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來不及了……】


    旭日初升。


    洪家別院。


    俊朗青年站在練武場中間,手持橫刀,正在練功。


    “五行獄魔刀,五種特性:金之尖銳,木之曲直,水之柔韌,火之暴烈,土之厚重……”


    洪玄收刀,


    心想:


    “五行相生相克,刀法剛柔並濟。”


    黎師傅演示刀法的身影曆曆在目,動作明明與洪玄練習的樣子一模一樣,卻多了幾分難以形容的神韻。


    洪玄心有所悟性。


    他慢慢睜眼,往前幾步,走到一張石墩圓凳前。


    “呼~”


    洪玄再次調整呼吸,改為雙手握刀。


    出刀,斜切。


    刀刃無聲無息劃過大理石質地的堅硬石墩。


    石墩一角滑落。


    切麵光滑如鏡。


    同樣一刀,之前隻能崩掉一塊石頭,虎口卻震得生疼。


    “哈~”


    洪玄開口,吐出熱氣騰騰的白霧。


    “就是這樣!”


    洪玄欣喜。


    “土生金,以土之厚重,駕馭金之銳利。所以切開石墩跟切黃油似的。”


    “火克金,以火之暴烈,抵消金之銳利。所以收刀時的反噬沒了,虎口不疼了。”


    “呋~差點丟了穿越者的臉。”


    洪玄嘴角勾起,眼中光彩連連。


    沒錯,他是穿越者。


    原主是秦國洪郡大聖鄉洪家三房二公子,男丁排行第三,一次練功走火入魔,一命嗚呼。


    幫女同事修燈泡觸電的洪玄,魂穿到原主身上。


    鬱悶……早知道應該先聊人生再修燈泡。


    兄弟萌,血的教訓呐!


    轉眼半年過去。


    傷愈。


    憑借原主留下的記憶,加上小心謹慎,洪玄逐漸適應了異世界。


    “沒有手機WiFi,卻有噬人的妖魔,勾魂的鬼怪,一拳打爆山峰的武者,飛天遁地的練氣士。”


    “真是個危險……又有趣的世界。”


    洪玄是武者,八品。


    武者,錘煉筋骨肉,壯大體魄,旺盛氣血。


    不修神魂。


    人族修行者分為九品和超品。


    其中:九品到七品為【下三品】,六品到四品為【中三品】,三品到一品為【上三品】。


    每三品為一個大階梯,越往上越難晉升。


    關於超品修行者,洪玄知之甚少。


    隻知道,超品與九品之間,差距猶如雲泥之別,超乎想象。


    突然。


    嘈雜聲,夾著若有若無的抽泣聲飄入耳中,思緒被打斷,洪玄微微惱怒。


    皺眉。


    “去看看怎麽回事。”


    “是。”


    伺立的家丁趙甲立即道。


    場邊。


    嚴陣以待的丫鬟們立即行動起來。


    琥珀提熱水壺往洗臉盆倒水,琉璃拿毛巾浸濕、擰幹、攤開,雙手捧著。


    洪玄拿過溫熱的毛巾,擦了把臉。


    琉璃接過用完的毛巾。這時,珍珠奉上剛泡好的熱茶。


    啜一口,


    熱騰騰的茶水入喉。


    舒服~


    一開始,洪玄不適應。結果三個小丫鬟抱在一起偷偷哭泣,以為洪玄不要她們了。


    洪玄哭笑不得,隻得“被迫”接受“墮落”的公子哥生活。


    不得不說,這樣的服侍,還——不錯。


    片刻。


    趙甲回到別院,


    回稟道:


    “趙秀才被異種毒蛇咬傷,趙家娘子來莊中求藥,被趙管事趕了出去。”


    “趙秀才……”


    洪玄腦中浮現一個身影:高高瘦瘦,打著補丁卻幹淨的長衫,臉上總是和煦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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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高而不迂腐的讀書人。


    八品秀才。


    心中一動,洪玄回屋取了幾顆解毒丸,以及一朵蛇舌蘭,徑直往外走。


    家丁趙甲、趙乙對視一眼,苦笑著跟上去。


    遠遠地。


    洪玄看到幾個仆婦圍在一起,對著個女人指點、推搡。


    看到洪玄找這邊走過來,仆婦們當即鳥獸散。隻剩一個女子獨自立在洪家的院牆下。


    “這就是趙氏?”


    洪玄心想。


    二十來歲。


    一身粗布灰衣,頭發散亂。


    低著頭。


    看不清五官。


    洪玄不緊不慢地走過去。


    趙氏頭更低了,兩手揉捏著衣角。


    “趙氏?”洪玄問。


    “是,是,妾身正是。”


    趙氏聲音微微發顫。


    “你家相公需要什麽丹藥?”


    話音剛落,趙氏霍然抬頭,愣愣地看著洪玄,兩行清淚無聲滑落。


    嗪首峨眉,膚如凝脂,哭紅的雙眼帶著梨花帶雨的楚楚可憐。


    瞬間。


    心裏咯噔一聲。


    即使生在信息爆炸的網絡時代,洪玄也不得不說一聲“好看”。若不是硬盤裏幾百G教材,洪玄說不定要失態。


    “解毒丸……盧大夫說隻要一枚解毒丸。”


    突然。


    趙氏直挺挺跪下。


    “求洪少爺開恩,救救我家相公。妾身今生來世給少爺做牛做馬!”


    說完。


    磕了三個響頭。


    這場麵,其實……洪玄有點不知所措,被人磕頭,如同被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服侍,同樣是大姑娘坐花轎——今生第一次。


    洪玄回憶從前的公子做派,說道:


    “洪家的牛馬夠多了,不需要。”


    “帶路。”


    語氣清冷得像冰鎮過。


    趙家村。


    離洪家僅三四裏遠,全村九成為洪家佃戶。趙秀才家在半山坡。


    三間並排茅草屋。


    屋前是個小院子,竹籬上爬滿了羽葉蔦蘿。菜畦上種著蔥蒜、韭菜、蘿卜、白菜……鬱鬱蔥蔥。


    青色鵝卵石鋪就的小徑,通往中間廳堂。


    “少爺,裏麵請。”


    趙氏推開柴門,聲音拘謹。


    洪玄往裏走,瞥了眼菜畦。生在農村的他,家裏也有這樣的小院子,種著幾行蔬菜。


    8月的季節,洪玄最喜歡在菜畦間灌蟋蟀了。


    隻是眼前……有些不對勁。


    缺少了什麽?


    走到主屋,一股濃重的藥味從門縫中飄出來。


    洪玄皺眉,掩住口鼻,露出嫌棄的神情。


    趙秀才安置在西廂臥室。


    進屋。


    年輕的趙秀才躺在床上,臉色蒼白,蓋著薄被。


    趙氏快步上前,眼中含著無限的情意,撫摸趙修才的臉龐。


    “相公~”


    對於眼前伉儷情深的場麵,洪玄仍舊表現得相當冷漠,目光落在屋中簡陋的物件上。


    片刻後。


    趙氏擦了擦眼淚,雙手貼在小腹上,低頭屈膝行禮道:


    “妾身失禮了。”


    “求洪少爺救救我家相公。”


    不知是不是光線的原因,趙氏……更加迷人了。


    趙甲與趙乙的視野裏:


    自己少爺,微微一愣,舔了舔嘴唇,右手不由自主地伸向趙氏的臉龐。


    問題是,人家相公正躺在床上,危在旦夕。


    趙氏露出驚惶。


    後退了一步。


    神情羞憤。


    但,停住了。


    趙氏低著頭,身子在顫抖,眼中多了幾分決絕,完美演繹了為救自家相公,委身惡少的人妻。


    兩個家丁垂下頭。


    猶豫著。


    該出聲提醒少爺,這樣不好,對少爺不好,對洪家不好?


    還是默默退出去,守在周圍,不讓其他人靠近?


    洪玄的手,慢慢向前。


    指尖,


    觸及趙氏光潔的臉頰。


    “果然。”


    洪玄默念。


    趙氏看到洪玄下垂的眼瞼,往上一抬,眼神看不出變化。但分明有什麽東西……發生了變化。


    沒來得多想,溫熱、粗糙的手指離開了她的肌膚。


    “啪!”


    在兩個家丁驚愕的目光中,少爺的手掌往下一切,切在了趙氏的修長的脖頸上。


    然後,


    少爺拔刀。


    一刀,砍向趙秀才的脖子。


    然而,更讓人驚異的是,沒有血液四濺場麵出現。兩隻爪子抵住了刀刃。


    爪子?


    爪子!


    兩支爪子猛地一頂,持刀的洪玄順勢退了兩步,然後將刀橫在身前。


    這一刀,土生金,金生水。


    以水之柔韌化解爪子反擊。


    “趙秀才”跳了起來,蹲在床上。他的兩隻手蜷縮在身前,長出了濃密的棕色長毛,爪子又長又尖。


    鮮血,從爪子的縫隙滴落,滴在白色床單上。


    顯然,洪玄的偷襲,並非無用功。


    受傷了?


    受傷了!


    “趙秀才”盯著洪玄,隨著殺意的迸發,黑色眼睛,變成明黃,然後一點紅色擴散開,就像清水中倒入血水。


    雙眼猩紅。


    “竟敢傷我!你,該死!”


    “趙秀才”齜著牙尖叫,露出兩顆犬牙。


    說完,手腳並用,朝洪玄撲過去。


    沒有溝通的想法……不,或許有,隻是需要等一切塵埃落定。


    砰!


    一個身影撞破牆壁,倒飛了出去。


    是趙甲。


    接下來就是趙乙。


    趙乙撞在了正要爬起來的趙甲身上,兩人頓時變成滾地葫蘆。


    兩人嘴角溢血,好不容易互相扶持了站了起來。


    這時。


    茅草屋轟然倒塌。


    兩道身影跳到半空中。


    一個是洪玄,胸前衣服被抓爛,多了幾道淺淺的傷口。


    另一個是“趙秀才”,比起剛才,模樣又有了新的變化:頭上多了兩隻耳朵,額頭、兩鬢、下巴被濃密的毛發覆蓋,臉頰各多了三個胡須,最後是身後有條毛茸茸的大尾巴。


    身在空中,洪玄一共出刀四十九。


    二十刀,主動進攻。


    二十九刀,被動防禦。


    落地時,洪玄被一尾巴掃中了肩膀。


    疼!


    原來毛茸茸的尾巴打人也這麽疼。


    洪玄因此露出了破綻。


    那一刹那。


    洪玄突然後悔,一刀偷襲之後,應該果斷跑路的。畢竟,他缺乏你死我活的真正實戰。


    實戰用的刀法,向來隻有在實戰中升華。


    恍惚間。


    從那雙猩紅的眼睛,洪玄看到了殘忍,


    以及勝利者的戲謔。


    死?


    “我!不甘心!”


    洪玄心中怒吼。他咬著牙,忍著肩膀的劇痛,以別扭的姿勢出刀。


    倉促的一刀。


    理所當然地被一爪子撥開。


    “少爺。”


    這時。


    家丁兩兄弟緩了過來,見到洪玄的處境,目眥欲裂。


    兩人,一左一右,想用命替洪玄拖延一點時間。


    他們是家生子,身家性命係於洪玄身上。


    洪玄死,不僅他們會死,家人也會被連累。


    洪玄活,就算他們死了,家人也會得到最妥善的照顧。


    然而。


    兩隻手,突兀地出現,搭在趙甲右肩,趙乙左肩。


    看似隨意一搭,趙甲、趙乙卻動彈不得。


    “好好看著吧。”


    溫和而熟悉的聲音。


    “黎師傅。”


    趙甲、趙乙瞪大眼睛。


    黎師傅,洪家供奉,洪玄的刀法師傅,上三品高人。


    具體有多高?


    趙甲和趙乙不清楚,隻知道是他們需要養著脖子望也望不到邊的高度。


    黎師傅沒有出手,而是取出酒葫蘆,猛灌了一口。


    酒水溢出,沾濕不修邊幅的胡子。


    黎師傅用手一抹,渾不在意所謂的高手風範。


    “木之曲直……”


    這是洪玄生死之際用出的一刀。


    所謂“木之曲直”,精髓在於利用身體與刀刃的彈力。


    一刀被隨意撥開,洪玄卻身子一扭,手臂如被壓彎的木條,反彈。


    木生火。


    洪玄以別扭的姿勢,斬出暴烈一擊。


    “趙秀才”沒料到洪玄居然絕地逢生,驚愕之下,反倒露出了破綻。


    一絲絲的破綻。


    隻要稍微修整,便能彌補。


    然而——


    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


    一刀,


    一刀,


    又一刀。


    五行相生,生生不息。


    “趙秀才”被逼得破綻越來越大,心裏生出了一絲恐懼。


    七品武者……剛一交手,“趙秀才”便察覺到洪玄的境界,與他相當。


    但很明顯,洪玄刀法生澀,轉折僵硬,說明:


    一,缺乏實戰。


    二,刀法領悟不久,來不及沉澱。


    原本,“趙秀才”有信心迅速擊敗洪玄,然後逃離。


    現在這情況,怎麽回事?


    天才?


    洪玄的刀法運轉如意,連綿不絕,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恐懼,漸漸變成了絕望。


    五行歸一!


    噗!


    淩厲的一刀貫穿“趙秀才”胸口。


    “你,你是怎麽識破我的【千麵】?”


    “趙秀才”眼中滿是不甘。


    【千麵】,是他覺醒的上古大妖血脈神通,甚至以七品境界,瞞過了中三品武者。


    而洪玄,不過七品。


    如果沒有被識破,偷襲的就是他。他有信心偷襲得手。


    “千麵?”


    洪玄搖頭,“我並沒有識破,隻是……嗬~雞骨頭。”


    之前,洪玄在屋中發現了一碗雞骨頭。


    危在旦夕的人,胃口還這麽棒?


    其實破綻不止這一處。


    洪玄也曾住過鄉下院子,這樣的院子,多半會圈養雞鴨補貼家用或逢年過節補一補。剛才進門時,洪玄沒有看到。


    當時隻覺得怪異,直到看到那碗雞骨頭。


    指尖觸及趙氏臉頰,是洪玄最後的確認。他摸到了……水粉。


    相公中毒垂危,妻子還有心情化妝?


    這麽一想,那濃重的藥味,說不定是為了掩飾妖族的氣息。


    抽刀。


    “趙秀才”軟軟倒地,眼神漸漸黯淡,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這一刀,貫穿了心髒。


    “趙秀才”的屍身眨眼間變成一隻狐狸。


    牛犢子大小。


    棕毛。


    “原來是狐妖,難怪這麽喜歡吃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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