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紀元137年3月,大江上遊,渝城。這座曾經在山體上層,由巨大樹木整齊分隔為一個個模塊的自然之城。現在開始如火如荼的做著準備。


    在大江上,一艘艘長五十米的玳瑁船在江麵上航行、這些“船”沒有螺旋槳,也沒有明輪,更沒有風帆,而是在船體下方,有著一排排海龜槳狀肢體,進行龍舟模式的槳葉滑動。


    這些船,也是一種牲畜,水上拖運的牲畜。


    現在正在載著一波波物資朝著下遊洞庭湖方向飄過去。當然其中也包括一批批在玳瑁船甲板凹陷處趴伏的縫合獸。


    這些船駛過時,會發出特殊頻段的聲音。而兩岸高聳峽穀上的樹木會接收到這些聲音,然後將之向下遊傳送。這樣的係統,形成了比“信鴿”網絡要高效的通訊體係。


    如果看現在渝城這些狀態,才像一個正在動員的人類集團。


    其實渝城那個基因群落的中心意識並不否認自己是人類。


    她統治核心區占據的那些文明時代的古建築中,收藏著大量舊時代的書籍,這些是她的最愛。


    也正因為如此,在麵對大江和黃河下遊傳統的城邦、邦國時,渝城意識會稱呼對方為舊人類,然後自稱是人類後裔的正統。


    人類有著自我獨存獨尊的特性——在自己群體內有多凝聚,對群體外的同類就有多排斥。故,人類是自然界少有的,有組織的,對其他同類群體執行“徹底清洗”的種族。


    站在人類自己視角中:人類社會的很多東西稍微的變化一下,就會產生恐怖穀效應,讓原本時代的人類變得很難以理解。


    渝城的群落是有工業的,隻是它們不喜歡。但是在有必要的時候它們會啟動,例如現在。在渝城上遊,一個個大型冶煉建築物啟封了。


    這些數百米高的金字塔,位於其出口位置的燃燒室點燃後,內部開始紅熱,炭從斜坡入口加入。


    而在金字塔周邊的土地上,一個個隻有光棍的植物開始了生長,數平方公裏的土地上,隨著植物們的空氣交換,大地出現了微弱的起伏。而這些氣流最終通過大地中幾米粗的植物管道,匯聚到了金字塔底部的通氣口注入到塔中心,從而增加爐溫。最終,熾熱的鋼鐵會在高塔內部被生產出來。


    工業化對於文明時代的人類來說是一種社會屬性,一旦生產力發展到了工業時代,由於社會中每個人的物質需求放開了,全球聞名生產力就要為持續滿足這種供應需求開動。


    但實際上,人類在原始時代殘留的天性又是反工業化社會帶來的束縛,因為維持工業製造服務時會扼製人類的自由感。


    所以發達區域在工業化完成後,積累一波就立刻轉移製造業,自己保持自由,把勞作推給其他地區。


    當然,為了永久維持這種安逸,他們利用專利技術遙控外部區域生產,然後利用金融手段,也就是設個莊,讓這些新興製造業區域進場賭,一場收割讓新興區域的資本(信譽)流逝,繼續為自己打工,滿足己方降不下來的需求。


    所以可以看到,潘多拉時代前的發達區域社會,處於這種“有消費需求”和“反生產約束”的矛盾中,後者讓他們萎縮了極大部分工業,僅僅維持底線高科技產業,來保證世界秩序來供應自己的前者。——最後美其名曰,我創新,你勞作,全球分工。


    而渝城這些人類基因群落們,某種程度上卻完成了“進化”,解決了這個矛盾!


    它們能在不必要的時候能將工業完全萎縮掉!又能在需要時,將工業突然恢複。


    想象一下:一個人類集團發展到了可以造飛機航母,擁有了煉油、煉鋼一係列工業體係後,在打完戰爭後,這些工業體係全部封存,不用軍轉民,不用造小汽車,不用維係龐大物流體係,完完全全將社會運轉消耗降到最低,因為所有人可以全部回歸到小農,手工,然後幸福指數極高。又能在需要的時候,突然變成各類工匠,全心全意為種群戰鬥!


    反正衛鏗老爺是無法理解這樣的號稱“精靈族”形態。


    渝城的人類基因群落,擺脫了“工業化”的社會屬性,將其變成了拿得起放得下的“社會工具”,這也就是融合人們認為“自己超越了人類舊文明”的理由之一。


    短短兩年。


    渝城的融合人就從“將木杆子插入動物”,將“人體和生物體”縫合的手工業,恢複到了用蒸汽、水力來鍛壓、削切鋼鐵的水平,軍事上也增大了硝化類物質的生成。這個群落逐漸開啟了自己的戰鬥模式,


    隻是渝城變成這般,並不能完全說是衛鏗帶來的威脅。而是現在洞庭湖區域的基因群落南下時被重創!可以吞並了。


    可以參考新大陸的自由鷹:工業產能最發達的時候,是一戰二戰時期,因為外界出現了不穩定,有便宜可以占,所以工業受到利益刺激暴發。可如果外區域穩定,哪怕這個穩定的區域的軍事力量可以被自己砸碎,但是隻要是無法占據,也就沒必要為此暴產能。


    八月份,在統伐軍集團對粵地經濟進行整合後。


    渝城的基因群落也在洞庭湖來了波清洗,完成了戰略替換。


    原本洞庭湖中的兩棲類基因,被類似水獺的基因替代,而湖麵那些依靠長足站立的丹頂鶴類基因則是被俯衝鴨類取代!額,這些鴨子有四個腳掌,兩個撥水,兩個是老鷹爪子直接勾住目標將目標拖的筋疲力盡,然後將獵物帶上岸,用爪子勾出肉吃。


    在洞庭的泛舟上,龍係瑉站立在湖麵上,她的衣服不是絲綢,而是長長的棉絮的線鏈接一類巴掌大的鱗片構成的,這種魚鱗非常潤澤,放在二十一世紀那是“犀鳥骨”“玳瑁”質地,當然由於鱗片有縫隙,在她走動的時候總能看到露出的白皙。


    龍係瑉所在地點十公裏外,是兩年前麒勝勳和洞庭基因群落融合的地方。當初吞噬麒勝勳的巨怪在灘塗上挪動痕跡早已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龍係瑉的甲獸軍團在灘塗不斷的鑿穿洞將殘留在泥巴裏的最後洞庭基因生物給啄食幹淨。


    現在她正瞭望南方,洞庭湖基因群落已經分裂,殘餘的部分已經分裂成了數個小群落,開始朝著東西方向逃竄。通道已經打通了,而她也要去那邊完成使命了。


    視角回到了南方,這裏的發展代表著潘多拉時代結束後,人類的另一條發展方向。


    也許同樣是會變成群落,衛鏗作為這個方向的領路人,並沒有削減“工業化”這個社會屬性,而是準備將“工業化”變成自己所在人類群落的“恒溫”屬性。——衛鏗:“無論人類變成什麽樣,實現大夢想的實際能力要越來越強。”


    而維持工業化作為不變的“恒溫”,需要穩定的能源供應。所以,衛鏗在這個項目上投入了大量的心力,試圖將這個電站實用化,也就是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能夠常規維護。


    現在在第四號試驗發電站外,已建立了大量的玻璃窗生態實驗室。這裏宛如太空飛船的植物生態倉一樣,在甲烷菌複製增生的放射場影響下,這些玻璃方格裏的生物承受著沼菌在增生到頂峰時,散逸的生命輻射。這一個個格子植物充當著防輻射緩衝層的作用,同時也作為“標識器”。


    當然,衛鏗除了在這些設施上建立生物防護帶之外,還搞出了相關個人防護措施。


    個人防護措施大概如下,在這裏的工作者,在工作前兩天,減少膳食纖維的攝入,尤其是不能吃菌類;飲用碳酸飲料和食用少量蛋白質塊作為水分和能量的補充;以設施內生產的新鮮植物榨汁過濾後製得的飲品作為維生素補充。


    衛鏗收集完了這些數據後。絕命位麵的專業科學團隊也完成了二期沼氣池的設計。


    絕命位麵請來了核電站的工程師團隊,隔著蟲洞,根據情況也進行了相關建議。


    大部分可能暴露在生命輻射下的活動,可以直接用電纜控製的機械來完成。總結出了加料,通過注水稀釋快速停機等一係列規範流程。


    當第二期生物電站完成後,


    衛鏗看著一圈圈沼氣池中央拱衛的金屬塔。塔的上半部分掛接著幾十個抽液罐和加料罐,這些罐體由一個個金屬管道相互連接,成六邊對稱。


    衛鏗站在附近的天台上俯視建設成就的時候,突然間覺得有點怪,總覺得在來神州位麵前,在某些資料中看到過這個設計。


    就在衛鏗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白靈鹿那邊已經在資料檔案中填寫完了名稱——生化反應爐。


    這個名詞的顏色是紫色的,點進去還有一個超鏈接,白靈鹿順便發送了剩下的科技:包括超健碩的生化人戰士,大型戰鬥生物(大魷魚的圖片)。這些技術下麵,小小的提示了一下:這些都是神州位麵可以應用的技術。


    衛鏗老爺嘴角抽了抽。這是神州隔壁的時間線,那邊生化科技發展的程度相當高,係統給的方案建議顯然是套用了那邊現成的技術。


    由於羅紅星前輩的建議,白靈鹿現在也嚐試著小小的因勢利導一下。隻不過,她做的還是太明顯了。


    衛鏗看到這些資料後,心裏應激反應的戒備道:“這是慫恿我回神州位麵搞事情?自己在這個位麵看起來越來越“生化”了。我是不是不知不覺對生化的承受能力越來越強了?”


    衛鏗無聊中玩手指,不注意就讓自己幾分鍾內就長出來1厘米的指甲,連忙拿著指甲刀將其剪下來。


    衛鏗集群在沼菌發電站安排的個體們,已經出現了生命能量適應現象,指甲可以快速的生長,頭發也可一天之內長發及腰。


    至於身上其他毛發也可以,隻是放任其生長會讓身上很癢,衛鏗不去做。這個呢?就例如,剪掉下麵的毛,會有胡子茬刺腿的感覺


    非人和常人,衛鏗很難按照一個固定的標準評判自己屬於哪一個。但是,衛鏗一直通過種種努力做個人,做一個社會認可的人。


    這個沼氣池的龐大生命場,衛鏗可以聚集其中百分之一,讓其重點輻射到某些生物上,讓其快速生長、恢複,當然也可以聚集到其他人身上。


    在旁邊就有一個新的醫院,最近接受了十七個肢體殘缺的案例。


    對於這些不是自己的人,衛鏗和其進行了共鳴,也就是歌唱相同的歌。


    然後閱讀共同的書,交流心得。


    最後對這些病人進行血液注射,納入共同的生命場。將沼菌作用於自己的生長力,轉移到這些殘疾病人身上,讓他們傷體恢複。


    這可謂是現在最為重大的運用了,但是


    衛鏗對於這種隻能自己應用的醫療技術,一度為找不到替代者而擔憂。


    正當衛鏗對此煩勞時,羅紅星幾天前,前來排解道:“你是這個群落的節點,整個人類群落總會有維係這項技術的存在。”


    潘多拉137年11月30日,在生命輻射療養院中,當今年最後一位病人的生命波動正常後,


    醫院中衛鏗閉上了眼睛,開始向外擴散著生命感知。


    在能汲取沼菌輻射的情況下,這裏的衛鏗個體獲得的感知,要比其他地帶清晰數百倍。哪怕是五公裏外的飛鳥群體也能察覺。


    而現在衛鏗是在向內看,體會著自己的生命波動與這個世界的糾纏。


    此時衛鏗“注意到”自己生命的背後有一個門!這個門也就是自我意識中的穿梭位麵的節點。


    現在自己隨時可以回去了。


    潘多拉位麵,事情越幹越多,發電站的操作規範流程確定後,衛鏗要帶著新工作者熟悉操作流程,這就需要三個月。


    並且最新的無土栽培中,需要完成幾十種作物的選種培育。


    孫向陽給衛鏗頒發的勞動獎章足足幾盒,搞得衛鏗不好意思撂挑子走人。


    潘多拉曆138年,衛鏗降臨的第五年九個月又二十九天。


    原本廢墟化的珠三角兩岸,有了一大批充滿時代開放感的鄉鎮,整齊的廠房,星羅棋布居民樓,以及每個街道上都有的大喇叭廣播。逗留在這超過了一個月以上準備常駐的人口也達到了67000人。(不包括衛鏗集群)


    但是衛鏗最終還是要回去的。


    當衛鏗已經能在潘多拉世界控製生命輻射時,稍微聚攏一下,以這個世界生命場為能源的空間蟲洞水到渠成的出現。


    而此時是138年4月4號。


    這個蟲洞和遠華834號上的蟲洞看起來類型相同。


    很快孫向陽帶人趕到了,他們試著接觸,確定了這個時空門顯然依舊是排斥力,但是很快發現衛鏗可以靠近這個蟲洞。


    當一個衛鏗直接穿梭過去後,所有的衛鏗嗖的一下原地消失了,但是隨著那個穿過時空門的衛鏗返回後,原地消失的衛鏗又出現了。


    五十分鍾後,這個空間蟲洞,在一個小時內張開到最大,然後開始緩緩收縮,按照趨勢,這個蟲洞是暫時性的,在幾天後會完全收縮。


    一行人圍繞著這個時空門討論了一番,孫向陽宣布所有人離開,派遣人封鎖這個時空門,而後宣布開會。


    在開會前,孫向陽在辦公室內和衛鏗集群的六個代表進行了對話。


    孫向陽開誠布公的問道:“你們怎麽打算?”


    衛鏗很實誠的回道:“我還是很想回去那邊一趟的。畢竟家都在那邊。”


    孫向陽聽到這,頓了頓,作為常年在海上飄蕩的漢子,他理解衛鏗,於是乎感慨的道:“是啊,家在那邊啊。”


    然後孫向陽正色對衛鏗說道:“你的個人需求,組織會考慮的,不過,現在還要麻煩你值好最後一班崗。”


    六個衛鏗:“是!”集體敬了一個禮。


    然而在衛鏗離開的時候,孫向陽最後問了一個問題:“衛同誌!”衛鏗不禁停住腳步。


    孫向陽:“你還會,嗯,我是說我們能再見吧?”


    衛鏗微微一怔,數秒後說道:“我想,應該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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