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突如其來的箭,讓大家瞬間愣住。


    “父皇,兒臣救駕來遲,還請父皇恕罪!”


    一聲鏗鏘有力的急呼聲,使得眾人的視線都從傷痕累累的亓灝身上,集聚到了挽著弓箭上前向老皇帝行禮的清王的臉上。


    隻見他神色緊張不安,似乎很是擔心老皇帝的安危。


    老皇帝在看到清王出現的那一刻,其實並不高興。


    因為,亓灝提劍闖進來的這件事情,他私心裏不願意傳揚出去。


    而現在,清王竟帶著人過來了,說明事情要鬧大了。


    當然,不止是清王得到了消息,整個宮裏上下都知道亓灝青天白日的要刺殺老皇帝。


    很多人都說他瘋了,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來。


    不管亓灝是出於何因,總之這對宣王和清王來說,無疑於是一個除掉亓灝的好機會。


    宣王原本也打算打著保護老皇帝的名義,帶兵來圍攻亓灝,可是德妃卻將他給勸住了。


    而麗妃則相反,一個勁的慫恿清王前來護駕。


    德妃之所以攔住了宣王,是因為她猜測清王也會抓住打壓亓灝的機會,所以不如便讓清王出手,讓宣王隔岸觀火即可。


    一來,宣王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二來,出麵插手的人是清王,亓灝日後就是要報複,也輪不到宣王。


    三來,老皇帝是個要麵子的人,定然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幾個兒子互相殘殺的畫麵。


    而清王雖然是為了老皇帝的安全前去護駕拿下亓灝的,可是在老皇帝眼裏,清王這般做便是絲毫不顧及兄弟情義,而且也是在急於邀功求賞,所以很是不討喜。


    不得不說,德妃思慮的果真是周全。


    老皇帝的臉色,要比剛才還要難看。


    賈公公是老皇帝肚子裏的蛔蟲,對於老皇帝的心思,他能拿捏八分。


    小跑著走到亓灝的身邊,將他趕緊扶了起來,賈公公看著自己滿手的血,擔心道:“寧王爺,您沒事吧?”


    清王的箭,不偏不倚,正中亓灝的後心,隻能說清王的箭術一如既往的快準狠。


    亓灝身上傷口本就眾多,剛才又挨了清王的一箭,現在全身上下的血口子不勝其數。


    他失血過多,視線開始變得模模糊糊,意誌也漸漸變得不清醒了。


    整個身子靠在賈公公的肩膀上,他張了張嘴,昏了過去。


    因為老皇帝還沒有讓清王平身,所以清王仍舊保持著行禮的姿勢。


    他見賈公公竟將亓灝這個以下犯上的“罪人”給扶了起來,不由得有些吃驚。


    老皇帝掃了一眼清王,不冷不熱道:“起來吧。”


    “是,父皇。”清王站了起來,趕緊道:“父皇,兒臣雖然不清楚四弟為何要做出如此糊塗的事情來,但是兒臣懇請父皇饒恕他。”


    清王這話,將自己的心思暴露無遺。


    嘴上為亓灝求情,可是卻在變相的指責亓灝糊塗荒唐,像是在添油加醋似的。


    老皇帝陰鷲的老眼意味深長的望著清王片刻,語氣裏還是帶著火氣:“難得你如此為他著想。”


    說罷,隨即他的目光又落到亓灝那滿是血汙的臉上,半晌才轉頭對賈公公怒色道:“把他給朕帶下去,傳朕旨意,大婚之前不得他出寧王府一步!”


    “還有,任何人不得求情,不對去探視!”


    賈公公點頭,立即帶著兩個人將亓灝攙扶出了禦書房。


    “父皇……”清王並非真的為亓灝求情,可卻沒想到老皇帝竟真的聽從了他的話。


    亓灝犯了這麽大的罪,而老皇帝隻將他禁足在寧王府,這未免也太……


    老皇帝瞅著地上的血,眉頭又緊鎖了起來:“來人!”


    門口的小太監連忙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忐忑道:“皇上,奴才在。”


    “吩咐下去,今日一事,任何人不得再提起,如有妄自私議者,殺無赦!”老皇帝眼睛一瞪,語氣裏是滿滿的威脅之意。


    “是,皇上!”小太監應了聲,趕緊出了房間。


    緊接著,又有幾個小宮女進來了,快速的將地上的汙血擦洗幹淨,又搬進來幾盆花。


    禦書房瞬間恢複了清新整潔,似乎剛才的那場打鬥並沒有發生似的。


    清王攥著拳頭,有種被人擺了一道的感覺。


    如果他剛才來晚了一步,手上的箭沒有射中亓灝,那麽不用想也知道,亓灝手裏的劍必定會刺向老皇帝。


    然而,老皇帝竟能縱容亓灝到了這個地步?!


    這說明了什麽?傻子差不多都能猜出來了吧?


    反之,如果今日舉劍“造反”的人是自己,不用想也能猜到後果。


    犯了如此十惡不赦的大罪,必定會被萬箭穿心,五馬分屍了……


    老皇帝察覺到清王的臉色有些陰鬱,也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抿了抿唇,老皇帝幽幽道:“老四禁足的這些日子,東山軍營的事務,你先暫時替他掌管一下。”


    清王身子一顫,他猛地抬頭,眼中神色不敢置信。


    當然,心裏已經心花怒放了起來。


    “父……父皇,您說的是真的嗎?”


    激動的聲音發顫,他眼裏的光芒已經隱藏不住了。


    老皇帝心中冷笑,點點頭,溫和道:“你回京也已不少日子了,該好好錘煉一下了。”


    雖然老皇帝說的是“暫時”,可清王已經在心裏認定是“永久”了。


    不過,距離亓灝大婚還剩下四天,他要如何在如此短的時間將軍權占為己有呢?


    這個問題,很是傷腦筋,同樣這也是老皇帝這麽大膽放心讓清王掌管東山軍營的原因。


    此外,因為亓灝當眾殺了沈明輝的手下,所以老皇帝將亓灝禁足,也是避免了沈明輝借此來小題大做,也算是間接的為亓灝擋去了麻煩。


    當然,清王一旦暫時入主了軍營,最擔心被奪權的人不是亓灝,而是宣王。


    宣王一定會心有不甘,從而與清王明爭暗鬥起來。


    而且,軍營裏的沈明輝也想奪權。


    待三敗俱傷後,再讓亓灝重新接手,如此一來,亓灝的權力將更加集中……


    老皇帝是個深謀遠慮的老狐狸,這世間極少有人能算計過他。


    這次,他自以為將一切算計得天衣無縫,環環相扣,殊不知他本人也在黑衣人的圈套裏……


    清王一心在琢磨進入軍營後如何的施展手腳,他心不在焉的謝過老皇帝後,見老皇帝再沒有其他指示,也就退了出去。


    老皇帝目送著清王離開後,剛緩和了幾分的麵色又立馬沉了下去。


    盡管賈公公在之前勸過老皇帝,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絕。


    可他就是一意孤行,沒把賈公公的勸告聽心裏去。


    他想不明白,為了一個女人,亓灝竟會真的對自己揮劍,做出如此六親不認,大逆不道的事情!


    到底是見識過大風大浪的人,登基至今,麵對大大小小的刺殺已經數不勝數,所以他也就麵不改色心不跳了。


    要不是這幾個兒子之中,沒有比亓灝更出類拔萃的了,否則依著亓灝今日之舉,他就是十個腦袋也得都被砍得一個不剩!


    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老皇帝又低罵了亓灝這個不識好歹的混帳東西幾句。


    宣王本來打算看熱鬧的,可是當老皇帝讓清王代理軍營事務的消息傳到了他耳中後,他徹底的坐不住了。


    可是,事已至此,宣王也無可奈何,隻好自己生悶氣,絞盡腦汁的想著怎樣才能把清王給幹下去。


    如果,清王在管理軍營的時候,鬧出點什麽事情來,這就有意思了!


    沈明輝剛好在為沈碧雲準備大婚事宜,得知手下被亓灝一掌劈死的消息後,他氣勢洶洶趕去了軍營,卻見到了前腳踏入軍營的清王。


    一問才知道,原來在亓灝與沈碧雲成婚之前,亓灝已經被老皇帝禁了足。


    倘若老皇帝讓自己全權代理掌管軍營,沈明輝的心裏可能還舒服些。


    可是,老皇帝非但沒有任何慰問,還讓清王*了軍營之中,這讓損失了一員得力的大將,身為受害者的沈明輝更加的怒火中燒。


    因此,見到了之前想要一心拉攏結盟的清王,他也沒什麽好臉色。


    清王滿心想著篡權,對於沈明輝的冷臉,一時也沒放在心上。


    他目的性極強的約談了軍中幾位頗有威望的將士,打算旁敲側擊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亓灝的人給挖到自己身邊來。


    然而,能坐到現在這個位置上來的人,都是對亓灝忠心耿耿,且頗有大局意識,明辨是非之人,哪能因清王這三言兩語就能被說動的?


    所以清王碰了個壁,很是自討無趣,便多少有些失望。


    在亓灝進宮之前,魏廖剛從寧王府回去。


    眼下亓灝受了重傷,魏廖也隻好再次跟著回府醫治。


    待從皇宮折騰到寧王府,亓灝傷口的血已經幹了,與身上的衣服黏連在一起,極難撕扯下來。


    幸好穿的是黑色的袍子,要是隨意的其他顏色的衣裳,恐怕現在已經被染成了一件讓人不忍直視的血衣了。


    吩咐杜江拿來剪刀,魏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血肉相連的血衣給剪下來。


    秦峰看著亓灝身上那的血痕累累,咽了口唾沫。


    尤其是清王插在他後心上的那支箭,深入肉裏,隻要再偏一點,亓灝必定當場喪命。


    “魏太醫,王爺的情況怎麽樣?”杜江眼巴巴的瞅著拿著帕子給亓灝擦洗傷口的魏廖,低聲問道。


    亓灝大鬧禦書房的事情,即便是宮裏的人被老皇帝封了口,可還是人盡皆知。


    魏廖心情很是複雜,對於亓灝和顧瑾璃之間的事情,他不知道該怎麽說。


    覺得亓灝可惡,但看著他現在這樣麵無血色的躺在床上,又覺得可憐。


    歎了口氣,他悶聲道:“好在都是些皮外傷,沒有傷到筋骨。”


    “一會我先給王爺敷上藥,你按著方子熬藥。”


    “這次我下的藥可能會有些重,王爺得到後半夜才能醒來。”


    “是,我知道了。”杜江應了聲,出了房間。


    秦峰雖然繼續留在這裏並沒有什麽實際用處,但他隻有守在亓灝身邊才能安心。


    立在一旁,他一臉的憂心忡忡。


    不過,好在他足夠的安靜,也不至於幹擾魏廖診治。


    與此同時,芙蕖院裏,愛月和荷香蹲在床榻旁邊,兩個人緊緊挨在一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顧瑾璃。


    給顧瑾璃服下了三碗藥後,她體內的血是止住了,不過身子還是虛弱的很。


    至於身下的那一灘汙血,也都處理幹淨了。


    身上換了幹淨的衣服,她睡的很沉很沉。


    由於艾草有理氣血、溫經脈之效,所以空氣裏流動著一股股艾草的味道。


    “主子?”愛月見顧瑾璃的睫毛輕顫了一下,立即低呼一聲。


    然而,顧瑾璃並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


    小臉一垮,愛月垂頭喪氣。


    宮中,太後聽完蘭嬤嬤的話後,立即驚得從椅子上坐了起來:“你說什麽?灝兒竟敢刺殺皇上?”


    蘭嬤嬤點點頭,一陣唏噓道:“老奴在聽到消息的時候,也是不敢相信。”


    “咱們王爺,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呢?”


    太後坐直身子,眉頭皺了皺,思忖道:“顧瑾琇小產,灝兒卻闖進禦書房找皇上興師問罪,難不成,是皇上動的手?”


    “不能。”蘭嬤嬤搖頭,斟酌道:“有人說因為孩子是顧瑾琇和軒世子的種,所以被王爺一怒之下給打掉的。”


    “還有更誇張的,竟說顧瑾琇為了和軒世子私奔,自己把孩子給打掉了。”


    這兩個版本,分別是尹素婉和黑衣人派人放出去的消息。


    太後一聽到蘭嬤嬤提起了顧瑾璃,不禁冷哼道:“孩子沒了就沒了,能給哀家的灝兒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


    頓了頓,她緩緩道:“如果不是皇上動的手,灝兒應當不會這麽衝動。”


    “太後放心,宮裏已經下了封口令,所以這件事情應當不會對寧王爺造成太大影響。”蘭嬤嬤見太後語氣沉沉,似乎很是擔心,便安慰道:“皇上隻是將寧王爺禁足了,可見皇上沒有要怪罪寧王爺的意思。”


    太後揉了揉眉心,疲憊道:“灝兒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


    “皇上也真是的,怎麽冒著大的險?這要是讓顧家的人知道了,說不好又得鬧個天翻地覆了!”


    “皇上可能也是著急了,畢竟沈家小姐馬上就要嫁給寧王爺了,她以後是要為王爺開枝散葉的,皇上這麽做為沈家小姐提前除去了威脅。”蘭嬤嬤是個老人精,一邊轉動著腦子,一邊道:“咱們王爺和沈將軍是翁婿關係,有了沈家的幫助,也彌補了失去尹太傅的薄弱。”


    太後擺擺手,無奈道:“罷了,事已至此,哀家還能說什麽?”


    “太後,您累了,老奴扶您去休息吧?”蘭嬤嬤上前一步,恭敬道。


    太後“嗯”了聲,搭著蘭嬤嬤的手站了起來,往床榻方向走去。


    顧瑾璃是在傍晚的時候才醒過來的,她勉強咽了幾勺子白粥後又睡了過去。


    而亓灝,則當真是如魏廖所說,在後半夜睜眼的。


    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被白紗布緊緊包裹著,像是一個粽子。


    不過,四肢還是能動彈的。


    “王爺!”秦峰見亓灝醒來了,打著瞌睡的腦袋立馬清醒了,眼睛也亮了起來。


    杜江也很是激動,“王爺,您醒了。”


    亓灝動了動唇,嗓子有些發緊,看向杜江。


    杜江瞬間領會到亓灝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意思,趕緊主動道:“王爺放心,顧側妃她沒事,隻需好生養著就好。”


    亓灝閉上眼睛,過了良久,才開口道:“扶本王起來。”


    他的聲音很輕,一聽就是有氣無力的。


    “王爺,您要做什麽,吩咐屬下去做就好。”秦峰不清楚,可杜江卻是亓灝肚子裏的蛔蟲。


    搖了搖頭,杜江不讚同道:“王爺,顧側妃真的沒事,您要想去看她,還是等改日吧。”


    亓灝沒有說話,而是用眼睛直直的看著杜江,眸底暗潮湧動,漸漸化為一道冷光。


    即便是他一臉的蒼白憔悴,可是他的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幽暗深邃。


    “王爺,您都這個樣子了,就不要下床了吧?”秦峰撓了撓腦門,毫不留情的打擊道:“再說了,顧側妃她剛小產,本來心裏就難受,再看到您,還不得……”


    “你給我少說幾句!”杜江見秦峰口無遮攔,眼睛一瞪,下意識的捶了他的肩膀一下。


    秦峰見亓灝的眼神瞬間黯淡,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閉了嘴。


    杜江輕歎一聲,將亓灝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低聲道:“王爺,有愛月和荷香陪著顧側妃,她不會出什麽事情的。”


    亓灝抿了抿唇,“你們回去歇著吧,本王想靜靜。”


    “王爺,屬下不累。”杜江不放心亓灝,自然是不願意離開的。


    亓灝不容置疑,“回去。”


    杜江與秦峰對視一眼,也隻行禮離開。


    待門被關上後,亓灝咬著牙,兩手撐著床榻,打算下地。


    雖然隻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可因為遍體鱗傷,所以他費了好久的力氣才坐了起來。


    腿上挨了好多刀,他不敢動作幅度太大,隻能小心翼翼的將腿往下挪。


    等到兩隻腳都落到了地上,這已經過去了半盞茶的時間了。


    他顧不得穿上中衣和外衫,當然胳膊上的傷也容不得他自己給自己穿衣。


    所以,隻穿了一件裏衣,亓灝便“舉步維艱”的一步步移動到了門口。


    打開門,一陣夜風吹來,涼涼的,跟他現在的心情一樣。


    杜江和秦峰還算聽話,沒有在門口守著。


    院子裏無人,亓灝便往芙蕖院的方向走去。


    今晚的月亮不似以往那般明亮,月光照在地上有些慘淡。


    這個點,整個王府的下人也都已經入睡。


    因而,亓灝走了一路,倒是很安靜。


    隻不過,他身子太弱,被夜風這麽一吹,便忍不住的咳嗽了起來,本就不怎麽清醒的腦袋,又發沉了起來。


    他走走停停,在距離芙蕖院不遠的樹下停了下來。


    將整個身子靠在樹幹上,他捂著嘴壓抑住咳嗽聲,眼睛看向顧瑾璃的房間。


    房間裏的燈還亮著,他想象著屋內的情形,心裏發酸。


    正如秦峰所說,顧瑾璃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一定是自己。


    雖然墮胎藥不是自己讓周管家下的,但是也跟他指使的意思沒什麽區別。


    畢竟,周管家是他的人,唯他是從。


    他百口莫辯,隻能認了這個黑鍋。


    前幾天,他因為顧瑾璃在陳澤軒的生辰宴會上提出了和離而惱怒,回府後差點將顧瑾璃給強了。


    上次孩子沒事,可這次卻沒有逃過去。


    想來想去,全部的責任,都在亓灝的身上。


    是他無能,連自己的孩子都沒能保住……


    他多想化為一陣風,吹進屋子裏,陪伴在顧瑾璃的身邊。


    默默地,無形無跡。


    “吱呀”一聲,門開了,隻見荷香端著盆子往後院走去。


    亓灝眸光一動,掙紮片刻,還是沒按捺住心頭想要見到顧瑾璃的衝動,抬腳往屋子裏走去。


    他走得極慢,腳步又輕,以至於進了門後也沒丁點聲響。


    愛月的眼皮子半睜半闔,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突然,她的頭重重一點,睡了過去。


    亓灝收回給愛月點穴的手,坐在了床榻邊。


    他深深的望著顧瑾璃,手顫抖的撫上她的臉,竟觸摸到了一片冰涼。


    顧瑾璃,哭了。


    她眼睛掛著晶瑩的淚,讓亓灝的心擰巴得厲害。


    輕輕拭去顧瑾璃的眼淚,他喃喃道:“阿顧,對不起……”


    他對不起她的地方很多很多,多得讓他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手又移到顧瑾璃平坦的小腹,亓灝的眼睛也濕潤了。


    他咬著牙,神色痛苦又怨恨。


    原本,這裏麵是他和顧瑾璃的孩子,一個可能是像顧瑾璃一樣溫婉多才的女孩子,也可能是一個像自己一樣英勇善戰的男孩子。


    總之,不管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都是他們的寶貝。


    可是現在,一切美好的祝願都變成了泡影……


    他恨,怎能不恨呢!


    可能是亓灝的情緒波動太大,感染了昏睡中的顧瑾璃,猛地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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