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羽是金虎幫的新龍頭,快五十了,和他同一代的人,比他能打,比他聰明的大有人在。


    張羽最大的能力:能苟。他把比他有資曆,比他優秀的人全部熬殘了,熬死了,熬進牢裏。


    有一種勝利叫,我活得比你久。


    張羽的問題是,底下有幾個年輕人不服他,偏偏他拿他們沒辦法。


    所以秦毅提出讓唐重回來擔任副幫主,看似荒謬的提議,張羽卻同意了。


    首先,他知道唐重這人,將規矩,重道義,一旦重回金虎幫,也許會對他有異議,卻絕對不會做出篡位的事。


    其次,他需要一個沒有根基,卻能鎮得住底下人的工具人。


    在他想來,唐重離開金虎幫,成了個廚子,那是混得極差的,許以“副幫主”的位置,對方還不是屁顛屁顛的跑過來。


    然而唐重出乎意料的拒絕了。


    張羽氣得摔了幾瓶頂級威士忌。


    可是他沒膽,沒膽去賭二十年的平淡生活是否把唐重的實力抹去了。


    所以,他把剩下的怒氣發泄在女人身上。


    此時。


    看著床上兩個被他折騰得如同軟泥的兩個女人,張羽笑了,感覺信心回來了。


    他端著紅酒,俯瞰唐人街的燈紅酒綠,曾經的雄心壯誌再次在血液裏沸騰——


    “這條街,以後我說了算!”


    豪情萬丈!


    好像回到了少年時。


    突然。


    燈光閃了一下。


    從落地窗的反射中,背後的沙發上坐著個人。


    出現得非常突兀。


    就像畫麵剪輯似的。


    張羽身子一僵,隨即恢複鎮定——作為一幫之主,他當然不是廢物,隻是不夠優秀而已。


    他端著酒杯,裝作仍在欣賞夜景,腦筋急轉。


    他有六個保鏢,二十四消失輪流保護。對方是解決保鏢進來的嗎?如果是,怎麽做到一點動靜沒有?他的保鏢可是全部特種兵出身。


    潛伏進來的?


    那要不要製造動靜,讓保鏢破門而入呢。


    問題是,他得在保鏢衝進來這段時間,活下去。


    他的枕頭下藏著槍,也許……


    一瞬間,張羽腦中閃過不少想法。


    不錯的想法。


    可是他沒有行動。


    有些人就是這樣,想的很美,可是沒有一點執行力。


    “你像這樣站到天亮嗎?”對方開口了,聲音很年輕。


    “這位朋友,半夜造訪有什麽事嗎,如果是求財的菜,牆上那副畫下麵有個保險箱,裏麵有六萬現金,直接拿走,咱們就當交個朋友。”張羽保持著背對姿勢,不去看背後人的樣貌。


    “為什麽是六萬?”對方問了個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


    張羽愣了一下,放錢時,他沒想太多,主要是保險箱就那麽大。


    “額,因為在天朝有六六大順的說法。”


    “嗬~”


    對方站了起來,走到牆壁,取下那副畫,看著保險箱,但沒有詢問密碼。


    張羽舒了口氣,密碼掌握在他手中,也就有了談判的籌碼。


    他眼睛一縮。


    對方站起來之後,從窗戶的反射中,他看到對方兩手空空。


    沒有持槍!


    張羽吞了口唾沫,瞥向床,計算著從枕頭下拿錢,打開保險,轉身開槍需要多久。


    這時,對方突然抬手,單手把整個保險箱從牆體裏拔出來。


    毫不費力……


    然後兩手一掰,像掰幹脆麵一樣把保險箱掰開。


    現金掉了一地。


    而張羽的眼淚差點留下來。


    媽耶,對方沒有拿槍,因為隻有一個:不需要。


    “幫中誰惹了這種非人?!什麽時候!”


    在張羽看來,這種猛人,就該像菩薩一樣供著,還敢惹?


    對方很耐心地把錢一遝一遝撿起,像個強迫症一樣把錢壘成整齊的方塊。


    “轉過來吧。”


    “不,不用,這樣麵壁挺好。”


    “不用擔心,如果要殺你,你屍僵都開始出現了。轉過來吧,不要讓我說第三次。”


    張羽機械般的轉身,然後瞪大了眼睛。


    “唐恩!”


    盡管隻從照片中見過邁克,而且是幾年前的照片,但那張帥臉辨識度太高了,張羽一眼就認出來了。


    “知道為什麽找你了嗎?”


    “知道,明天我親自向唐大哥請罪。”


    “請罪就算了。不要再出現在他們麵前。不然你會死,還有……”


    邁克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按免提。


    “邁克。”電話那頭的聲音沉穩有力,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威嚴的氣息。


    當然,這是張羽的主觀感受。


    這個聲音他認得。


    所以他僵硬的身體開始發抖。


    “金老大,抱歉,這麽晚給你打電話。”邁克樂嗬嗬地說道。


    “金不是我的姓氏,算了……什麽事。”金並公事公辦的語氣。


    “張羽這個名字有印象嗎?”邁克問。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兒。


    “完美沒有。”


    “那金虎幫呢?”


    “有點印象,唐人街的一個小幫.派。”


    核心成員兩百人的幫.派在金並眼中,也就一小幫派了,龍頭的名字甚至不配讓他有印象。


    “沒什麽,我就是想問,如果想請你幫忙滅了這個幫派,可以嗎?”邁克笑吟吟地看著發抖的張羽。


    那張帥得過分的臉,在張羽眼中,比惡魔還可怕。


    金並沉默了兩秒,說道:“不行……”


    張羽一喜,旋即想到,自己小命還捏在別人手中,有什麽值得高興的?張羽這種人,如果讓他在自身性命和幫.派存亡中選一個,答案根本沒懸念。


    “……除非你願意欠我一個小人情。”金並把話說完。


    張羽跌坐在地上。


    金虎幫在人家眼中,價值約等於一個小人情。


    “行吧,不過暫時沒有這個需求,有需要就找你。”


    掛掉電話。


    邁克問張羽:“晚上的事,印象深刻嗎?”


    張羽小雞啄米式的點頭,“深刻。”


    邁克道:“但是你弟弟,你的手下年少氣盛,未必這麽想啊,年輕人嘛,總覺得天老大他老二,不知天高地厚。”


    張羽咬牙:“我會幫他們加深印象!”


    “耗子尾汁。”


    邁克直接消失,一同消失的還有那堆擺放整齊的美鈔。


    張羽愣愣地站了兩秒,隻覺得之前的發生的一切如同幻覺一般。瞥見那被掰成兩瓣的保險箱,他頓時又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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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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