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思妤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這才剛出院,就開始裏間我跟宗政烈了。


    藍思妤也跟著站了起來,她很溫柔的笑了笑,說挑撥離間這種下作手段她根本不屑於用,她如果真的不想讓我待在宗政烈身邊,那天晚上她就已經殺了我了,何必留我這條賤命到現在。


    她說她之所以告訴我這些,是不想看我像條狗一樣被宗政烈玩的團團轉還不自知。


    我冷笑,懶得再跟她墨跡,抬步就走。


    剛剛走到樓梯口,她的手突然就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被莫妃推過一次,我潛意識裏對樓梯留下了陰影,條件反射的,我便反手捏住了藍思妤的手腕。


    我本來隻是想防止她推我下樓,誰知我一扭頭,她就朝著我露出一個極為陰險的笑容,緊跟著,她就表情突變,換上了一副驚恐的模樣,一邊瘋狂掙紮著,一邊就順勢倒向了樓梯。


    我心裏一下子就大驚。


    她不是想推我下去,而是想嫁禍我推她!


    我徑直朝著一樓看去,果然就見兩個高大身影出現在了落地窗外。


    屋裏太黑了,我看不清他們的模樣。


    但我很肯定,其中一個人絕對是宗政烈。


    腦子飛速的運轉著,我眯了眯眼睛,幹脆愈發拽緊了她的手腕,跟著她便一起滾落了下去。


    樓梯上鋪著厚厚的地毯,滾上去沒有我上次那麽疼。


    我絕不能讓藍思妤這個賤女人得逞。


    停電了,必然沒有監控攝像。


    到時候我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藍思妤大概也沒想到我會陪著她一起滾落下來,看著我的眼裏閃爍過一抹狠意,掙紮著就欲給我當肉墊。


    我看穿了她的計謀,腳蹬在樓梯上,拽著一邊的扶手,使了個蠻勁兒推了一下她的屁股。


    她想假惺惺的救我,那我就讓她嚐嚐受傷的滋味。


    她的頭嘭的一下撞在了扶手上,我跟著她滾落在一樓的地毯上,停在了兩個男人的腳邊。


    頭昏眼花的抬頭,入目就是一雙灌滿碎星的星眸。


    他就在我身側,跟他一起來的石天碩則在藍思妤那邊。


    我心裏一下子就升起了期待,我心想,在千鈞一髮之際,宗政烈首選的是我,而不是藍思妤。


    他是信我的。


    可很快,我就失望了。


    宗政烈隻看了我那麽一眼,便邁步從我的身上跨了過去,將藍思妤抱進了懷裏。


    她詢問著藍思妤的傷勢,關切的聲音迴響在了我的腦袋上方,偌大的客廳裏,兩個男人都圍在藍思妤的身邊,仿佛我就是空氣一般,那樣諷刺、悲涼。


    眼淚一下子就濕潤了眼眶,我咬緊牙關,強撐著身體從地上爬起來,就聽到藍思妤虛弱的幫我求情道:「老公……不,先生,你不要誤會白小姐,是我不小心摔下來的,跟她沒關係,你快去看看她傷的怎麽樣了。」


    她越是這樣說,就越能坐實我的罪名,也越能激起宗政烈的愧疚之心。


    她雖然讓宗政烈去看看我,手卻緊緊抓著他的衣角。


    她哭道:「其實你跟白小姐真的很配,我身體不好,這些年拖累你了,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才剛出院就要住院,宗政烈,我好累,我們離婚吧,我願意成全你跟白小姐,我愛你,所以我希望你能幸福……」


    藍思妤的話術真不是一般女人能比的,她很會以退為進,激發男人的愧疚心和保護欲。


    石天碩在一旁迅速檢查著藍思妤的身體,聽到她的話,見宗政烈不說話,憤怒道:「小烈,你太過分了!她是你的妻子,更是你爺爺的救命恩人,如果沒有她,你們宗政家早在那年破產了,你倒是表個態啊!」


    我虛弱的趴在地上,眼神閃爍的看著宗政烈。


    客廳因為白雪的堆積映得很亮,宗政烈蹲在那裏,懷裏抱著藍思妤,一動不動。


    他眸光低垂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良久都不發一言。


    心一抽一抽的疼,即便是被他剛才的刻薄所傷,我也依舊不受控製的期盼著他能夠相信我,相信我的人品,相信我沒有推藍思妤的事實。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著,藍思妤劇烈的咳嗽了幾聲,痛苦道:「天碩哥,你不要逼他了,選擇怎樣的生活,是他的權利,當初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不該成為逼迫他的理由。」


    「烈哥……」


    「什麽狗屁權力,這個女人都得寸進尺的想要謀殺你了,據我所知,你才剛剛救過她一命,如此喪心病狂的女人,怎麽能夠配得上小烈!」


    石天碩步步緊逼,終於,宗政烈沉沉的開口道:「我不會娶她,也不會跟你離婚。」


    很輕很輕的一句話,在雪夜中顯得那般清晰。


    我捧在手心裏的一顆滾燙的心突然就寸寸結冰,碎成了渣渣。


    我機關算盡,陪著藍思妤滾下樓梯,隻為了給他一個信我的理由。


    可他視而不見,選擇了信她。


    救護車很快呼嘯著來了,紅藍燈不斷閃爍著,宗政烈跟石天碩將藍思妤送上了救護車,我趔趄著身子從地上爬起來,撞上了快步返回來的宗政烈。


    他上前,欲打橫將我抱起,放在醫生抬進來的擔架上。


    我猛地躲開他的手,強撐著向後退了幾步。


    門外寒雪飄飛,亦如我的心裏。


    我隔著空氣與他對望,眼眶發澀發酸,卻強撐著不肯落淚。


    我揚起唇角,朝著他露出一個極其燦爛的露齒笑。


    他眸光狠狠的抖了一下,又朝著我邁了一步。


    我笑著朝著他擺擺手,示意他去陪他的妻子,轉身就朝著衣帽間走。


    我渾身都很疼,可再疼都沒有我的心疼。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難過絕望過。


    我突然就覺得我的心空了,連同我對他的一廂情願,都隨著窗外的狂風暴雪,深深的掩埋了。


    換了一身厚厚的衣服,我從衣帽間裏出來的時候客廳裏已經沒有一個人影了。


    宗政烈到底去陪他的妻子了。


    救護車的行車痕跡已經快被大雪掩埋了,我站在台階上,雙手插兜,仰頭看著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輕輕的笑了笑,嘁了一聲,抬步邁進了雪裏,忍著渾身的酸疼,一步一步的走出了院子。


    那天晚上,我忍著疼痛在雪地裏走了很久很久。


    若非古慕霖打著一把黑色的傘頂著漫天大雪朝著我飛奔過來,將我緊緊的擁進懷裏,或許我會一直這樣走下去。


    直到走到我走不動為止。


    放棄愛一個人真的好痛。


    跟王遠明結婚的時候,我真的以為我是深愛他的,我很幸運的嫁給了愛情。


    直到我遇到了宗政烈,陪著他走到了今日,我才真真切切的明白了,愛一個人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我太愛他了,盡管他不愛我,可我單方麵的已經將他視作了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可我終歸是過於一廂情願了,一廂情願的都有些可憐了。


    古慕霖嘴裏呼出的熱氣噴在我的側臉上,一下又一下。


    他抱的我很緊,大聲的問我知不知道他今晚在雪裏找了我有多久,知不知道他有多擔心我,知不知道這種天兒這麽走下去是會死人的。


    他憤怒的高吼著,抱著我的手卻越收越緊。


    他摘下自己的圍巾,裹在我的脖子上,又把他的帽子往我的頭上戴。


    我一直繃著的神經突然就崩潰了。


    我嚎啕大哭,用力錘著古慕霖的胸口,一遍遍的問他明明知道是一廂情願,為什麽還要對我這麽好,問他是不是傻,說我不值得他對我這麽好。


    古慕霖任由我打著他,很認真的說道:「白子悠,我不管別人怎麽看你,在我眼裏,你就是我的寶貝,我該寵著愛著的女人。」


    是啊,女人不就是用來寵著和愛著的嗎?


    為什麽放在宗政烈身上,我甚至連一個基本的信任都得不到?


    上了車沒多久,我就發燒了。


    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不停的發抖。


    古慕霖將他的外套裹在了我的身上,又給我蓋了一條毯子,直接把我送到了醫院。


    醫院門口,我隱約看到了宗政烈。


    我燒的厲害,他的輪廓格外的朦朧。


    他擋在了我和古慕霖的身前,臉色很難看,伸手就要將我從古慕霖的懷裏抱走。


    大概是發燒作祟,我心裏對宗政烈充滿了失望與牴觸。


    抬手,我狠狠的就把他推開,虛弱的讓他滾,在眼淚失控之前一頭鑽進了古慕霖的懷裏,再不肯看他一眼。


    「白子悠,你我已經簽了協議,你休想反悔!」


    他一向平穩的聲音裏產生了很大的情緒波動,甚至有些破音:「我等你跟我道歉!」


    腳步聲漸漸遠去,我揪著古慕霖的衣領,肩膀不住的抖動。


    哪怕到了現在,他都那樣理直氣壯。


    他都不肯信我。


    或許是因為鬱氣攻心,我哭著哭著就暈了過去。


    我再醒過來已經是三天後的中午了。


    艱難的睜開眼睛,入目就是倚在我手背上睡著的古慕霖。


    他側著頭,眼瞼下滿是灰青色的黑眼圈,眉頭緊皺,一臉的疲憊。


    心中動容,我突然就覺得自己跟宗政烈一樣絕情,一次次無視古慕霖對我的好,一次次的傷害他。


    如今,日夜陪在我身邊的人,卻依舊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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