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鏗(真新正)是9月21日返回的。因為在21號的時候,就能聽到東邊的那龍鳴了。


    不隻是衛鏗能聽到,整個江淮平原上的所有節點生物都能感知到這種悲愴的生命頻段。


    部分起源於天殛龍的生物群落節點,更是如同飯圈集美們聽到中心號召,開始砸鍋賣鐵的對其進行支援。


    在野外,原本平靜的情況被突然打破了,天殛龍的下屬分支群落開始狂亂的攻擊一切不屬於己方的群落。


    關於這種情況,空間泡中的團隊進行分析後,覺得屠龍的劇情應該已經開始了。


    紅雁籟從旋轉座位上轉身:“我們是不是應該提議一下。”


    正在擬態空間負責調試的廖陽秀從宛若冥想的心靈語言狀態中結束,也點了一句:“我們應該已經提示了很多次了吧?”


    關於天殛龍的劇情,在曆次穿越任務中,主世界的穿越者都會參與進去。以便於未來能了解,甚至控製劇情的走向。


    而現在,潘多拉的監管局在麵對“目前最適這個位麵的穿越者”時,是頭一次,發現遊離於主劇情之外。


    這種“遊離”並不是高人一等的不屑,而是過於忙碌不得不對其“忽視”。


    衛鏗集群相對於其他時間線上史無前例的開拓,其背後都是大量工作量。


    但是對白靈鹿這些旁觀者來說,衛鏗絕對有資格傲視:天殛龍劇情什麽的,那玩意未來能扛得住,幾個空中戰鬥大隊的打擊?


    要說別的穿越者不去控製劇情那是要命的,而衛鏗?——現在他自己就是這個時代最大的劇情。


    隻是這種“不去主動參與劇情”的情況,也許讓衛鏗的部分個體存在風險。


    現在的衛鏗可是真漢子(真憨憨),對各種風險也是迎頭就上。這不,淮河上遊的礦洞、螞蟻洞都敢往裏鑽。


    這些時空監管者們最終,再一次將目前這個工作問題,上傳給了白靈鹿這邊。


    在金色的仿照瑤池聖殿設計的,高階空間工作室內。


    白靈鹿掃了一眼,對她們說道:“可以再重複一遍。但最終決定的,還是衛鏗中士。”中士這個詞,白靈鹿說的很淡,因為這個對其他穿越者來說很重要的評級,對衛鏗不具備參考價值。


    紅雁籟點了點頭,再一次抽出了原來的“對天殛龍劇情積極參與”的方案書,準備就此再一次進行提示。


    紅雁籟準備離開時,發現白靈鹿好像正在遊覽另一個位麵的資料,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白靈鹿轉頭盯著她:“還不去做?”


    紅雁籟立刻轉身離開了。


    白靈鹿點開了界麵,看著她回到空間倉中完成了第三次提醒,點了點頭。——一切如白靈鹿所料,衛鏗對這第三次有關天殛龍劇情的提示還是原先的態度。她的臉上露出了“如自己所料”的表情。


    對於衛鏗,白靈鹿是很了解的。過去在潘多拉任務中,各種提議就都是當耳旁風,這種耳旁風,可不是一般人能改的。


    白靈鹿暗暗嘀咕道:“隻能因勢利導啦?”


    白靈鹿繼續打開空扭位麵的監察界麵。


    空扭位麵這邊,正在開會的白恒倩看到白靈鹿重新上線,問道:“事情解決了嗎?”


    白靈鹿點了點頭:“我這邊一切順利。”


    白恒倩盯了她一眼,但是沒看出什麽,於是再次麵對會議成員說道:“好的,我們繼續。”


    空扭位麵這邊,軸時間線上正進行到,衛鏗第一次進入天澤派。他正在地熱工業區,悄無聲息地展開高能粒子建造爐,在爐子中,操作生產寶器級別的空間器具。


    衛鏗在空扭位麵技術積累的進步,白靈鹿也很咋舌,但是她更關注於天澤派的中層管理對衛鏗的刁難。


    白靈鹿對衛鏗:“你的能力毋庸置疑,但是你什麽時候搞事,沒哪個監察者能把準你的脈。讓我們(她和秦曉寒的團隊)頭疼。”


    她在看到衛鏗仍然是對空扭位麵的傳承派、學院派劍士們退讓時。


    白靈鹿露出了笑容,自言自語道:“總是喜歡拖延,回避,但最終會回避不了的,這裏(潘多拉位麵)還有那裏(空扭位麵)你都避不了。接下來,必然會有一個激發點。”


    白靈鹿現在掌握的“高機密資料中”,同一個意識在兩個位麵,即使是記憶各自不同,但是狀態會互通。一個位麵的狀態受激,必然會導致另一個位麵受激蕩。


    而現在,她通過她姑姑那邊得知,大河係時空管理局的情況。他們已經為空扭位麵決戰的懸而未決而倍感壓力。


    恰好,白靈鹿手中緊緊握著,破解僵局的線頭。


    潘多拉位麵,潘多拉曆145年9月。


    五色聯盟和建鄴決心聯手屠龍,這將是當下這幾個月來最風雲際會的事。


    而作為橫插這個世界曆史線上的新生力量,統伐區則仍是在堅實進步。


    若幹年後,若是驀然回首,現在的五色聯盟和建鄴城是在看得到的舞台上,進行著高光時刻,而南邊的統伐區是在當下看不見的烏雲中炸開了一條無限的道路。這些烏雲向來是被當時大部分人故意視而不見的。


    而今,幸而有人關注到了這些烏雲,且願意不計頭破血流的撞了上去。


    粵地舊城邦區域的人最能感受到這一點。


    自從吉安城等城邦和粵地的其他城邦與珠新區完成統合,構成一整塊統伐區,老城邦的人口就開始大量流失。曾經的輝煌已經不複存在了。


    整個統伐區,日益增長的勞動力人口,以及不斷躍升的生產力,使得提升居民生活水準,迫在眉睫。


    以現代眼光來看,老的城邦區域隻是避難所設計,重點在於城牆和碉樓防護。至於生活環境,除了少數中上層人員的建築物有固定的供水和城牆外,其他區域都是簡單磚瓦片搭建的窩棚。


    在統伐區的代表中,有部分成員原來出生在老城邦區,他們一度建議是在老城邦區的基礎上改造,這樣能節省成本。


    但是衛鏗對這樣“老改新的規劃”持有反對態度。


    因為“老改新”這種方案隻是看起來節約。但是,改別人的,永遠不如建自己的。本地人越多的地方,動土的麻煩也越多。


    為了進行對比,衛鏗沒有強行反對,而是按照最終的舉手表決,同意了試著動工一個城邦(韶光城)。


    結果主張改造老城邦的工作組,來到韶光城後,剛幹了兩個月就被實際情況弄的狂抽自己耳光!


    長時間被人遺忘的路邊花圃都會有人強調所有權,對統伐區索要補償。


    工程才推進到改造區的十分之一麵積,就用掉了全部預算。


    這些舊城邦的貴族,在衛鏗看來實在是太貪了,而且水平爛得連二十一世紀初中都沒畢業的混子都不如,連釣魚都不會上釣!


    這麽氣勢洶洶,仿佛吃準了統伐區建設部會讓步。


    結果統伐區建設部直接讓項目爛尾,負責人主動過來要求處分,去贛江的農業區下麵去鍛煉了。


    而在新城建造這邊,承受了各種非議。


    例如“愚蠢的重複建設”“浪費”這些詞匯都是潘多拉時代前文明時代才會說的,現如今也隻有老城邦區的文化人,能從舊時代抄寫的報紙上翻出來。


    但是在非議中,預算是一點都沒有超過,工作上更是按部就班,甚至提前完成了擴建目標。


    衛老爺在神州位麵積累了豐富的工作經驗:在宣傳口號的時候,更要強調公平精神。基層可以積極響應口號,但管理層可別就當真了,該給的還得給。


    強調新城區建好後會劃出一定的房子,給建造者們抽卡抽房子。這給自己建造的房區當然是沒問題的。建造者有三套房子後,就必須賣掉一套,才能再抽新的。


    總之,這些工人們為自己建房子,無論自己以後住不住,會不會被自己賣掉,在建的時候都會非常用功。


    這一點也被統伐區的一些舊文化人詬病,認為人工費太高。


    的確,新城建設,額外付出了人工費。


    但是同樣的材料,同樣的工時,在老城區去用,隻會便宜舊城區舊勢力。而建造新的,卻會將利益分配給服從集團的新勢力。作為新勢力的統治階層,傻子都會選。


    哦,隻是這傻子都會選的事情,容易讓愛慕虛榮的人選錯。


    這也是常事!畢竟二十一世紀,也有很多人在遊戲圈,飯圈中一擲千金,追求虛榮感。


    決策層如果在這方麵選錯,隻能說思想和理念被“金錢和所謂的上流風氣”腐蝕了。應該及時和某些勢力劃清界限,然後送到下麵接地氣,重新鍛煉,也重新理解社會。


    這種腐蝕很厲害,衛老爺理解這是要“特殊材料”的心靈才能抗腐。


    而衛老爺自覺中人之姿,覺得自己軟肋太多,禁不住各種“逢迎”,所以在統伐區內越來越脫離高層決策,做一個監督決策層的刁民集群。


    旁白:在主世界命名中,衛鏗是“人皇”係統的起源。擬態世界那邊的玩家們順著“人皇”概念做了大量的猜測。不斷在假定“人皇”是什麽樣的神聖存在。但是實際上在真實潘多拉世界中,衛鏗在種族內各種行事準則,沒有“皇”“王”的任何概念。


    在粵19號新城的廣場上,


    這裏的城市建設剛剛結束,一共一千六百人參與了建設。工程器械方麵,動用了一百四十台挖掘機,架設了五十台起重機。


    在半年內,完成了一千四百四十棟居民小樓的建設,每一棟都是三層小樓,且能容納十八戶。同時建造了廠房,醫院,公園等設施。從規模上來看,這是一個鎮子,非常寬廣的鎮子。


    在這個新城鎮完工時,最偉大的成就不是拔地而起的新城市。


    而是在1600人中,有一百二十人是曾經重度的基因汙染者。他們是完全調整序列的汙染者中的第一批歸來群體。


    他們經過了長達兩年的協調,先是修改骨骼,然後是通過機械拐棍輔助行走。等身體調養好,再然後是一點一點接受,通過心靈語言傳授的常識。


    以及現在最後這一步,在這半年內參加社會生產活動。


    雖然他們隻是負責運輸磚塊,同時打掃衛生的基礎工作,沒有進入駕駛機械等技術崗位,但是他們還是幹的很好。在衛鏗集群心靈意識最後的監護下,完成了回歸社會的最後一步。


    而這座城市建成後,衛鏗也將要斷開心靈鏈接,放開手讓他們加入城市。


    在廣場上,這個竣工儀式非常簡單。隨著奏樂,升旗,敬禮後,唱著“我們是xxxx接班人”的曲子,就成了。


    這個儀式最重要的是“一場見證”!讓統伐區一千四百多名共同建城的健全者們見證。


    粵19號新城的建城者中大部分都是基因健全者。


    當調整者被改造的時候,這些跟著調整者一起的原土著的思想,未嚐不也是在進行著改造。


    他們從一開始嫌棄基因調整者笨手笨腳,到後來共同工作時主動拿過來一些活,被基因調整者拒絕而感到詫異。


    後來試著教導勞動經驗,發現可以教會他們,吐了一口氣。


    以及最後一個月時,在了解到這些調整者們曾經是重度基因汙染者,建城時的努力,隻是他們能看到的一部分,開始了休戚與共。


    這些基因調節者在建城的時候,外貌已經能讓同類們接受了。甚至可以說,在特定的陶瓷片約束服裝下,麵甲下的麵容和身材是不錯的。


    所以其他建城者們,雖然曾經對基因汙染者“野獸性狂暴”的傳言,有所擔憂。但在建城的交流過程中,確定了這些人是同類,努力的同類。


    人類在看到同類朝著人的模樣努力時,是備受鼓舞的。


    當然,過去在舊的城邦區域,誰都沒有活成人樣,也就找不到這種感覺。


    “禮畢!”


    衛鏗斷掉了心靈鏈接,這些調整者們,臉上頓時出現了茫然,恐慌和不安。


    但是兩年中不斷傳達的邏輯中,所謂的勇敢,就是要麵對未知,讓他們都默然的接受了這一刻。


    在會場主席台上,孫向陽看到這一切,對一旁的衛鏗問道:“你真的放手了?”


    衛鏗點了點頭:“當然要放手。”坐在另一邊的黃裕華悄悄的將耳朵側過來。


    麵對兩位船員派的關注,衛鏗用鄭重語氣道:“作為一個父親,在提供堅實的後背時,也要將孩子們往前推不是嗎?”


    孫向陽愣了愣:“父親?”他的表情複雜起來。


    在這兩年中,絕命位麵那邊是讓孫向陽關注“衛鏗對基因調整者們的影響”!


    因為絕命位麵的研究員從基因測序上來看,越是重度汙染者的恢複,衛鏗的影響越大,這會在統伐區內導致某些不確定因素的影響。


    也許,可能會在權力應用中,出現可以僭越的能力。


    絕命位麵那邊,由於持續的開放好萊塢大片,霓虹的動漫,讓那邊的幹部不由自主的會出現猜測。然而現在的發展超出了西式、日式,電影動漫的思維能闡述的上限。


    衛鏗在確定重度基因調整者們可以重返社會的時候,現在真的切斷了心靈鏈接。這是斬斷了精神臍帶,送他們獨立了。


    幾分鍾後,當大部分隊員們散場,回去了一大半時。


    孫向陽不由又看了衛鏗一眼,衛鏗的表情依舊是那麽陽光。


    並且,衛鏗有些興高采烈的吹流弊到:“千百年後,當人類文明複興時,在溯源基因時,發現了血脈中都有我的種!那時候的人,會像今天這樣說‘炎黃子孫’一樣說我嗎?”


    孫向陽被噎了一口氣。


    半響,他腦子內默念道:“堂堂之策,與某些人對他“陰謀詭譎謀劃操控很多人作為工具”的擔憂相比!嗬,他特麽的在想‘源遠流長’。得嘞——視角短了,短了。”


    徹底散場後,衛鏗們都離場去逛新城了。


    孫向陽走出廣場,追上了那些剛剛在儀式上確定獨立的調試者。而在他身後,想喊他喝酒的黃裕華也跟著跑上來,喊道:“老孫你去哪?”


    孫向陽不得不扭頭說道:“我辦點事馬上就來。”


    在趕上人群後,開始了絕命方麵提出的考察報告中最後的“思想詢問”項目。


    他用心靈語言對兩組,一共十四人進行了詢問:“你們的指導者,和你們說過要如何看待他嗎?”


    這些調整者有茫然,一位男性調整者說道:“指導者,隻說過讓我們叫他指導者。”


    沒有發現衛鏗在向調整者強調父親的概念,孫向陽愣了愣,他看了遠方衛鏗的背影。恍然間覺得:“有些事情不應該強調。”


    而緊接著另一位調整者,反問道:“孫先生,指導者,希望我們如何看待他呢?”


    孫向陽被這反問打斷了思索,麵對這些新生者的求問,略帶複雜的回應道:“他希望你們怎麽看?我也不知道。他不和你們說,自然是有用意的,希望你們有朝一日能感受到。”


    而這時候,跟過來的黃裕華覺得孫向陽過於嘰歪磨蹭。


    也多嘴的對這些調試者們補了一句:“你們有孩子的時候,就知道了大人的苦心了。”


    孫向陽扭頭看著黃裕華心裏暗罵“憨貨”,而黃裕華也覺得自己是不是說多了,但是場麵上仍然大大咧咧:“走,走,事情結束了。”


    這兩人,就這麽在一簇簇目光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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