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話題不約而同的被幾個人掩下了不說,改說起潮生這個院子來了。十公主說:“我剛才進來時,好象還看到有個閣樓?”


    潮生說:“是有個,梯子在後頭呢。”


    “那你都在上頭做什麽?”


    潮生能做什麽?


    偶爾上去看一看唄。雖然也看不遠——


    從閣樓窗子裏往外看,更多看到的,就是一重重一片片的屋脊和院牆,近的地方,遠的地方,全是一樣的。屋脊的顏色有深有淺,還有的隱然一層苔綠。早上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屋瓦上一片光亮,象是魚的鱗片。太陽要落下去的時候,暮色四合,那些屋脊也漸漸的模糊起來,閣樓就象是一座浮在暮藹中的孤島。


    “走走,我們上去瞧瞧。”


    “上頭空蕩蕩也沒什麽好看的,梯子還有些陡。”


    可十公主那脾氣哪是輕易勸得住的?


    潮生可拗不過她。十一公主她們當然也要跟著上去看看。


    閣樓很小,六角形,全是大窗子,顯得很敞亮。靠東牆的地方擺了張椅子,還有繡架。


    十公主恍然大悟:“怪不得小姐們住的地方叫繡樓!原來是要在閣樓上刺繡!”


    潮生把笑意憋成了一聲咳嗽。真笑出來十公主肯定饒不了她。


    不用她招呼,幾位公主一人占了一扇窗子往外望。


    ——其實她們不是想參觀她的繡樓,而是也想居高遠眺吧?


    生活的圈子太狹窄了。


    就這一點來說,潮生比她們還幸運。因為她起碼能看到宮外的世界是什麽樣。


    “看!那裏有河!”


    “那裏是街,有車過去了!”


    “看,那邊夾道有人走過去……”


    其實這些都是再平常不過的景象。


    是的,很平常。


    河,行人,入了秋,許多草絮到處亂飛——


    可是這些生活化的景象,公主們肯定沒看過。


    河也好,行人也好,宮裏都沒有。


    一片什麽東西打著旋兒從上方落下。


    潮生定睛一看——


    好麽,栗子殼兒!


    天上當然不會無緣無故掉下栗子殼兒來!


    潮生不用想都知道這栗子殼是打哪兒來的。


    怪不得大公主說阿羅回來了,可是宅子裏外都找不見他人影。


    這家夥屬猴兒的,從來不愛在平地待著。


    潮生悄悄往外探點頭,又一塊兒栗子殼從天而降,差點兒砸在她鼻子上。


    然後她看見一隻再眼熟不過的腳丫子。


    又沒穿鞋!


    潮生心裏發急。


    要是平時也就算了,大路朝天各走半邊,阿羅愛在屋脊上頭走她才懶得管。可眼下有客人。


    要把他請走,任務太艱巨了。


    潮生隻能回頭想辦法。


    “行啦,咱們下去吧。”


    公主們剛看了幾眼,哪願意就這麽下去?十公主反而把潮生扯過去,指著遠處問她:“那個是什麽?那個尖頂的?是廟嗎?”


    潮生心不在焉,隨口說:“不是,聽說那是胡人住的屋子,和我們的不一樣。”


    “這裏還住著胡人?是什麽樣的人?做買賣的?”


    潮生說:“我也不清楚,左鄰右舍都沒有認全呢……”


    十一公主插一句:“朝裏不也有胡人做官兒的嗎?那個什麽吐兒什麽來著?不就是個胡人?”


    十公主搖頭:“他不算,他爹娶了咱們這邊的媳婦,他就在京城出生的,除了長相哪都和咱們一樣。”


    公主們七嘴八舌,潮生心裏隻惦記著屋頂上那隻猴兒。這家夥也算是個胡人了——


    不知道他帶了多少栗子?快吃完快走人。


    公主們的注意力又從胡人轉到不遠處的河流。


    “那是什麽河?”


    十三公主說:“是禦河吧?”


    “傻子,禦河怎麽會流到城西來?”


    “那你說是什麽河?”


    十公主把目光投向潮生,潮生望了一眼:“是浀河。”


    “啊,原來這就是浀河。聽說七月十五大半個京城的人都來浀河邊放河燈,潮生你見過嗎?”


    潮生說:“這倒沒留意過。”


    “咦?”十公主伸手往頭上一摸,摸到一片栗子殼兒:“這哪來的?”


    潮生頓時想哀嚎。


    “這個大概是……嗯,鬆鼠。咱們還是下樓去吧,嫂子說不定在尋我們了。”


    “有鬆鼠?”


    “哪兒呢?”


    “我看看我看看!”


    三位公主齊齊眼睛發亮。


    潮生真後悔怎麽找了個這麽理由。


    她的心高高懸著,但是十公主她們探出頭去,卻失望的又縮了回來:“什麽也沒看見、”


    沒看見太好了!


    阿羅也知道不能驚嚇著客人,不然大公主肯定又要押著他去給人賠禮道歉,對他來說那比揍他一頓還難熬呢。


    潮生鬆了口氣:“咱們還是下去吧。”


    公主們還不舍得走,可是時候也確實不早了。她們能出來一回已經不容易,要在宮外過夜那是萬萬不行的。這會兒已經是下半晌了,再不情願,也不能總待在閣樓上。


    下樓的木梯有些窄,也有些陡,潮生走在倒數第二個,她後頭是十公主。


    前頭兩個人已經下去了,樓梯這一段很暗,十公主一腳踩在潮生的裙子上,潮生身子一晃,伸手去抓扶手,十公主也失了平衡朝前跌,兩人一撞,誰都扶不住誰,一起朝下栽。


    誰也沒看清楚阿羅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好象眼前一花就突然多了個人。他穩穩的站在樓梯口,一隻手抓著了十公主的領子,一隻手抓住了潮生的腰帶。


    十公主驚魂未定,本能地轉過頭去瞅了一眼。


    潮生也沒站穩,手忙腳亂抓住了扶手,就聽見十公主爆發出殺雞一般的尖叫聲——


    一點兒都不比嫂子嫁進來那天紅豆的嗓門小啊。


    敢情……她們是不是都一個師傅教出來的?你也叫啊我也叫。


    潮生一站穩,阿羅的手就收回去了。


    十公主腿一軟,跌坐在那兒,左看右看,眼前除了潮生也沒人了。


    下頭的人慌著問:“出了什麽事?”


    潮生淡定地說:“剛才我和十公主絆了一跤,沒事了。”


    “潮,潮生……”十公主一把拉住她:“剛才,你……你看見什麽了嗎?”


    “看見什麽?”


    十公主剛想說話,宮人已經迎上來,她隻能又咽了回去。


    ——————————————————


    加更,求粉紅票……從第四掉到第五了……


    我還是喜歡四四不喜歡老五的啊。


    屋裏太幹了,早上起來總是覺得鼻子嘴巴都要冒火一樣。。(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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