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這個大樓裏麵還充斥著一股讓人欣喜的氣氛,但這一刻,卻已經被奧古斯丁的這一句話,跟瞬間冰封住,甚至比起外麵的溫度,還要讓人更加的感覺冰寒!


    趙清荷看著一身白雪的奧古斯丁,輕輕問道:“你是說,孫天睿老人走了?”


    “是。”奧古斯丁點點頭,不置可否。


    陸雲青沒有說一句話,他的神色上麵,有一絲痛楚蔓延,然後他幽幽的歎了一口氣,走出這個屋子,一臉的淡漠,沒有人阻止他,奧古斯丁看著陸雲青那緩緩遠離的背影,不由得歎息一口氣,說道:“蘇帝老人說的果然不錯啊。”


    “蘇老說什麽了?”趙清荷疑問道,同樣看著陸雲青那已經消失了的背影,心中充滿了不解。


    奧古斯丁苦笑一句,似乎是因為親眼見證了蘇帝老人的預言成為了現實,“我在回來之前,蘇帝老人告訴過我,陸雲青要是聽到了孫天睿老人離開的這個消息,一定會表現的相當痛楚,今天一看,蘇帝老人說的果然不錯。”


    趙清荷感到一陣不解,沉靜了很久,也沒能想出來什麽能夠解釋陸雲青這個舉動的理念。


    走在皚皚白雪上麵,陸雲青抬頭看了一眼印度,在往常這裏是很難以看到雪花的,現在這漫天白雪的景象,讓他瞬間就有一種已經回到了華夏的感覺,他抬起頭,任憑著這些個雪花滴落在他的臉上,有些雪花都已經融化在了他的眼睛裏麵,化成了一絲淚水,緩緩流淌,連成一條晶瑩的絲線。


    陸雲青的記憶之中,孫天睿老人的能力與自己的老師蘇帝老人不相上下,甚至還要更勝一籌,兩個人的年輕時代也是在不斷地爭鬥之間,緩緩走向了盡頭,直到孫天睿老人退出軍區,退出政界,加入了那個還完全不成熟的亞洲黑道聯盟之中,要不是他的次次力攬狂瀾,估計這個拿著堂堂亞洲這第一大洲名號為名字的組織,就已經轟然倒塌了,隻是孫天睿老人的命運不濟,在快要將虎子,譫台銘,胡漓三個人培養出來之前,就已經碰到了自己,否則的話,說不定他的那個偉岸理想,真的有可能在將來的某一天實現!


    他明白孫天睿老人的煞費苦心,雖然一開始他的想法,與當時奧古斯丁的說法在某種程度上麵一模一樣,因為孫天睿老人年事已高,已經沒有什麽能夠拚搏的能力了,不過之後,看到了虎子還有譫台銘身上所表現出來的潛力以及能力上,他赫然就已經發現,孫天睿老人竟然像是古代裏麵的那名堅執不已的愚公一樣,一代一代,生生不息的將自己的精神還有作為都傳承下去!


    陸雲青想著這些個事情,苦笑一句,自言自語說道:“孫老,要不是因為這個世界上麵,有蘇老,我說不定真的會成為你的弟子,說不定就沒有現在的蒼龍幫了。”


    惋惜,永遠都隻是惋惜,永遠都成為不了事實!


    想到這裏,陸雲青的心中猛然之間就生出來一股痛楚,好像是一顆悲傷的種子,在他的體內生根成長,那一股落寞的情緒,仿佛是融入了他的血液裏麵,緩緩流淌,讓他整個人都已經沉浸在這裏麵,難以自拔。


    他看了一眼身後,招了招手,站在蒼龍幫大樓之外作為衛兵的小弟頓時心領神會的跑了過來,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說道:“青哥,您有什麽吩咐?”


    “把你的刀給我。”陸雲青伸出一隻手,問道。


    下一刻,這名小弟趕緊將自己的刀遞了過去,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什麽意味,好像是在驕傲,又好像是在苦惱。


    陸雲青沒有深究他的想法,當那柄熟悉的砍山刀握在手中的時候,他的身體就仿佛與刀身融合在了一起,下意識的開始靈動,在這白茫茫的一片之中,像是一名舞者一樣,開始瘋狂的舞動手中的這柄砍山刀,這個個的瞬間,全都能夠定格成為一張巨幅的畫,連貫起來,相當的唯美!


    那名小弟竟駭然的發現,在陸雲青的身上,竟沒有一絲雪花!


    在陸雲青的身上,竟然有一種沛然的氣息在悄然蔓延,片刻之後,就已經凜然成為了一道道讓人難以逼視的殺氣,圍繞在陸雲青的身體周圍,悍然無匹!


    趙清荷站在大樓之內,看著陸雲青這一套美妙無比的刀法,喃喃說道:“這家夥的砍山刀,比起孫天睿老人來,好像還驚世駭俗一點。”


    陸雲青究竟舞了有多久,他自己都不知道,一直到了他全身上下的力氣全都流淌幹淨之後,猛地就跪伏在了地上,滿頭大汗,眼睛裏麵全都是濃重的血絲,片刻之後,他喃喃低吟:“孫老師,走好。”


    這個年,過的很壓抑,很痛苦!


    次日,陸雲青做出一個讓整個華夏國都為之側目不堪的舉動,他在遙遠的印度新德裏,竟然舉辦了一場十分隆重的葬禮,每個人都必須要披麻戴孝,每個人的臉上,都絕對不許有任何的笑意或者溫暖,這樣有些獨裁感覺的葬禮,瞬間就讓蒼龍幫裏麵,出現了很多的異議,因為他們壓根都不知道這一次的葬禮究竟是為了誰而舉辦的!


    當葬禮到了一半的時候,陸雲青接過讓陶卓嫣準備好了的小木牌,咬破手指,在上麵赫然寫下了如下幾個字:華夏軍神之位!


    然後,親自將這個木牌放在了蒼龍幫的匾額之上,也就是那塊雕刻著一個生龍活虎的戰字的匾額,他凝重抬頭,看著這個位子,心中悲涼不已,苦笑說道:“真沒想到,有一天,我能夠看到他們那一代人的死亡。”


    “他們現在都已經是八十多歲的高齡了,要是再不離開的話,不也有點說不過去嗎?”趙清荷微笑說道。


    她自然能夠明白,這個軍神是說的誰,但她心中不明白的是,為什麽陸雲青會這樣的痛苦!


    “雲青,能不能問你一件事情?”趙清荷問道。


    陸雲青回頭看了她一眼,要是往常的話,他不會有任何的異議,更不可能要拒絕對方的問題,但此時他竟然破天荒的說了一句:“對不起,姨,我現在真的沒有任何的心情來回答你。”


    趙清荷笑笑,母儀天下:“沒關係,以後再說。”


    “嗯,謝謝。”陸雲青展顏一笑,隻是這個笑容卻是一閃而逝。


    下一刻,陸雲青抬起頭,看著遠方的天空,輕輕的說了一句:“孫老,走好。”


    昨天他已經獨自的說了一遍這話,這個時候,又重複一遍,竟然讓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昨天的種種,還仿佛是做夢一般,他看著已經恢複了安詳的天空,一滴淚水,悄然滑下,在他的臉頰上麵慢慢流淌下來,周圍的人,看到了之後,瞬間就愣住了。


    其中,最震撼的莫過於與陸雲請同地位同心路的趙清荷。


    因為她在這個時候,猛然間就想起來一個人物,那個在亂世之中悍然而立的詩人,那個將戰鬥完全玩弄股掌之間的英雄,那個寧我負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負我的梟雄,孟德,曹公!


    趙清荷對於華夏的曆史知道的並不多,能夠讓她敬佩的人物,也不過寥寥可數的就隻有那幾個人,這其中曹公絕對能夠算得上是一個,她印象之中,黑手黨的教父曾經這樣的評價曹公:“天下英雄,唯曹操與劉備耳,天下梟雄,唯曹操一人耳!”


    當年,曹操曾經因為關羽的離開,郭嘉的離開,而痛苦流涕,像是個孩子。


    趙清荷不知道曹操為什麽要哭,這是她一輩子都不太可能理解的事情,若是說哭郭嘉,她還能夠勉強接受,但若是說哭關羽,這就是她的心病所在了,就算關羽曾經在華容道上放了曹操一馬,但他也完全沒有必要,像是哭自己的心腹一樣!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趙清荷忽然就明白了,她看著陸雲青那因為抽泣而有些聳動的肩膀,喃喃說道:“或許,這個世界上麵,能夠理解你的人,就隻有在曆史上已經化為塵埃的曹公了吧?”


    “我可沒有曹公那麽偉岸。”陸雲青回頭,笑笑,“今後,孫老師的那些個願望,由我來繼承!”


    他自然不可能加入亞洲黑道聯盟,不過他卻要依靠著自己的能力,將孫天睿老人的心願完成,這不僅是一個對死者的承諾,更是一個對自己的鞭策!


    當陸雲青擦幹了眼淚的時候,天空變化的更加的湛藍清澈了,他的嘴角,已經勾出一個清淺的笑容,回頭你凝重的看了一眼趙清荷,問道:“對了,你的問題還用我來解釋吧?”


    “不用了,你已經回答了。”趙清荷笑道。


    周圍的人頓時一頭霧水的看著他們,不過,當趙清荷說了一句話的時候,他們瞬間就陷入了沉思,下一刻,他們瘋狂的呐喊,重複著梟雄兩個字!


    對於陸雲青這個黑道的領袖來說,英雄注定死亡,能夠站立在最後的人物,就隻有梟雄!


    我本仁慈,卻屠戮蒼生!


    我本善良,卻君臨天下!


    趙清荷想起來當年黑手黨教父的這兩句話,不由得笑了笑,而至於她評價陸雲青的那句話,則是:“天下梟雄,唯曹公與雲青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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