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意突然就像是魔鬼一樣將我徹底吞噬。


    我繃著身體蹲在牆角,看著手機裏的畫麵,腦子裏全部都是瘋狂的念頭。


    古慕霖的身上果然流的是古家的血。


    他跟古西元和古丞一樣,都是沒有人性的存在。


    在海上的那段經歷再次在我的腦子裏翻湧起來,我看著古慕霖不停的拿著那個小袋子在硫酸上晃悠的模樣,非常想把他的腦袋按進那個桶裏。


    緊張的看向宗政烈,我不停的朝著他搖著頭,生怕他就此因我而服軟。


    此時此刻,我才幡然明白,原來我已經成為了宗政烈的軟肋。


    他落得今天這樣的境地,全因我起。


    若是我當初不信任古慕霖的那些鬼話,也不會有今天這樣的事情發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宗政烈的拳頭捏的越來越緊,越來越緊。


    而後,我親眼就看到他把手裏的槍隨手扔在了地上。


    槍啪嗒一聲落地的那一刻,我的心都跟著碎了。


    幹涸的眼淚突然就如同遭遇了暴雨來臨,唰的就落了下來。


    「好,我答應你,但我有兩個條件。」


    宗政烈隨手將鴨舌帽丟在一旁,緩緩抬手,將黑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幾顆。


    「第一,藥給我,第二,不準在我露在衣服外麵的地方留下任何痕跡。」


    聽到他的話,我一下子就有些崩潰。


    都這種時候了,他惦記的依舊是我和我的家人。


    不準在衣服外麵留下任何痕跡……


    這個傻子!


    顫抖著手舉著手機,我看著上麵跳躍的錄製時間,死死的掐著手心,等待著時機。


    古慕霖嗤笑:「呦,您可真是個癡情的傻逼。」


    「行,我答應你。」


    古慕霖隨手將藥扔給一個小弟,那個小弟接過來,遞給了宗政烈。


    宗政烈拿出藥,放在鼻子前聞了聞,確定好之後,便裝了回去,放在了貼身的口袋裏。


    他微挑眉頭,絲絲閃電般的光芒自他的眼中閃過,舔了舔唇瓣,他露出了一個嗜血的笑容,緩緩的擼起了袖口,露出了精壯的手臂。


    古慕霖招呼著他的保鏢關上門,而後一揮手,那些人便紛紛朝著宗政烈圍了過去。


    我緊緊皺著眉頭,迅速的將錄像保存了,上傳到雲空間,以極快的速度找出一段警笛聲的音樂,悄悄站起來觀察著裏麵的情況,打算他們一旦動手,就用手機播放這段音樂,然後把手機往我們來時的方向丟。


    我知道這是一個下下策,但以我現在的情況,不論是尋求支援,還是報警,都是一個比下下策還要不可行的計策。


    遠水救不了近火,反而還有可能弄巧成拙。


    宗政烈是個比我聰明太多的男人,既然他都沒有想過通知徐凱,那便代表古慕霖這邊必然是有對策的。


    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這段音樂來為宗政烈爭取脫身的機會。


    一旦宗政烈脫身,到時候他們自然會發現根本沒有警察,屆時他們也不會懷疑宗政烈報了警,到時候也不算是給宗政烈添亂。


    深吸了一口氣,我看著那些人圍著宗政烈虎視眈眈的轉著的模樣,心幾乎要從喉嚨口跳出來。


    「啊——」


    其中一個保鏢突然舉起了拳頭,猛地就朝著宗政烈的肚子上打去。


    我咬緊牙,一抬手指就打算按下播放鍵。


    「叮叮叮……」


    千鈞一髮之際,古慕霖的手機突然猛烈的響了起來。


    他的手機鈴聲很大,古慕霖皺著眉頭拿出來,掃到上麵來電顯示的同時便驀地抬手示意大家停手。


    房間裏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的保鏢都停手待命。


    古慕霖在臉上摸了一把,手落下之際,他的臉上便掛上了春風笑容。


    接起手機,他站在牆角笑著連續說了幾個好,丟下一句我馬上就到,便掛了電話。


    收起手機的同時,他臉上的笑一下子就消失了個幹淨。


    而後,他便丟下一個算你小子運氣好,便朝著那些保鏢招了招手。


    我見古慕霖這架勢是要離開了,想到山坡下停著的計程車,我的心跳都嚇得停跳了一下。


    繃緊頭皮,我以最快的速度往山坡下繞。


    一邊下山坡,我一邊就豎著耳朵聽山上的動靜。


    剛剛走到半山坡,我便聽到了山上傳來了古慕霖罵罵咧咧的聲音。


    我的頭上一下子就出了一大層冷汗,我死死掐著手心,瘋了似的往下竄。


    見那輛計程車果然還停在山下,我突然就有種後悔死了的感覺。


    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讓計程車司機先走。


    山上的動靜越來越大,我竄到計程車旁邊,一溜煙上了車,瘋了似的讓司機趕緊往旁邊隱蔽的地方開。


    司機被我嚇了一跳,正想開口問我話,我便猛地捂住了他的嘴,不停的示意他開車。


    汗毛倒豎的感覺莫過於如此。


    我抬頭望著山上的動靜,見還看不到人影,便狠狠的壓低聲音道:「快走,上麵的人有槍!」


    這下子,司機臉都白成了鬼。


    萬幸他很機靈,又是開車的老手,瞬間反應過來。


    他瘋狂的朝著我點了點頭,示意我鬆手,以極為嫻熟的車技便將車順著小路往不遠處的一片玉米地裏開去。


    繞到一片玉米地後麵,他將所有的燈都熄了,用極低的聲音暗罵道:「操,嚇死老子了,以後再也不貪錢了,為了兩千塊錢,差點把老子的命都搭上,我老婆孩子還在家等我帶早餐呢!」


    黑漆漆的玉米地裏,隻有我和司機兩個人。


    我本來還有些擔心自己的安全,但聽到司機最後的那句話,我一下子就心安了許多。


    像這種在生死關頭想起的第一件事情是給老婆和孩子帶早餐的男人,絕對不會是歹人。


    將錢包裏的全部現金都給了司機,我又取出了一張奢侈品商場的購物卡,遞給他讓他回去送給老婆和孩子,讓他們去買些喜歡的東西,以孩子為話題跟司機閑聊了幾句,才總算是把司機的情緒給安撫下來。


    大概是孩子的話題觸動了他,他甚至朝著我保證,隻要他沒死,他就肯定把我和肚子裏的孩子好好的送回家。


    我跟他說了很多個謝謝,還跟他交換了個微信。


    萬幸這種時候有個好人司機大哥陪著我,緩解了我不少緊張害怕的情緒,穩住了我的胎氣。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確定外頭一點異常的響動都沒有了,我們這才從另一條路上繞了出去。


    回了城裏的那一刻,我將車窗降下來一下,狠狠的呼吸了幾口不算新鮮的城市空氣。


    活著的感覺可真他媽好!


    司機也有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他一邊開車,一邊感慨,說他以後絕對不會讓他女兒嫁給有錢人,尤其是那種特別有錢的存在,打死他都不讓她嫁。


    到了我停車的地方,我下車跟司機道謝。


    司機趴在車窗上,操著一口北城話道:「丫頭,不是我誇張,您這性情,絕對不比那些五大三粗的老爺們兒差,太他媽牛逼了,我今晚算是開眼界了,您要是個男人,我絕對喊您一聲大哥!」


    我被他逗樂了,朝著他擺了擺手,無奈道:「您可別埋汰我了,您要是跟我似的,經歷的生死大事兒多了,一準兒比我強。」


    「路上開車注意安全,天快亮了,我得趕緊回家了,咱們有緣再見。」


    司機大哥噯了一聲,笑道:「以後您有事兒盡管跟我說,起碼我能幫您跑個腿兒,隻要您不嫌棄,對了,我叫李雷。」


    我撲哧笑了一聲,朝著他擺擺手:「我叫……我叫韓梅梅。」


    回家的路上,我平穩的開著車,腦子裏滿是今天發生的事兒。


    在今天之前,我還曾因為宗政烈從來不跟我說我愛你三個字而惴惴不安,時不時胡思亂想。


    可在經歷了今天的事情之後,我總算明白。


    原來並不是隻有掛在嘴上的愛才是真正的愛。


    有些愛,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抿了抿嘴,我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心裏是滿滿的感動與自責。


    此生能得一個如此優秀的男人如此對待,真的足矣。


    將車緩緩開進小區,我還沒來得及將車開進去,就見宗政烈的車以極快的速度往外開。


    我們倆的車交錯而過,我心裏咯噔了一下,趕緊停下了車。


    剛打算將車掉頭,宗政烈的車便以極快的速度倒了回來。


    將車停在我的不遠處,他推開車門跳下車,以極快的速度跑到的車門邊,猛地打開了我的車門。


    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間,他根本不給我任何反應的時間,便俯身鑽進來,狠狠的抱住了我。


    他抱的很緊很緊,幾乎要將我整個人揉進了他的身體裏。


    我抵在他的懷裏,聞著他身上的清冽氣息,一下子就哭的很兇。


    宗政烈不停的收緊手臂,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


    他慍怒道:「告訴我,你去哪兒了?嗯?告訴我!」


    緩緩的從他的懷裏出來,我這才注意到宗政烈的身上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袍。


    大片的肌·膚露在外麵,他站在地上的雙腳上隻穿著一隻拖鞋,另一隻腳光著踩在地上,看起來極其狼狽。


    我哭的更凶了,反問他去哪兒了。


    正打算問他為什麽半夜出去不告訴我,眼角的餘光就無意中瞥到了他睡袍袖子上的血跡。


    臉色一僵,我伸手就去拽他的袖子。


    他臉色一變,將胳膊往身後一背,伸手握住我的手腕阻止了我的動作。


    「你受傷了?」我伸出另一隻手欲扯他的手臂,可觸碰到他時,我又害怕扯疼了他,手一下子就不知所措的僵住了。


    僵持了好半天,我終於妥協的痛哭起來。


    「你知不知道,我半夜醒來發現你不在,我有多害怕,多擔心,宗政烈,你知不知……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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