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車,我看著麵前的這家已經顯得有些陌生的飯店,感慨萬千。


    不過關於它的回憶,我卻是歷歷在目。


    我還記得,那天王遠明意圖用捉姦在床威脅宗政烈,結果被宗政烈暴打住院。


    我在醫院被我婆婆打罵,被李茜羞辱,是他強行將我拽入了電梯,用坐牢威脅我跟他來了這家飯店。


    那天,就是在這裏,他提出了讓我做他女人的要求,並且給了我七天的考慮時間。


    他說,他很討厭別人算計他。


    他說,他初來北城做生意,需要一個女人在身邊伺候著。


    他說,我跟他已經有過兩次的肌·膚之親,他對我也算知根知底。


    他說……


    我沒想到,時隔這麽久了,我依然一字不落的記得他跟我說過的每句話。


    甚至記得那天他坐在椅子上,雙手交疊的猖狂模樣。


    苦澀的揚了揚唇角,我抬步進去,走進了那間熟悉而又陌生的包廂。


    這裏算是將我們彼此命運糾纏在一起的一個地方,如果不是在這裏,他提出了幫我報仇的條件,我後來又遭遇了王遠明那般無恥的對待,恐怕我們之間也不會發生那麽多的事情。


    我也不會淪落到如今這般兩難的地步。


    而他,也不會遭遇西班牙的殺身之禍。


    命運就是如此的有意思,總是會給你製造一些你從來都不敢想的驚喜和意外。


    我照舊坐在了我曾經坐過的那張椅子上。


    這裏的裝潢沒變,擺設也沒變,還是以前那副樣子。


    可我變了,宗政烈也變了。


    就連徐凱,大概也變了。


    我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然後點了和上次一模一樣的菜。


    過了大約二十分鍾,包廂的門被叩響了。


    服務員推開門,笑著跟我說我等的客人到了,祝我們用餐愉快。


    我一抬頭,入目的卻不是一個身影,而是三個身影。


    剛才我在咖啡廳看到的那三個人,都來了。


    宗政烈、徐凱,還有那個妖嬈的女人。


    這下子,之前被古慕霖打破的浪漫氣泡所殘餘的碎渣也徹底化了。


    果然,那抹笑,不過是我的錯覺。


    宗政烈的身邊再也沒有我的位置了,也不需要有我的位置了。


    他有了一個跟他很相配的女人,又怎麽會稀罕我這麽一個身懷六甲的孕婦。


    可既然如此,他又為何要擄走我的家人呢?


    他擄走我的家人,根本就毫無意義。


    除非他是想報復我,用我的家人開刀。


    可以我對宗政烈的了解,他根本就不屑於用這種卑劣手段。


    心思百轉千回間,宗政烈已經帶著那個妖嬈女人坐在了我的對麵。


    徐凱則站在宗政烈的身後,眸光依舊不善的看向了我。


    包廂裏的人多了,氣氛卻比我一個人待著的時候還要冷。


    我下意識掃了那個女人一眼,包廂明亮的燈光下,她精緻的妝容顯得格外的立體,尤其是她唇角勾著的那抹笑,那樣的得意且高高在上。


    攜著新歡見舊愛,虧宗政烈想得出來。


    作為東道主,我自然不會任由氣氛冷下去,便揚唇笑道:「感謝宗政先生百忙之中抽空赴我的約,菜我已經點過了,隻點了兩人份的,這位女士的餐就有勞您代點了。」


    紀嫣然笑著朝著我拜拜柔荑,說我太客氣了,她晚上不太吃飯的,跟宗政烈共用一份就可以了。


    末了,她還笑著問宗政烈道:「哈尼,你不介意我跟你一起吃吧?」


    宗政烈勾唇,極為寵溺的掃了她一眼:「不介意。」


    心裏突然就特別的難受。


    我突然就想起了當初我跟宗政烈一起吃飯的場景來。


    那時候我們吃飯,張媽會站在一旁,用公筷給宗政烈夾菜,說宗政烈有潔癖,不喜歡吃別人用筷子夾過的菜。


    後來我用不慣公筷,宗政烈便撤了公筷,為此我還覺得十分的受寵若驚。


    在離開海城的時候,張媽還特地把她記得一本厚厚的筆記本給了我,讓我務必要照顧好宗政烈。


    那本筆記本我早就看完了,並且熟記住了宗政烈的各種喜好。


    如今,他卻打破了那本筆記本裏的記載,不僅不用公筷了,還允許別的女人跟他共用一份。


    掩飾性的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我潤了潤幹澀的嗓子,突然就不想再待在這個本來應該用作回憶過往,現在卻用作秀恩愛的包廂裏了。


    於是,在菜品上完之後,我一邊吃,一邊就開門見山道:「身為電燈泡,我就該有電燈泡的覺悟,既然如此,我就開門見山,直接點明這次約你的主題吧。」


    「我媽和我弟失蹤的事兒,我相信你已經有所耳聞了,我今天來,就是想問問你,這件事情跟你有沒有關係。」


    我抬頭看向宗政烈,極為認真的盯視著他的眼睛。


    宗政烈正拿著筷子給紀嫣然的嘴裏餵飯吃,聽到我的話,他的臉色驀地就陰沉了好幾個度。


    他冷笑:「白子悠,你可真把自己當東西,你的家人,對我而言,有可利用的價值?」


    「你肚子裏懷著別的男人的種,你住在別的男人的家裏,並且三番五次的拒絕我,我宗政烈就算是個撿垃圾的,也懂得發黴發臭的垃圾不在我的拾撿範圍內。」


    我怎麽也沒想到,宗政烈會用「發黴發臭的垃圾」來形容我。


    心裏一瞬間就痛到了極致。


    我緊緊抿了抿唇,不由扯起了一抹笑。


    我抬眼看他,緩緩站起身,寒聲道:「好,既然如此,我這個垃圾就不打擾你們繼續用餐了,告辭。」


    抬步,我徑直往門外走。


    啪的一聲,宗政烈突然就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白子悠,你他媽就是個蠢貨,就因為你愛他,所以你就從來不忍心懷疑他,懷疑你們之間的愛情,生怕打破你的美夢,是不是?」


    宗政烈聲音冷的好似要結冰,紀嫣然甜糯的安慰著他的心情,一聲又一聲的哈尼刺激著我的耳骨膜。


    我本能的就想刺他,便冷聲道:「對,我懷疑誰都不會懷疑他,因為他是我孩子的父親,所以他絕不會做傷害我的事情,而你,從一開始,就什麽都不是!」


    丟下這句話,我便奪門而去,在紅了眼眶之前,挪著笨拙的身體往洗手間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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