,訓練師協會操作是不當的,但是六年後,統伐區那邊真新正的同類個體,承認了,當時他在阻擊天殛龍中,操作不當。”


    旁白:這是建鄴單方麵聲稱“衛鏗承認”。不過,就算是“真新正”活著,如果沒有後台,被迫留在建鄴,經過六年本地治安部門的‘調查’下,的確也會大概率‘承認’。


    時隔六年,拋出來“當事人認錯”話術,作為一個平息“不正當程序判決”爭議的理由,以這種不符合采證程序的方式補充“其裁決合理性”,建鄴方麵是臉不紅心不跳。


    但甭管魏仁璐怎麽說,鶴夢沒有把建鄴元老的話放在心上。她行了一禮後緩緩地離開了。


    建鄴城在各個要害部門內,都充斥著一層層帷幕。


    鶴夢不知道魏仁璐的打算,而秋孟非不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有缺陷,等待替換的第一代”了。


    盡管所有人都被帷幕蒙蔽,但是沒人願意戳破帷幕,所有人都在利用帷幕,締造自己在群體內的信息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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