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大的水晶吊燈驟然亮起,璀璨的光線投射而下,將整個客廳照的亮如白晝。


    我眯著眼睛,適應光線。


    眼睛酸疼的看向麵前的男人,入目就是他陰寒至極的俊臉。


    他在笑,可神情卻是涼的。


    後脖子一涼,我貼著牆根就繃緊了身子。


    心髒劇烈跳動著,我跟他對視著,等待著他的懲罰。


    大約過了五分鍾,他突然就鬆開我的手腕,向後撤了幾步。


    「這段時間,錢花的爽嗎?」


    他冷冰冰的問我。


    我搞不懂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就老老實實道:「還行吧。」


    「可惜,我玩的不爽。」


    他理了理濕漉漉的頭髮,將睡袍的帶子一解,大咧咧的站在我的麵前,向下點了下下巴。


    「在其位謀其職,你是不是該讓我也爽一爽?」


    心頓時沉了下去,我看著宗政烈那張沒有絲毫感情色彩的臉,繃著的身子漸漸軟了下來。


    好一個在其位謀其職。


    勾唇自嘲一笑,我點點頭:「好。」


    跪下身去,我如他所願。


    本以為這樣就可以取悅他了,至少可以得到他一個好臉色。


    誰知他的臉色卻更沉了幾分。


    他的長指穿過我的頭髮,一下又一下的捏著我的頭皮,聲音陰戾道:「白子悠,你他媽天生就是個賤骨頭,這時候怎麽沒那股子倔勁兒了?嗯?」


    他臉色鐵青,額頭青筋一跳一跳,憤怒極了。


    驀地,他用力將我甩在了地毯上,極其嫌惡的看了我一眼,轉身就走。


    他一邊係睡衣帶子,一邊三步並作兩步的上樓。


    很快,樓上就傳來嘭的一聲關門聲,震得房子都好像抖了抖。


    我跌趴在毯子上,看著空蕩蕩的樓梯,好一會兒,才緩緩撐著手肘站了起來。


    用力擦了擦嘴,我勾唇冷笑了一聲,抬步便上了樓,進了次臥。


    洗澡的時候,我反覆刷著牙,刷著刷著,我就哭了。


    拍賣會結束以後,我就下定決心要離開他。


    那時候我雖然下定了決心,可我心裏始終都對他抱有一絲留戀。


    可現在,我滿腦子都是他對我的侮辱與踐踏。


    尤其是那句咬牙切齒的賤骨頭,更令我如墜冰窟,絕望透頂。


    濕漉漉的躺在床上,我沒有蓋被子,也沒有開燈,雙眼無神的盯著天花板,看了很久很久。


    一直到薄紗窗簾外透進絲絲陽光來,我才終於翻了個身,從床上下了地。


    穿好衣服,我紮起頭髮,在宗政烈上班之前下了樓。


    客廳裏的煙味兒很重,空氣中隱約還瀰漫著淡淡的青白色煙霧。


    經過茶幾的時候,我特地掃了眼菸灰缸。


    裏麵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又看了眼垃圾簍,有人倒過垃圾,已經換上了新的垃圾袋。


    神色微滯,我收回目光,在宗政烈上班前出了門。


    別墅區難打車,我徒步走了很久才終於找到了地鐵口。


    一晚上沒睡,我卻沒有絲毫的睡意。


    可我卻坐過了站。


    反覆倒了好幾趟車,我一直從早上折騰到中午,才終於到了家。


    以畫設計圖為由,我在家裏宅了半個月。


    整整十五天,宗政烈都沒有聯繫我。


    我每天都可以通過各種渠道看到他的身影,他依舊那樣光鮮亮麗,矜貴淡漠,走在哪兒都能吸引一大票人的視線。


    他是北城的新晉明星企業家,人氣堪比明星,這十五天他的工作似乎十分的繁忙,出席了各種場合,我看個電視換個台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第十六天,我在我家門口看到了他。


    彼時天才剛剛亮了沒多久,我家門鈴響了,我迷迷糊糊的沒看貓眼就開了門。


    好幾天沒洗澡沒洗頭,我身上就穿著個短褲吊帶,正油膩膩的打著哈欠。


    一口氣還沒有完全哈出,整個人就噎了一下。


    宗政烈和徐凱西裝革履的站在門口,宗政烈單手插兜,蹙眉打量我,徐凱手上提著一大堆禮盒,目瞪口呆。


    我還沒睡醒,腦子裏好似塞滿了漿糊。


    對上宗政烈那張帥臉的瞬間,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關門,而後就瘋了似的往臥室裏跑。


    嘩啦一聲打開衣櫃,我揪了幾件衣服出來。


    抱著衣服,我撒丫子往浴室裏跑。


    門鈴再次響了。


    我媽喊了幾聲來了,快步去開門。


    我嘭的關上浴室門,一邊脫衣服,一邊開花灑。


    涼水澆在我身上的那一刻,我才恍然反應過來,我跟宗政烈……


    不是鬧掰了嗎?


    既然如此,我現在這是在幹嘛?


    懊惱的拍了下腦門,我自我開導:身為特色社會主義接班人,首要任務就是保持幹淨整潔的自我形象!


    嗯,我不能給祖國丟人。


    快速的洗漱完畢,我畫了個淡妝,又換好衣服,這才往客廳走去。


    拉開臥室的門,我優雅的將頭髮掖在耳後,坐在小沙發上,看向了正陪著我媽坐著的宗政烈。


    我媽對宗政烈的印象那叫一個好,眼睛完全黏在宗政烈的身上,笑嗬嗬的,完全看不到我的存在。


    她不停的寒虛問暖著,宗政烈淡笑著一一回話,跟我媽聊得那叫一個和諧。


    我看了眼站在沙發後麵的徐凱,再看看快把我媽變成他媽的宗政烈,好不容易撐起來疏離氣質頓時泄了氣。


    屈起手指,我敲了敲茶幾,不鹹不淡道:「你來幹什麽?」


    宗政烈掃了我一眼:「來看望阿姨。」


    我一噎:「我們家不歡迎你。」


    我媽眼睛一瞪:「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你不歡迎我歡迎,小烈啊,以後常來,阿姨給你做拿手菜吃。」


    我:……


    這到底是我親媽還是他親媽?


    於是,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我整個人都被晾在了一邊。


    我媽跟宗政烈聊得很開心,若不是我喊了好幾遍我餓了,我媽估計能跟他聊到天黑。


    趁著我媽去廚房做飯,我拎起地上的禮盒攆他們走人。


    宗政烈雙腿交疊,淡淡的掃了徐凱一眼。


    徐凱將手拱在嘴邊,朝著廚房喊:「阿姨~」


    我氣道:「你們!」


    「白小姐,雖然咱們烈爺寵你,可感情是感情,工作是工作,恕我直言,您已經曠工快一個月了,這事兒如果讓阿姨知道了,我想她也會不開心吧?」


    徐凱說話聲音不高不低的,但足以讓廚房裏的我媽聽到。


    她舉著鍋鏟探出頭來,兇巴巴道:「小悠,你就不能讓媽省點心嗎?這麽好的工作你上哪兒找去,還曠工,我看你是想氣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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