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司翰很高興。


    本來有金燦接我,他是不必送我去工作室的。


    可他愣是要金燦和嚴修同乘一車,而我和他另乘一車,他開車,我坐在副駕駛座位。


    一路上,他都笑得像是發生了什麽天大的喜事兒。


    咧著嘴,露著牙花子,一手嫻熟的掌握著方向盤,一手握緊我的手。


    哪怕手心出了汗,握在一起很難受,他都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


    嚴司翰高興,我心裏發暖的同時卻有點酸。


    我不知道嚴司翰等這一天究竟等了多少年,在這千萬個日日夜夜裏,他又是秉著一種怎樣的執念尋找我,思念我的。


    但我知道,自我將那勺粥餵進他的嘴裏開始,我白子悠從今往後,就隻能是嚴司翰的人,嚴司翰的妻。


    我的眼裏隻能是他,心裏也隻能是他,連同我的榮辱升沉,也與他的緊緊聯繫起來。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反手握緊他的大手,我側眸看向他,緩緩的朝著他揚起了一個曾經隻為宗政烈而綻放的嫣然笑意。


    我說:「司翰,得空了,帶我去正式見見你的家人吧。」


    嚴司翰笑意愈濃,輕輕的拉起我的手背,在上麵印下一吻:「好,在這之前,按照祖製,我理應先去見見伯母。」


    對於嚴司翰的周全和尊重,我打心底裏感動。


    眼眶隱隱發澀,我點頭,沙啞的道了聲好。


    六年了,嚴司翰是我這一生中,第一個非常尊重我,從未踐踏過我尊嚴,給予我無盡的平等待遇的男人。


    不論什麽事情,他都會站在我的角度出發,會先去考慮我的感受,以我為重。


    是他在這六年中對我悉心教導,開拓了我的眼界,豐富了我的三觀,教會了我許多許多我曾經想都不敢想的知識。


    毫不誇張的說,如果沒有嚴司翰的出現,就沒有我白子悠的今天。


    我更不可能擁有跟莫妃、紀嫣然等千金大小姐平起平坐的機會。


    這一切,都是嚴司翰給我的。


    到了工作室,嚴司翰下車幫我打開車門,又解開了安全帶。


    正欲下車,嚴司翰驀地就擋在了車門口。


    疑惑的仰頭看他,就見他俯身湊近了我一些。


    他小心翼翼的問我:「子悠,你能給我一個讓我真正安下心的吻嗎?」


    很溫柔的一句話,卻令我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那絲酸再度回潮。


    心中的愧疚不禁四起,我故作輕鬆的點了點頭:「好啊!」


    說罷,我便探起身子,在他的唇角落下輕輕的一吻。


    剛坐回去,便見嚴司翰臉上充滿了笑意。


    他又湊近了我一些,指了指另一邊的唇角道:「這邊也要一個,還有中央,也要一個。」


    看著他有些賴皮的模樣,我無奈的輕笑了一聲,隻得再次踮起腳尖,在他剛才所指的地方又親了兩下。


    這下子,嚴司翰終於滿意了。


    他往後退了一步,扶著我的手拉著我下車。


    關上車門,我真打算跟他道別,目送他離開,便見他有些小孩子道:「我今兒請假了,在工作室陪你。」


    「小可愛,雖然從吃早飯到現在,我一直都在看你,可我還是沒看夠,索性今天就在你的工作室待著了,你不會嫌我黏人吧?」


    微微怔了一下,待我反應過來,我不禁有些失笑。


    嘆了口氣,我懶懶道:「好叭,不過我忙起來可顧不上搭理你,到時候你別怨我怠慢了你。」


    嚴司翰拉緊我的手,笑道:「小可愛,我真想變成你身體的一部分,每時每刻都跟你在一起。」


    「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開心,長這麽大,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書裏寫的那些心裏在開花,空氣有蜜香,就連天都是粉紅色的話是真的。」


    從我認識嚴司翰以來,他最擅長的便是說情話。


    從他嘴裏說出來的那些情話,從六年前到現在,加起來估計也夠編個十本八本的書了。


    情話這東西,聽得多了,便免疫了。


    不過看嚴司翰高興,我心情也跟著舒展了許多。


    隻是在坐著觀光電梯上樓的時候,在看到對麵那幢寫著宗政集團四個字的大廈時,心中還是免不了會產生一陣陣的痛意。


    愛了那麽多年的男人,又該怎麽做,才能忘得一幹二淨,不留一絲痕跡。


    到了工作室,我讓李秘書為嚴司翰和嚴修泡了兩杯茶過來,走到落地窗前幫嚴司翰往衣架上掛西裝外套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看了對麵一眼。


    這個點兒,宗政烈已經上班了。


    雖然所持股份有所變動,可宗政烈的辦公室卻沒有變動。


    依舊還是那個辦公室,擺設也依舊是五年前的那個擺設。


    其實從某些地方,我可以看出來,宗政烈其實是個極其念舊的人。


    越是念舊的人,大概也越是重情吧。


    偌大的辦公室裏,經過陽光的渲染,可以清晰的看到宗政烈伏案工作的高大身影。


    今天早上的事情,似乎對他沒什麽太大的影響。


    他依舊在認真的工作,依舊是那般淡漠的神情,隻是他身上穿著的那身西裝,似乎還是昨天的那一套。


    宗政烈雖然念舊,但他的身份在那裏擺著,所以他每天所穿的衣服,必然是不重樣的。


    除非……


    他從昨晚開始到現在,就沒有睡過覺。


    在我徹夜難眠的時候,他也正在輾轉反側。


    我是因訣別而失眠,而他……


    大概是因破鏡疑有重圓日而高興吧。


    從天堂跌入地獄的感覺也莫過於如此。


    心突然就狠狠的抽痛了一下,我攥緊手裏舉高準備往衣架上掛的西裝,在眼眶子撐不住淚珠的重量之前迅速的將西裝掛在了衣架上,而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抹掉了那絲濕意,迴轉了身子。


    恢復了淡然神色,我揚起一抹淺笑,正打算往辦公桌那邊走,一抬頭,卻見正對麵的那三雙眼睛都神色複雜的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眼神在他們三人的身上轉了一圈,我笑了笑,道:「你們三個看我幹什麽,今天的太陽真大,空調房裏都能感覺到那種熱得要死的溫度。」


    「燦燦,通知下去,十分鍾之後,到會議室開會,有事情需要你們提前去做。」


    金燦率先反應過來,她點點頭,快步便出了我的辦公室。


    她前腳剛走,嚴修後腳就以車門好像沒鎖的緣由逃了出去。


    一瞬間,辦公室內便隻剩下了我和嚴司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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