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開到晚上近十點鍾才看到一座不大不小的鎮子,名字叫:落鳳鎮,一看到落鳳這兩個字,方奇馬上就想到三國演義裏的鳳雛死於落鳳坡的故事。


    進入鎮上便看見一座鳳凰於飛的巨石雕塑,進入鎮子找到一家旅館住下,洗了個熱水澡拿出謝家人給他準備的吃食一口酒一口菜地吃起來。


    正吃著,門給敲響了,原來是前台的小姑娘送來兩瓶開水。方奇接了開水道謝剛要關門,小姑娘提醒說:“晚上睡覺不要朝外麵看,隻管睡覺就好。聽到外麵有吵架或是罵人,也不要出來看熱鬧。”


    方奇見過奇奇怪怪的事多了,這種偏遠地方山高皇帝遠,不太平也很正常。就說是鬧鬼或是有土匪他也不會覺得有多奇怪,回到床前泡出一桶麵,又衝上杯速溶咖啡繼續吃喝。


    吃完飯,靠在床上點上一支煙,外麵風雪又大起來,西北風卷著大雪簌簌有聲,風掠過窗外猶如鬼哭。小旅館不大,也沒有什麽取暖設施,屋子裏很冷。方奇剛剛喝了半瓶燒刀子,現在身上正熱,蓋上被便睡下了。


    半夜裏,果然如小姑娘提醒的那樣,外麵傳來有人奔跑吵鬧的聲音,還有人哭喊。可是方奇在雪地上開了十多個小時的車,著實是累的夠嗆,也不理會徑自睡覺。


    次日一早清醒過來,方奇洗漱完畢便出來結賬,小姑娘打著哈欠退還保證金,方奇問她昨夜到底是什麽人在吵架,小姑娘鬼頭鬼臉地四下看了看,當然不會有別人的。


    這裏本就人煙稀少,又是大雪封山的冬季,絕少有人會在這種天氣跑到這裏來旅遊。這個旅館昨晚就方奇一個人住在裏麵,再無別人。這小姑娘就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那是黃皮子!”大概是怕方奇傳出去沒人敢住她家的店,又說:“不光會在我們家鬧,一夜能把鎮子裏鬧一遭。”


    方奇好笑:“就是你們所說的黃大仙?它們還會吵架哭鬧?”這裏是深山老林,動物成精成妖的也常聽說。可是黃鼠狼都鬧成這樣了,鎮子上的人也不把這些東西滅了,真是奇怪。


    小姑娘見方奇不信,撇撇嘴:“不信拉倒!”便不再理睬,方奇問她哪有吃的,她也不理,方奇隻好走上街去四下張望。鎮子的一條岔道是窄窄的老街,還真有一家冒出熱氣騰騰的包子鋪。


    方奇便進了黑咕隆冬的包子鋪要了兩籠包子,時間尚早,還沒人進來吃飯。方奇找了個還算能坐的板凳坐下等著包子蒸好。老板娘給他倒了碗開水讓他等上一會,拿起碟子給他倒上水辣椒和老醋。


    方奇隻好喝著開水等候包子蒸熟,過了會老板送了兩籠包子坐在一旁歇息,方奇遞給他一支煙,老板接過去打量他:“小夥子,你是外地來的?”


    “是啊,走親戚路過這裏,雪下的實在是太大了,昨晚住了一夜。”方奇夾起個包子蘸著醋和水辣椒咬了一口,直讚歎包子味道不錯。


    老漢抽著煙樂:“那是,這包子裏的餡是野山菇和肉剁成的,能不香嘛。”方奇又吹捧他幾句:“那來吃包子的人一定不少。”老漢嗯了聲:“鎮子上的人都喜歡吃呢,外地來山裏玩的也愛這一口。”


    老漢還真不是吹牛皮,這時店裏走進來倆頭戴防風帽的老頭,一進門就嚷嚷:“老包,給上兩籠包子!”原來這老漢姓包,果然是做包子的人家,連姓都能跟包子扯上關係。


    老包答應著招呼進來坐,忙著給他們倒上水放上油碟和筷子,又端上兩籠包子來。這邊一上客人,老包和他老婆就又要掐麵劑子繼續得做包子,還需要時不時往大灶裏添上幾根早已劈好的柴火。屋子裏雖然沒有暖氣,卻也是熱氣騰騰很是暖和。


    那兩老頭應該是老街坊,一搭一言地說起鎮子上的事,扯來扯去就扯到昨晚的事上來:“噫,黃皮子又來折騰上呐,唉,現如今退耕還田,山裏又是封山育林,連獵人也沒幾個了。”


    另一個接上附和道:“是嗬,見天鬧的凶,遲早這鎮子也是廢了的。年紀輕的都跑縣城,縣城裏的又跑省城,省城裏的又跑大城市。你們家伢子可回來過?”


    那老頭把帽子往上推了推,搖頭:“木有哎,現在的伢子隻知道大城市好,哪裏會留戀咱這小地方。這些個野仙們都成了精怪,瞧著吧,沒多久這山裏的山嵬啊野鬼什麽的都得出來。”


    方奇反正也不急,邊吃邊豎起耳朵聽這倆老頭說山上的鬼啊怪的,聽他們的意思黃皮子來鎮子上鬧騰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山上的野物多也是好事,可是多到泛濫成災影響人的生活那就不太好了。


    這倆老頭扯了一陣子,忽然話鋒一轉鬼鬼祟祟地壓低了聲音說:“聽說鎮子尾上的老楊婆子又在出馬仙了,你還別說,她家的馬仙的還真準。前天我還看見城裏來了一撥人要請她進城看事兒呢。”


    方奇一聽到老楊婆子,本能地就想到隱藏楊家派隻大老鼠去追自已的事來,難道這老楊婆子跟楊蒿又有什麽關係?手裏吃包子的手也放慢了許多,就聽一老頭說:“噯,我說,老楊婆子邪乎的很,你可癟聽她瞎咧咧。我總覺得她出的那個馬仙不是什麽好仙,聽說她們村不請她看病,把人家給嚇死哩。”


    旁邊那老頭也如是說:“我哪會聽她瞎說八道,我不過是守著老地兒不想離開,要不早就跟著兒子去省城咧。”


    忽然門口一暗,進來幾個人,其中一位跟老包說:“掌櫃的,你蒸一百個包子給田家村的老楊婆子家送去,再給我們一人兩籠包子,我們就在這兒吃。”


    老包看看這夥人有四五個,灶上十屜包子還是有的,可是要再蒸一百個包子,才夫妻倆怎麽忙活也來不及呀,便忙說道:“幾位先請進,我們馬上就做,可能你們也得等上一會兒。”接過錢去瞅了瞅,“先生,你能不能換一張,這錢我怕用不了。”


    那光頭人兩眼精光四射:“媽的,你敢說老子的錢是假的?”隨後抽了老包一個大嘴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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