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統曆2212年,票憑之災已經過去了三年。


    從朝貢國內收割的資源勉強讓神州東南的經濟熬過了這幾年,但是區區礦產原材料產地的收益又豈能填滿東南這繁華之地數十年來養出來的無底欲壑呢?


    相對於工業國,農業國的產值太低了。


    主世界同時期的米帝在毛熊倒下後,每個十年也都是挑選日,韓,德、法這樣的肥羊來薅羊,後來是逮著老實肥碩的兔子去啃,哪怕這個兔子升滿攻防不好下嘴,也逃不過殘鷹的覬覦。因為非洲,拉丁美洲,還有東南亞,南亞那點產值隻夠大亨們塞牙縫。


    故,神州這些東部的巨饕們,也忘不了西經聯。


    就在這三年,西經聯的發電量已經超過東部的一點五倍,而用電量也即將超過。如此體量絕對是能讓東部財經危局延緩二十年的。


    當神京兵部冠毅岩來過之後,雙方誤會盡消,衛鏗高原區域對神京人員毫不避諱的吸納,神京方麵也按照高原區域的兵事模式進行采納。如此良好溝通,讓神京兵部認為隻要保持默契,先前最壞的猜想就不會發生。


    所以神京的經略部,也想要效仿,也與衛鏗見麵,詳細的勸說了國策,但這次卻沒有好的結果。


    在神京的閣老們看來,在財事上,有了這二十年,可以穩坐釣魚台。戰略上就用不著著急了,完全可以等著歐陸的危機先爆發,神州跟在後麵漁利,於國大利。


    但是他們有他們的韜略,衛鏗有衛鏗的原則。他們的勸說隻是讓衛鏗進一步深化了自己對原則的看法。


    在經略部蟒袍皇室回去後。


    衛鏗站在了大廳中,腳下的玻璃板下方,投射著轉動的五洲七洋。


    這些來勸自己的人,說的沒錯,在全球經濟都是增量超發的情況下,就是看各大工業國誰率先撐不住。啟動軍先模式,來解決流民率增多後的國基不穩。


    主世界的第二次全球衝突中,新大陸之所以能贏,也就是因為其能撐到最後,歐陸率先戰火重燃,擾亂了英法老牌殖民強國回血的計劃。


    而當下的這個位麵也是如此。隨著衛鏗這二十年來的國儲積累,理論上神州手上握著一張能在大戰中最後下場的王牌!


    而這張王牌是否能打?


    也正如神京諸公們,啼血書信中的懇言:“國之興衰,衛公一念之間。”


    然而就算軟話說到此,衛鏗仍然是不願意做主,將內閣定下的國策受阻。


    世人皆笑,西北衛氏優柔寡斷,不願意舍小得大。但是衛鏗內心其實也在猶豫,要不要這麽狠。這個狠,不是舍不舍得神州以西的財貨,而是要不要舍得,神州東部的數百,上千萬條性命。


    在內閣看來,戰火肆虐神州,那麽本土傷亡至少是三四千萬。如果舍了西北的恒產,那麽能讓神州至少少死兩千萬。如果用上了得當的將軍,那麽一路平推,帶上朝貢國的死傷也不可能超千萬。


    衛鏗當然知道,大戰能最後下場,那麽戰火在本土破壞力就會大大減小,神州的國民死傷就甚少。但是救了這一代三四千萬神州人,卻放過了“惡業”,在幾十年,上百年後惡業繼續荼毒生靈,甚至讓其殘留千秋萬代。這值得嗎?


    在主世界,衛鏗作為雙千禧年後的享成者,作為一個網民,當然會毫不猶豫的說“值當”,畢竟先人已經流血,總不能自認廢物說不值當。但是此時作為時代的親曆者,卻很難這麽說。主世界的曆史進程中,從農業國徹底跨入工業國的前夕,代價慘痛的讓每一個華夏人都不忍回顧。


    如果這就是推平了曆史惡業,全麵覺醒,即將要付出的代價,誰又能淡然若之呢?


    又是足足沉默了半個小時。


    最終,衛鏗抬頭看了看會議大廳上掛著的“日冕輪環”,炫目的盤龍紋,糾纏著大日,讓原本普照的大日,反而在這國之紋章上不可見。


    最終下定了決心。


    衛鏗頭鐵嘴硬的堅持原來觀點:這個時代,人死多少不重要,神州能在這個時代繼續有炫目的光環,也不重要。而沒有這群饕餮很重要。來這裏,至少要辦成一件事,認準了就不應該三心二意!


    說來有點諷刺,


    當衛鏗下了這個決定後,卻意料之內的十分平靜。


    下遊並沒有刺殺者順著時空穿梭而來。似乎後世神州外的那些人,沒有覺得這件事才是真的關乎於神州文明底蘊。


    衛鏗無奈的嗤笑:“畢竟舞台被王侯將相,風流才子們占滿了。法道體係上,來自泥巴的階群,沒一丁點覺醒,沒多大意思是嗎?覺醒後的泥腿子,都是些惹人厭的刁民。”


    在神京。此時已經入夜,街上的燈光亮度已經調暗,而銅雀閣的豔光才剛剛絢彩。


    白奎(白經奇的兒子)正在邀請一位貴客,


    這位貴客剛好是兵事冠毅岩的那位長子,冠世源,他從高原區域曆練回來,現在正端坐在客座上看著好友帶來的這些朋友。


    戶部尚書的四公子:“今兒個,新進了一批清倌。殿下這次回來可要品鑒一下江南春水。”


    殿下這個稱呼隻是用於第一次全球爭霸戰前皇帝以下手握重權的皇子,且不說現在已經經曆立憲,就是現在皇家內部,對皇三代也都統稱為皇都校尉。眼下用這個稱呼,不過是恭維。


    白奎:“去去去,江南煙火太淡了,要品就品東瀛鉛華”


    屏風中傳來了男人樂嗬嗬的笑聲。


    當晚結束後,這位殿下醉醺醺的被人抬上車,當然,醉臥車中數十秒後,確定已經離開這群狐朋狗友後,就立刻端坐起來,整理儀容。


    半個小時後,他就來到了航空基地,一艘青龍戰船正飄蕩在半空中,如此龐然大物,在夜間懸於上空,給人帶來無形的壓迫感,周圍數公裏外道路上,車輛要麽繞行,要麽疾走而過。


    當這位殿下抵達後,戰艦正下方垂下來了一條機械梯子,“哢嚓”一聲,將機械扣鎖,所在腰間,這位校尉就順著機械梯子拉伸抵達了青龍浮空艦底部入口。


    登上戰艦,他稍微整裝見到了自己的父親,


    在並不算大的書房中,冠毅岩戴著眼鏡看著最新的太平洋深海地形圖。


    看到兒子進來,略帶戲弄道:“玩的還算不錯吧,東瀛鉛華,是否有白家那位金粉玉葉,勾心呢?”


    冠世源:“父親說笑了,捧場做戲罷了。”


    此事略過後,下麵就是正事了。


    接下來這位皇都校尉,不,應該是在高原區域作為能員幹將的皇室弟子,開始對高原區域目前的勢力娓娓道來。


    白虎重炮,依舊是兩個部,


    祝融重型坦克維係兩個部,


    其餘的主力依舊是麒麟主戰坦克,總數應該是五百。


    除了全麵信息化自動化外,在動力體係上做了改進,優化了機動。並沒有僭越製度擁兵自重的出格之舉,但對兵事專業化的重視程度,以“焚膏繼晷”形容絕不為過。


    校尉點開了地圖:所有的飛機場也都做了電磁體係的改造,四個編隊,一共八十二架重型空中運輸機,可以將五十輛兵車,三千人投送到四千公裏內的任何一個區域上。


    介紹完畢後,這位冠毅岩摘下了眼鏡,問道:“沒有擴軍更多嗎?”


    冠世源:“沒有,高原區域的後勤艱難,武備演練隻能維持這個數量,父親如果懷疑衛總兵,不妨從預備役入手。根據我的所知,衛總兵雖然沒有增加兵力,但是每年演訓規模很大,但所有武人大多都在三年後退役,然後在西經聯的安排下,進入各行各業,這是一股龐大的力量。”


    冠毅岩(父):“這個事情,不用你說,其他人都給我打過報告了。而你的上司衛總兵也在文書中匯報了這件事。”


    冠毅岩擦了擦鏡片後說道:“你那上司給你的舉薦書,你知道嗎?”、


    (子)雙眼迷糊。


    冠毅岩歎了一口氣:“他還是,那麽有章有法,你得學著點。”隨後打開了電子界麵。


    界麵上,是衛鏗的舉薦去向,這位校尉任職於最精銳的戰車投送旅,剛剛所說的運輸團隊,高原區域有三個團,這個校尉即將接手的是其中一個。


    校尉想到自己剛剛還在打小報告,一時間有點不知說什麽。


    冠毅岩說道:“這個軍職你任著吧,過段時間,將你調往孟港任職。”


    這位校尉頓了頓:“父親?”


    冠毅岩歎了一口氣:“半年前,我提議讓他擴軍,十五年前他是一位幹將,當下,老成持重的將才已經不多了。但他推辭不受,向我舉薦了其他幾人。看樣子,是不準備下山了。”


    校尉頓了頓,他想說什麽,結果悶了下來。


    割據?高原上有什麽可割據的,吐蕃王嗎?這兩年來,作為在高原上實幹過的皇室成員,他也找不出衛鏗在軍中的野心。


    冠毅岩點開了東太平洋上的地圖緩緩道:“東大洋上,要打仗了,你在天竺洋雖然遠隔萬裏,但是隨著天竺的艦隊抽掉後,你要隨時注意西夷的動向。”


    校尉:“兒臣領命。”隨後他有些為難的問道:“如果我入駐孟灣,那麽此地後勤?”


    冠毅岩:“你的老上司給你安排好了。”


    他打開地圖,在喜馬拉山南麓,隧道已經開通,並且水電站也都完備了,電力和物資都可以跨越高原輸送過來。


    這位校尉看著地圖,雙手不禁握在一起,對著地圖上的高原深深地做了一個拜師揖禮。


    讓自己兒子回去後,


    這位冠毅岩繼續在看著太平洋上的情報。


    神州外:根據衛星情報顯示,在北方阿留申島鏈,昇陽帝國控製的區域內有一片升起的迷霧遮擋。無法偵測帝國海軍在這個區域的動向。疑似在建造某種超級存在。


    哦,這東西衛鏗知道是啥,玄武海上要塞!隻不過衛鏗知道,卻不能告訴這冠毅岩。


    而在神州內:閩浙水師總督府。那些繡著黑白虎鯨紋海軍軍服的軍官們,在爭論著東大洋的水師搞不搞對米七成論。


    如此繁雜的信息,讓這位冠毅岩今夜過後,頭發絲又要白了幾絲。


    然而在昇陽,一位光頭太子,同樣為現在眼下糟糕的局勢惱心。


    昇陽帝國,仿唐式建築顯得非常張揚,特點就是,飛簷外伸極大,但似乎是由於倭人個子矮,在台階和柱高上卻顯得不夠,隻能看到華蓋,門牆不顯眼。


    而神州本土殿堂建築飛簷在水平上延伸沒那麽誇張,但是突出了梁、柱、檁,在垂直體係上要更加高大。


    如果從照片上比較,自然是昇陽的比較開,神州則是森嚴。


    但是若將實地看過神州和昇陽的建築,那麽昇陽所有宮廷神廟建築則是有些矮,不夠宏偉。


    眼下昇陽與神州靠的太近了,就如同兩者建築一樣,靠的太近,昇陽那在歐陸上都不弱的國力,在各項上都顯得短板。作為千年的朝貢國,昇陽實在是被壓得太狠了。


    達朗皇太子,現在已經按照他的時間線,在太平洋上建造了“玄武”,防止米畜對檀香山(夏威夷)起覬覦之心。同時也在澳洲北部的幾利亞島部署了重兵,預防新西蘭的盟軍艦隊北上。


    但是,達朗最憂心的還是西陸人(神州),這個爹國強的太讓他絕望了。當他到來的時候,親眼看到了“青龍飛艦隊”緩緩飛過東京灣的氣派場麵。哦,這個飛船隻是出訪,卻給整個列島帶來的是“臣服”心理。


    盡管是有所不滿,也隻是抱怨,反心卻被壓的隻剩下小苗苗。


    例如:白井船業認為神州非常傲慢,不肯轉讓其造艦技術(獨特的栁嵌技術。)隻能抱怨。卻始終不敢對神州說“如果不轉讓技術,昇陽海軍就有可能為敵”,這樣的硬挺的威脅。


    至於天西機械,在人工智能技術上,更是對神州亦步亦趨,因為所有的人員都是從神州智能技術部門選過一遍的二流生員。


    如果按照正常情況,同樣是工業國,昇陽對爹國是永遠不可能有一絲一毫妄想的。


    但是昇陽有著時空中帶來的技術和神州持平。


    神州有龍船,昇陽有超級要塞。


    神州有機甲步兵,昇陽有能量弓箭,有單兵反裝甲射線束(坦克殺手)。


    神州有電磁蓄能技術讓裝甲和戰車動力充沛,昇陽有納米增能技術讓所有武備的輸出傷害增加(副作用是行動減緩)


    在鏈接時空打印技術下,過去的產量問題,也不再受到資源和人力的影響,可以在占領區以戰養戰。


    所以,這個國運可以賭,第一步要在神州眼皮子底下進行超前部署。


    而第二步,當神州見到昇陽擴張後想要伸出貪婪的龍口時,要率先一步偷襲神州的東部水師,消滅神州的幹涉能力。昇陽趁此快速消化占領區。


    隻是,在如此懸殊的國力下,進行如此豪賭,需要的“魄力”,不,在瘋狂下的那顆“精算之心”一定要細細的捏起天命。


    達朗看著情報中的神州眼下的動員情況,“天命”很快就要到來了。


    昇陽眼下的這些情報,是由投送到神州的“燕子們”傳送回來的,這些“燕子們”就是神州官宦們品鑒的“東瀛鉛華”。


    這位時空修改者,手指指了指,東大陸的一個個水師據點,同時也點在了中南半島上,預備著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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