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怕的一聲巨響。


    我嚇得都有點懵。


    他神色沉沉的望了我一眼,將我放進浴缸裏,披上睡袍就走出了浴室。


    推拉門嘭的一聲關上,我甚至沒有看清楚門外站著的藍思妤。


    我靠著牆壁坐在浴缸裏,良久,突然就聞到了一絲血腥味。


    一回頭,就見宗政烈砸過的地方滑瀉下來好幾股子血跡,落在了我的脖頸上。


    宗政烈已經出去半響了,外麵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心裏很不安,便穿好衣服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


    剛走到臥室門口,就聽到窗外傳來了幾聲救護車的警笛聲。


    我抬步跑到窗戶邊,就見宗政烈沉沉的站在院子裏,目送著救護車閃爍著藍紅燈遠去。


    他怎麽直接把人給送上救護車了?


    他們倆之間的婚姻關係真是太詭異了,處處都透著我所不能理解的信息。


    似乎感受到了我的視線,宗政烈抬頭朝著我這邊看過來。


    我眼神閃了下,嘆了口氣。


    頭髮濕漉漉的站在地上,我心情跟頭髮一樣,亂糟糟的一團。


    那天晚上,宗政烈沒有再回過主臥。


    他似乎去客房睡了,我早上起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藍思妤住了院,家裏空蕩蕩的,就剩下了我自己。


    客廳的垃圾桶裏丟著幾根帶血的繃帶,我盯著看了會兒,回想起鄭家榆跟我說的藍思妤身子弱,宗政烈三天兩頭往醫院跑的事兒,總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


    豪門嫁娶,挑選極為苛刻,藍思妤如果是個病秧子,宗政家為什麽要接受她呢?


    而且看宗政天的樣子,明顯很喜歡藍思妤這個孫媳婦兒。


    想了半天想不通,我給柳一萱打了個電話,約她出來商談設計案子的事兒。


    正好柳一萱有空,我便給徐凱打了個招呼,去了上次我們去過的咖啡廳。


    我過去的時候柳一萱已經到了。


    她穿著一身素衣,卻遮掩不住她天生就美艷的容顏和氣質。


    我坐在她對麵,寒暄了幾句,又從包裏拿出了幾串我自己串的民族風手鍊送給了她。


    「手鍊不值錢,貴在情誼。」


    她眼睛發亮,高興的戴在了手上,誇讚的同時說了好幾個謝謝。


    柳一萱大概是上流圈子裏最沒架子的人了。


    她很接地氣,讓人沒有太大的距離感,我很喜歡跟她相處。


    將客戶資料拿出來,我問她昨天打電話要商談的內容是什麽,我補充一下。


    她把玩著手鍊,疑惑道:「沒有什麽要補充的呀,昨天烈總突然給我打電話,讓我半個小時後去你們公司一趟,看看新進的珍珠成色,結果幾分鍾後又打電話說要親自給我送過來,我就沒過去了,怎麽了?資料有問題嗎?」


    我握著筆的手一僵,心裏不禁滋生出了一絲奇怪的感覺。


    我抿了抿唇瓣,再次向她確認了一下。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我突然就有些恍惚。


    中午跟柳一萱吃過飯,我送她離開,獨自一人往公司走。


    坐在地鐵上,我腦子裏一遍又一遍的揣摩著宗政烈這麽做的原因。


    我不敢往感情方麵想,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了昨晚在車裏他掐著脖子對我說的那些話來。


    他說,我在溫泉會所裏的所作所為,都是在打他的臉。


    這麽一想,我便釋然了。


    他救我,是為了保住他的顏麵。


    畢竟他是那樣一個倨傲的男人,這樣做,很合情合理。


    心裏不禁充滿了失落,卻又有幾分慶幸。


    設計案子馬上就要完成了,總歸是要走的,又何必給自己留有一絲僥倖。


    我到公司的時候宗政烈並不在辦公室。


    我畫了一下午設計圖,快下班的時候,才得知他帶著藍思妤去塞班散心養病了。


    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羨煞旁人。


    下了班,所有人都似乎在等著看我的笑話,從我下樓到我上車,經過我身邊的同事無不用各異的眼神看我,有落井下石,有鄙夷,有嫉妒,但更多的是同情。


    經歷的起起落落多了,我也就習以為常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每天都處在八卦漩渦的中心。


    本就已經夠眾矢之的了,結果廖倫似乎跟宗政烈較上勁兒了,每天往我的辦公室裏送花,不僅如此,我上下班他還會在公司堵我,他在北城太出名了,導致整個公司的人都覺得我是個公交車。


    終於熬到了設計案子定稿,我壓抑的情緒終於爆發。


    周末,我約了古慕霖出來,問他告白計劃安排的如何了。


    古慕霖忙著把珠寶工作室開到北城來,也焦頭爛額的。


    他咕咚咕咚灌了兩杯啤酒,問我去滑雪場告白怎麽樣,到時他租個造雪機,為我們下一場大雪。


    我問他怎麽想起來去那麽冷的地方告白。


    他說他打聽到宗政烈的生日就是他去世父母的結婚紀念日,都在冬天,聽說宗政烈的母親很喜歡下雪天,他父親在向她母親求婚的時候,海城下了一場很大的雪,是人工造雪,當時在海城是樁大新聞。


    他說這樣一來,不僅借景生情,更能體現出我的誠意以及對他的一往情深。


    古慕霖滔滔不絕的說著他的完美計劃,我的關注點卻始終在「去世」兩個字上。


    我問他:「宗政烈是孤兒?」


    古慕霖點頭:「對啊,他十三歲那年,他的父母因為車禍去世了。」


    我皺眉,回想起宗政烈那天發燒,蜷縮著身子貼著床根囈語的場景,莫名就有些心疼。


    我從小就沒有父親,也不知道父親長什麽樣,更沒有體會過父愛。


    但我很愛我的母親,別說是那麽小失去雙親了,我現在隻要想到我媽會有老去的那天,我的鼻子就止不住泛酸,害怕的厲害。


    端起啤酒喝了一口,我搖搖頭:「算了,這種借景生情太傷人了,換個別的吧,不會讓他回憶起那些不開心的事情的那種。」


    古慕霖麵色一凝,定定的看了我一會兒,故作隨意道:「你怎麽這麽在乎他的感受,子悠,你該不會真的對他動心了吧?咱們倆這麽好的關係,你應該跟學長坦白的。」


    我正打算狡辯,身後突然就傳來了廖倫的聲音:「喲,你這妞兒本事不小啊,這是又釣到古二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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