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先前中掌時已經曆過一次那種非人痛苦,這時候的道人已有了極強的‘免疫力’,雖然從昏迷中才剛醒過來,這些疼痛的感覺還是來的有些突然,可這時候的他已再不會失聲痛呼什麽的了,隻是忍不住從嘴裏微微發出些呻吟聲。


    “喂,老家夥,不要在這裝可憐啊,剛剛你手可不是一般的黑呢,如果我再晚一步,我老婆也許就已經死了,你現在還能活著,也實在不用說是誰更可憐些吧?要認清楚自己的價值,知道自己為什麽還能活著,你不會以為我讓你活下來隻是讓你在這‘哼哼’吧?”使勁拉著道人的衣袖一通亂搖,像是在抖動一個破布口袋一樣,好一會兒司徒才再停下來。


    雖然那和尚看不出來道人是否在被司徒搖動的時候點頭答應什麽的,但顯然司徒還是從他那一直搖動的腦袋中讀懂了些什麽,不然斷然不會如此輕易放過他。


    “我島上的珍藏……珍藏,你隨便去取就好,反正貧道現在也已成了廢人,你還何必再來折磨我?把我扔在這裏……扔在這裏後,不多時該就會被附近的妖獸分食掉,也用不著髒了你手,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這道人倒也是硬氣,先前就是認準了除魔衛道,這時候傷成了這副模樣也不為自己求情,完全是隻求一死的模樣,看他意思,現在雖然是答司徒話,也不過是想要痛快罷了。


    如果要說這道人露出懼意,或者是抱著自己的大腿哀求,司徒也許一早也就滿足他願望,可正因為道人這副模樣,司徒才是不願意這麽容易結果了他。


    “想死?哪有那麽容易?你不是說我們是‘邪魔外道’?我們既然是那樣的人,又怎麽會如此心善,如果不把你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又怎麽能體現出我們魔頭的本質?自然是不能讓你這麽容易死的,你還是死了那樣的心思好了。”


    “……”


    司徒也不知是否在嚇那道人,隻是聽起來卻怎麽也不像玩笑,還不等那道人害怕,一旁那和尚臉上已露出懼意,看得出來,他可是不如那道人一樣有骨氣,別說司徒不去嚇他,就是這時候的話隻是對那道人所說,他就已經好像要先跪地求饒了一樣。


    對那和尚模樣司徒雖也是看得真切,可顯然並不覺得現在就該‘關照’到他那裏,所以也隻是不去管他,依舊拉著這道人說道:“你那小島上是不是真有什麽寶貝其實我並不關心,想必你這時候也看得出,我們本就不是你們東海之人,之所以來這裏也不是自找麻煩來的,其實我們也有著自己目的,如果不是碰巧經過你這裏,我們之間其實也本不該有什麽交集,本來來時聽了些人的忠告,是以無意表現的太過張揚,想的也是小心經過你這裏就罷,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想不到卻是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實在是好人難當啊。”


    道人聽了司徒話依然無意回答,倒是那和尚再看道人時眼中有些暗怨,司徒所說的話是真是假他還是能夠聽出,這時候也是想到如果要不是這道人多管閑事,兩人哪裏用得到落得如此下場,不經意抬首看到天上火虯,和尚臉色也又差了些。


    司徒這次才像是查覺到那和尚反應一樣,扭過頭朝他咧嘴一笑,不隻是露出一口慘白牙齒,就是牙齦也露出大半,怎麽看也都像是海中惡鯊模樣,也隻是差了牙縫裏再塞些前兩天的碎肉事物。


    “不要急哦,一會兒就輪到你了。”司徒‘善意’笑笑,聲音聽著是說不出的平和,但聽到那和尚耳中卻早已是嚇的臉都綠了,也幸好他隻是個靈體,如果不然的話,該已經哭出來了。


    司徒看到那和尚臉色表情,終是稍開心了些,看來對嚇不到手中這道人的事他該還是十分在意的,“喂,現在有個交易擺在你麵前,隻看你想不想做。”


    那道人聽了司徒的話雖是一樣沒有反應,可司徒也不以為意,隻當他已經聽到了,這才又繼續往下說道:“呐,我們現在雖然來到這了,手中也有海圖,可為了趕路自然也是能多快就多快的好,再加上現在我們還有個傷員,我就想著吧,我們可能還是找個向導的好。現在給你的就兩條路,一個是當我們這些‘邪魔外道’的向導,另一個是我把你扔回海裏,在你身周稍加些防護,讓那些妖獸的力量隻夠剛好每次在你身上弄下一小片肉,再重點護住你的頭和心,讓你一直都有種在看現場的感覺,選一個吧,該不是很難吧?”


    “……”


    司徒給的選擇要說難當然是不難的,恐怕換了任何一個人在這裏該是馬上就答應下來了,根本不會猶豫很久的時間,可這時候在這的偏偏就不是什麽一般人,而是這個死心眼兒的道士,如果他要真的那麽容易被說通,去幫助司徒這樣的‘邪魔’,先前又怎麽會有那一番爭鬥?


    “我答應你,他不答應我答應,我可以給你做向導,你們想去什麽地方都沒問題,隻要你開口,我保證馬上就帶您過去,對東海上的地方我幾乎沒有不熟悉的。”


    “哦?”


    還不等那道人給司徒個答複,那和尚果然就先忍不住開口,如果說之前他還能強自鎮定一下,現在的他顯然已再不能安穩待在那裏,司徒雖然並未說明他的下場是怎樣的,可他也不難想明白,如果那道人選了那寧死不從,自己怕也是要被一起拉來陪葬了。


    也是這和尚開始時見到火虯元靈就已想的岔了,一早就已把司徒認定成了一個無惡不做的‘魔頭’,因為如這般抽取生靈元靈的手段在他們那個年代,也隻有那些魔修才會去做,才一看到火虯元靈是出自司徒體內,這和尚也是馬上就認為火虯的元靈是司徒取出來的,不然斷不會像先前那樣舉動,不過隻是因為見到火虯元靈觸他及己,想到了自己的遭遇。


    其實對這和尚有這樣說法司徒倒不覺得如何奇怪,其實還可以算得上是早就想到,隻看他先前嚇得那副模樣,已能知道他必不會是什麽膽量非凡之人,隻不過這家夥會這麽容易低頭也有些讓司徒未能想到,他其實本是想再多嚇嚇他的,可沒想到卻是一下子就失去了樂趣。


    極為輕藐的掃了這和尚一眼,司徒就再不去看他,隻是又低頭看向自己手掌握處,“看到了沒有?就算是你看不出這機會的好處,那和尚也會十分樂於幫忙,所以你答不答應其實都再不重要了,就是這樣你也要堅持?”


    “……”那道人顯然也是沒想到和尚會這樣不堪,本還為兩人雖不同宗,可也都算得上是嫉惡如仇的同道中人,不成想在眼下這樣的大是大非麵前,這人居然卻是露出這副嘴臉,就是司徒也不願意多看他,這道人又怎麽會多過的把注意放到他身上


    “我答應你,為你指路,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事成之後一定要給我個痛快。”既然現在事已至此,他已知自己堅持與否都再無關大局,是以也再不多做堅持,為了能死得其所、不至於葬身魚腹,這道人終於還是答應了下來。


    見這道人應下來,不隻是司徒臉上露出幾分笑意,就是那和尚也是鬆了口氣,雖然他自認對東海不比那道人熟悉程度更差,可他也不敢保證司徒是不是樂於接受自己的好意,畢竟先前可是司徒的對手,下手時可也是咬著牙使出了吃奶的全力出手,如果司徒要是記先前的仇,想必自己就算有一定的價值,也不會得了什麽好處,最後是生是死也全是人家一句話,他可不認為離開了自己司徒就會在東海上迷路,就是說,他的重要性很有可能並不如同他自己認為的那麽大。


    既然這道人已答應了下來,司徒也不跟他客氣,依舊是用鎖鏈把他綁的結實,順手又把那和尚也拉了過來,把兩人隨意一綁就全都係在了婠婠躺著的那張雲床上,也不招呼那火虯,隻是由著它自己去玩,但卻是收回了那玲瓏寶塔,不說那和尚模樣的元靈正是寄身於此,就隻是這其中紅蓮業火與降魔杵就全都是極為厲害的手段,司徒又哪會不先把它收到自己手中?


    待解決好這些鎖事,司徒也才又去看雲床上的婠婠,這丫頭竟然在上麵睡了這麽久的時間,也還是沒能要醒過來的跡象,看她小臉依然還有幾分蒼白,司徒就知她怕是不會很快恢複過來,除非有適合讓她吞食的東西,比如那些個有翼一族,又或是一些血脈純正的古妖之流。


    司徒也曾想過婠婠當初為什麽不能吞食如拉茲爾瑟與拉爾米倫那樣的‘神使’,但從婠婠口中得到的答案卻讓司徒有些哭笑不得,這丫頭居然也隻是撇了撇嘴說了一句‘不好說’,再就沒了下文,也是讓司徒好長時間都在想,如果要是自己也屬於‘好吃’的行列,是不是已經不能存在這世上了?可轉念一想又更是糾結,這丫頭既然隻吃好吃的,那不吃自己肯定就是自己‘不好吃’,對於這樣的評價又顯然不是司徒能夠接受的……


    而一些妖族‘食譜’司徒倒是研究的比較明白,這丫頭吃妖族顯然並不是專挑一些肉厚汁美的,如果是那樣的話,就這東海上的妖獸也是夠她大吃特吃一頓的了,經過司徒的長時間觀察,終於得出結論,這丫頭吞食妖獸認的是血統、靈識。


    能對婠婠有益的妖族其實並不多,如同肥遺那樣的更是少之又少,就是雨幽嵐之流因為血統不夠純正,最多也不過隻可以算做‘開胃菜’、‘飯後甜點’之類的東西,對於她的實力並無任何的益處,也隻有一些個古妖,最好還得是肥遺之流的才可能有所幫助。


    不論婠婠所需是哪一種,在這個時候,司徒顯然是沒辦法為她找到,這一僧一道的修為雖然不錯,可他們顯然並不會合婠婠的胃口,是以想要她恢複原本模樣也隻能看運氣等時間,這樣一來司徒他才剛學會的縮地成寸顯然也是派不上了用場。


    婠婠這丫頭現在看著雖無外傷,可其實傷重的程度早已極為厲害,也是虧了先前她才把肥遺吞掉,養在了自己的那一處空間中,算是一個可以時刻給自己提供養份的存在,不然以她之前身體的凝實程度,這時候就算不從化為那些黑氣,隻怕也就又剩下一個手臂一個腿什麽的了。


    司徒一坐到雲床上,就已將婠婠輕攬在懷裏,動作更是輕柔的絕不會吵醒她,雲床前那兩個家夥沒有司徒的指示自然也是不敢亂動,倒是像是拉車的兩個生畜,那和尚還不覺得怎樣,那道人卻已是差點把頭都褲襠裏了。


    “呃,這位……前輩,還不知你想要去的地方是?”


    司徒在那與婠婠溫存了許久也還是沒完,那道人雖因為司徒不願他死的太快,度了力量到他身體,早已接好了身上骨頭,可卻是沒為其去修複經脈,是以也還是一副精神不佳的模樣,加上對司徒的排斥,他也是完全沒想過要與司徒說話,還是那和尚先等不及,想得也是表現的積極些,自己活命的機會也能大些。


    要說起來倒也不奇怪,如果那和尚不是個膽小之輩,似他這樣已沒了身體,隻有一絲殘念與力量組成的靈體,實在沒有活下去的必要,看他也是神智清明的模樣,想要自盡該也不是難事,既然能苟言殘喘至今,分明就是對這花花世界極為留戀,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想必他是怎麽也不想死的。


    按說換了是在別的時候,司徒這時候被打擾一定是要極為不爽,可當他看到那和尚的膽怯的嘴臉,他又覺得心情好像也並非糟糕的厲害,起碼看到這張臉還是比較有喜感的。


    聽了和尚的話,司徒也才放下懷中的婠婠,待把好安頓好才衝那和尚問道:“在去到我要到那裏前,我倒是對你二人身份更感興趣,能不能告之一二呢?”


    “呃?其實我二人是……”


    這和尚顯然也沒想到,自己二人眼下都成了司徒俘虜,現在的他居然還對兩人身份感興趣,但也隻是稍愣了愣,然後就全都如實向司徒交待了清楚,不隻是他自己,就是那道人他也是說個明白,道人倒也不在意,反正又不是什麽不得了的事情,雖然在以前他也許還有些身份,但在當下這個時代,還能認得出他的人也是絕不會多,更有可能一個也無。


    倒是司徒聽了和尚一番話才是覺得有些沒想到,那和尚倒也還沒什麽,最多也不過隻能說他身世有些離奇,反而是那道人的名字司徒偏偏就聽過,如果是平時,以司徒的記性想叫他記得什麽名字肯定極難,但因為這名字古怪,他就偏偏給記住了,這道人號滄浪真人,本名卻叫做毛三!


    司徒之所以記住這名字,除了它聽上去極為古怪外,也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名字他是從多羅口中聽說的,這個毛三正是當初除了多羅與申玉弟外,那個唯一從‘歸墟’之地逃出來的家夥。


    之所以感到意外也隻是因為司徒沒想到,這道人在與自己爭鬥時分明是極為仇視妖類,可想不到卻與申玉弟、多羅兩個古妖是朋友,而且司徒還可以肯定這三個家夥還是特別要好的那種朋友,如果要說三人關係隻是一般司徒都絕不會相信,能一起從那天下絕境中逃出,如果要隻是關係一般又怎麽能有信任?如果要沒有信任,不講究互幫互助,他們又憑什麽能夠死裏逃生?


    司徒雖然認得這家夥身份,可卻並不打算表露出自己認識他,隻是好像很感興趣的仔細聆聽了一番,倒是讓那和尚說了不少,想必他也是想得司徒如果對二人有一定的了解,可以加深司徒對自己的印象,到時候也許就不忍心對自己二人下毒手了,和尚在這時候倒是忘了,在之前他還認為司徒是什麽心狠手辣的‘邪魔外道’,如果真像他所想的那樣,他又憑什麽覺得自己能夠僅憑了幾句話就能夠逃得掉?


    也是道人的身份特殊,才吸引了司徒大部分注意力,其實那和尚的身事聽起來倒也有趣。


    據這和尚說,他生前原本的法號叫做了塵,雖也是‘了’字輩的高僧,可與了然並不是一樣同屬‘大德寺’,倒算是與了然一個年代的高僧,也是在外遊曆時遇得了這件玲瓏寶塔,本是覺得這東西該是與佛有緣,或者說是與他自己有緣,這才想要據為己有,可不成想這東西卻是個有主之物,其中竟有一個域外天魔在裏麵,也是幾經爭鬥,了塵也才打敗那天魔,隻是他自己卻是在最後失了氣力,被那天魔用餘力給生生抽出了元靈封印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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