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康宮中,太後一臉怒容,老眼中散發著冷厲的幽光。


    蘭嬤嬤推門進來,恭敬道:“太後,顧側妃到了。”


    太後目光陰森的望著踏進來的顧瑾璃,恨不得要將她千刀萬剮了一樣。


    顧瑾璃盯著太後鋒利的視線,一步步走得穩當。


    在尹素婉小產的第一時間裏,雙兒便派人往宮裏送了信。


    說來也真可笑,尹素婉出事,雙兒找的人不是亓灝,而是太後。


    可見,尹素婉是想借著太後來動顧瑾璃了。


    太後在得知尹素婉因為顧瑾璃的緣故而小產,氣得差點犯了舊疾。


    好不容易平靜了情緒下來,便讓蘭嬤嬤派人將顧瑾璃宣入了宮。


    顧瑾璃讓愛月留在了府中,帶了荷香進宮。


    “瑾琇見過太後。”走到距離太後麵前的七八步距離開外,顧瑾璃停了下來,麵色平靜的俯身行禮道。


    太後眯著眼睛,厲喝道:“跪下!”


    顧瑾璃抿了抿唇,微微抬眸,望著太後盛怒的眼睛,語氣淡淡道:“不知瑾琇犯了何錯,太後要讓我跪下?”


    “何錯?!”太後一聽,心頭的火苗燃燒得更加旺盛。


    “蘭嬤嬤。”給蘭嬤嬤使了個眼色,太後伸手指著顧瑾璃,惱聲道:“先給哀家好好教訓一下她,讓她知道跟哀家頂嘴的後果是什麽!”


    “是,太後。”蘭嬤嬤應了聲,冒著亮光的眼睛就像是貓見了老鼠一樣興奮。


    她還誇張的擼起了袖子,摩拳擦掌。


    這樣的畫麵,好像有點熟悉。


    在兩個多月之前,尹素婉住在宮裏,得知顧瑾璃與亓灝同房後,便哭鼻子抹眼淚的讓太後將她召入了宮中。


    幾乎如現在的情形一模一樣,她拒絕跪下,太後便要讓蘭嬤嬤教訓她。


    而她則是一把擋住了蘭嬤嬤煽向她臉上的手,於是惹得太後越發的惱怒起來……


    荷香擋在她的身前,替她受了蘭嬤嬤打下來的鞭子。


    後來,便是林笙忽然出現,揮舞著鞭子護著她和荷香,像是一個小英雄……


    想起了林笙那時的英勇無畏,顧瑾璃的心裏也如當初那樣勇氣滿滿,望著正靠近的蘭嬤嬤,她的眼神也充滿了冷冽的氣息。


    蘭嬤嬤這麽一把年紀了,也不是被嚇大的。


    她無視顧瑾璃的眼神,鑒於上次失敗的經驗,沒有先自己上前,而是對周圍的幾個宮女擺了一下手。


    小宮女們會意,一左一右拽住了顧瑾璃和荷香的胳膊。


    顧瑾璃一邊掙紮,一邊冷色道:“蘭嬤嬤,你若今日動了我,他日我必定不會饒了你!”


    傷她沒關係,可是傷了肚子裏的孩子,今日在場的所有人,她當真不會放過!


    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太後,自己也要跟她討個公道!


    沒辦法,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其實,她可以搬出亓灝來震懾蘭嬤嬤的。


    雖然,自己是側妃,可肚子裏的孩子卻是亓灝的。


    如果孩子今日出了意外,那麽蘭嬤嬤作為替太後施罰的走狗,絕對是逃脫不了幹係的。


    隻是,顧瑾璃也知道,如今自己在亓灝心裏什麽地位,恐怕是有目共睹的。


    她失寵了,已經不是當初被亓灝捧在手心裏的她了。


    她怕萬一自己把亓灝拖出來擋劍,不僅太後和蘭嬤嬤不會吃這一招,反而還嘲笑挖苦她。


    那麽,她那點可憐的自尊,可能也就被他們給狠狠踩碎了……


    蘭嬤嬤冷笑一聲,看了太後一眼,意味深長的壓低了聲音道:“您啊,這話說得有點早,還是等有命出了宮門再說吧!”


    顧瑾璃立刻明白了蘭嬤嬤話裏的意思,太後不止是想要打掉她肚子裏的孩子,最重要的是連她一並也給除掉。


    而這扇耳光,也不過是個開戲前的小菜罷了。


    “啪!”


    就在顧瑾璃晃神的時候,蘭嬤嬤趁其不備,揚手便狠狠在她臉上落下一巴掌。


    這一巴掌,蘭嬤嬤打的很是順手,心裏很是暢快。


    動作幹淨利索,打得顧瑾璃頭上的發釵搖搖欲墜,嘴角也瞬間沁出了血絲。


    耳朵嗡嗡作響,顧瑾璃張了張嘴,將嘴裏的血沫子吐了出來。


    “主子……”荷香看著顧瑾璃高高腫起的半張臉,心要跳出了胸前。


    她聲音發抖,帶著哭音轉頭對太後哀求道:“太後,主子她還懷著孩子,求求您不要……”


    “蘭嬤嬤,這個賤婢吵得哀家頭疼。”太後皺著眉,裝模作樣的揉了揉眉心,冷冰冰的丟給蘭嬤嬤一句話。


    蘭嬤嬤停下手,掏出一塊帕子來,蠻橫的堵住了荷香的嘴。


    “嗚嗚……主……子……”荷香無法說話,隻能對又準備對顧瑾璃動手的蘭嬤嬤搖頭。


    “啪!”緊接著,蘭嬤嬤又不負眾望的落下一巴掌。


    “叮!”


    這一巴掌,終於將顧瑾璃發間的銀簪打落在了地上。


    蘭嬤嬤抬腳踩在上麵,一邊腳下用力碾著,一邊冷笑著揉了揉手腕:“顧側妃,這兩巴掌,算老奴教您怎麽做人。”


    “認清自己的身份,切勿自以為是,任性妄為。”


    “太後執掌後宮這麽多年,上到皇後,下到宮女,有哪個敢跟太後大呼小叫的?”


    “就連咱們皇上,對太後都畢恭畢敬,您算什麽東西?”


    “說的好聽是寧王爺的側妃,不好聽頂多算是個妾侍,您……”


    蘭嬤嬤說這麽多廢話,無非是之前收了尹素婉的銀子,這是在替她間接出氣。


    但是,太後卻聽得不耐煩了,“蘭嬤嬤,別浪費時間,一會哀家還得……”


    “吱呀”一聲,這個時候守門的小宮女進來了。


    “太後,魏太醫回來了。”


    在讓人帶顧瑾璃進宮的同時,太後也派了魏廖前去寧王府。


    既然要做戲,尹素婉自然是要做好十足的準備的。


    在落水之前,她早已讓雙兒特意熬好了藥,可以偽造出小產跡象的樣子來。


    所以,當時身下出的血,是真的血。


    而又因為在水裏泡過,尹素婉的身子受了涼,故而脈象紊亂,魏廖在把脈的時候,也並未多做懷疑。


    隻是,魏廖的一句話,卻讓尹素婉和雙兒當場崩潰。


    尤其是尹素婉,直接受不了刺激暈厥了過去。


    尹素婉,自此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要說這原因,其實很是複雜。


    尹素汐之前給她下過毒,所以她的身體底子便像是被馬蜂啄了似的,爛成了窩。


    小產後隻要細心調理幾個月,稍微注意些,以後還可以有懷孕的機會。


    然而,無知的尹素婉為了除掉顧瑾璃卻選擇落水。


    因此,她失去了永遠做母親的資格,也算是自作自受。


    盡管魏廖覺得顧瑾璃不可能對尹素婉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可是雙兒在一旁又哭又嚎,一個勁的說顧瑾璃當時是如何的凶橫,這便讓魏廖很是為難。


    畢竟,在出宮之前,蘭嬤嬤說太後要自己回宮後,一定要將尹素婉的情況完整不漏的稟告清楚才行。


    此事非同小可,魏廖也隻好站在事實的角度,雖然可能會對顧瑾璃很是不利,但是他身為醫者,也說不了謊話。


    親自給尹素婉熬的藥,又在紙上列了許多注意事項,然後魏廖這才回來複命。


    “蘭嬤嬤。”太後抬了抬下巴,示意蘭嬤嬤先停下來。


    蘭嬤嬤點點頭,往一旁退了幾步。


    魏廖在進來後,沒料到顧瑾璃也進了宮,而且還被人按在了地上,瞧著她發絲淩亂,嘴角掛著血絲的模樣,麵色一驚。


    深吸一口氣,他立馬明白了怎麽回事。


    在魏廖的眼神裏,顧瑾璃捕捉到了一絲憐憫。


    她別過臉,不願意讓他看到如此狼狽的自己。


    將視線從顧瑾璃身上移開,魏廖努力的讓自己的神色看起來如常,進來對太後行禮道:“太後。”


    待守門宮女將門關上後,太後才問道:“婉兒丫頭情況怎麽樣了?”


    魏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顧瑾璃,猶豫了片刻,還是低聲道:“寧王妃的情況……很不好。”


    “很不好?”太後一聽,神色頓時緊張起來。


    她坐直身子,微微前傾,“說,到底怎麽個不好?給哀家說明白了!”


    魏廖咽了口唾沫,小聲道:“寧王妃她……她再也不能生育了。”


    “什麽?!”太後聽罷,捂著胸口,喘不過氣來。


    顧瑾璃同樣很是震驚,她瞪大眼睛,似乎忘記了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不敢置信的看著魏廖,她嗓子發緊,聲音喑啞:“魏……魏太醫……”


    魏廖重重歎了口氣,神色複雜的點點頭:“寧王妃之前中了毒,所以身子其實已經壞了。”


    “這次能懷上孩子,當真是實屬不易。”


    “隻是孩子沒了,她又掉進池子裏,體內被寒氣入侵,所以……”


    “蘭……蘭嬤嬤!”太後聽罷,死死瞪著顧瑾璃,咬牙切齒道:“給……給哀家,現在就一杯毒酒賜死這個賤人!”


    顧瑾璃的腦袋發懵,她想不明白,尹素婉怎麽就不能生育了呢?


    在尹素婉拉扯自己的時候,顧瑾璃自認為甩開她真的沒有用多大力氣。


    尹素婉掉進了池子裏,孩子沒了,在進宮前的一刻,顧瑾璃都在懷疑尹素婉是故意這麽做的,為的就是栽贓自己。


    可是,在聽到魏廖的話後,顧瑾璃徹底的淩亂了。


    按理說,沒有人比尹素婉自己還要知道她的身體狀況是如何的。


    她就是有意要栽贓自己,也斷然不會狠到連自己身體都不顧的情況吧?


    還是說,她當真可以如此狠心殘忍,不顧一切?


    不管如何,顧瑾璃還是無法理解,也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當然,尹素婉是不可能對自己這麽狠的。


    她要是知道自己落水會絕育,打死她都不會傻到如此地步……


    不過,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在她做出決定的時候,有些事情在冥冥之中已經寫好了結局。


    “是,太後!”處於驚訝之中的蘭嬤嬤忿忿的點頭,然後便轉身出門,準備毒酒去了。


    “太後……”魏廖與顧瑾璃也算打過多次交道了,見太後要處死顧瑾璃,他自然要為顧瑾璃求情。


    上前一步,他急中生智道:“雖然寧王妃的身子受損的厲害,可是也不代表以後就沒有治愈的機會了。”


    “您難道忘記了嗎?寧王妃的腿,當時尋遍了眾多名醫也是無人能醫,還是神醫逍遙子的徒弟林笙姑娘給醫好的!”


    “隻要找到林笙姑娘,或者是逍遙子,我相信……”


    “夠了!”太後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憤怒的瞪著魏廖,“顧瑾琇這個罪孽深重的賤女人,害死了哀家的曾孫,還害得婉兒丫頭以後不能做母親,哀家必須要給婉兒丫頭一個交代!”


    魏廖聽罷,忍不住道:“太後,顧側妃肚子裏懷的也是寧王爺的孩子,您不能……”


    “魏廖!”太後聽魏廖為顧瑾璃說話,火氣更大了起來,不由得說話過分起來:“你跟她是不是有什麽不清不楚的關係?竟敢為她求情?”


    “太後……”魏廖因太後的話而臉色青白,他攥著拳頭,一副受到侮辱冤枉的樣子。


    從年紀上看,魏廖要比亓灝還大個十多歲。


    從身份上,一個是太醫,另一個是當朝王爺的側妃。


    不管如何,他們兩個人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就算是有關係,也不過是點頭之交。


    再說得親近點,就是給老皇帝解毒和給尹太傅醫治的合作夥伴關係。


    除此之外,他們連半點交集也沒有。


    而且,每次兩個人接觸的時候,周圍都是有一大群人跟著,看著。


    太後口無遮攔,真是什麽話都能說出口!


    顧瑾璃聽後,臉也白得厲害。


    不過,顧瑾璃現在就是砧板上的魚,動彈不得,隻能任人宰割。


    人家潑了髒水,在她頭上按上殺人的罪名,她也隻能承受。


    魏廖一心撲在醫術上,他平日裏為人沉穩,話也不多。


    此時,臉部肌肉繃得僵直,胸口起伏不定,可見真的被太後的話給氣到了。


    端著毒酒回來的蘭嬤嬤一進門,就聽到了兩個人激烈的對話。


    宮裏最不能得罪的人除了廚子,便是太醫。


    因為廚子負責做吃食,而人每天都要吃東西。


    可人又不是神,都會生病,所以太醫也是萬萬不能得罪的人。


    察覺到魏廖生氣了,蘭嬤嬤想著宮裏最不能得罪的人便是太醫和廚子,於是便趕緊放下盤子,拍拍太後的手,安慰道:“太後,關心則亂,您先別著急。”


    說罷,又看向魏廖:“老奴覺得魏太醫說的沒錯,據說逍遙子的醫術達到了能‘生死人,肉白骨’的境界,所以隻要他肯出手,那麽再讓寧王妃懷孕,想必也不是什麽難事。”


    蘭嬤嬤這話,說得很是巧妙。


    一來,她先是完美的將太後的失言歸結為“關心則亂”四個字,隨後繞過了剛才太後質問魏廖與顧瑾璃有不正當關係的尷尬話題,將關注點引到了尹素婉不孕的身上來。


    二來,她又表達了對魏廖提議找逍遙子給尹素婉醫治的看法,算是給了魏廖台階下。


    對於蘭嬤嬤適時的打圓場,魏廖就算是不受用,也不好再繼續沉著一張臉。


    怎麽說,他隻是個太醫,哪裏有資本跟太後甩臉子?


    而且,如果他真把太後惹怒,難免太後不會將怒火一並發泄在顧瑾璃身上。


    到時候,顧瑾璃恐怕更加凶多吉少了……


    斂去眸中怒色,魏廖垂首,隱忍道:“太後,您不要擔心,是我醫術有限,無法醫治寧王妃。”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寧王妃的身子還是有希望的。”


    隻要尹素婉還有懷孕的希望,那麽顧瑾璃就罪不至死。


    可惜,這隻是魏廖一廂情願的想法,並不能打消太後要殺了顧瑾璃的念頭。


    因為,就算尹素婉的情況沒有魏廖一開始說得那麽糟糕,太後也不能放過她。


    如果錯過這次,以後再想殺她,還不一定能找到比這次更好的罪名了。


    太後冷哼一聲,不容置疑道:“就算婉兒丫頭的身子以後還有救,可她肚子裏的孩子卻是實實在在的沒了!”


    “一命還一命,也是應該的!”


    “再說了,逍遙子行蹤不定,要找到他,還不知道要多久,所以顧瑾琇必須要為她做的錯事付出代價!”


    見蘭嬤嬤端著酒杯往顧瑾璃身邊走,荷香拚命的掙紮:“嗚嗚……主子……”


    然而,拽著她的兩個宮女膀大腰圓,要不是骨架子小,乍一看還真像是兩個又矮又壯的漢子。


    “砰!”


    荷香小腿上挨了胖宮女一腳,瞬間被踹倒在了地上。


    “嗚嗚……”荷香疼得額頭沁出了汗,可仍舊不死心的想要掙脫掉胖宮女的鉗製。


    “啪啪啪!”胖宮女也是個見風使舵的人,見剛才蘭嬤嬤都敢大膽的朝著顧瑾璃甩耳光,於是也毫不客氣的學著蘭嬤嬤的樣子,對著荷香的臉,左右開弓起來。


    眨眼的功夫,荷香的臉也變得比顧瑾璃一樣腫。


    或者說,要比顧瑾璃的還腫。


    因為那胖宮女是蘭嬤嬤手下的得力宮女之一,專門用來對底下那些不聽話的宮女動粗的。


    荷香被打得兩眼冒金星,嘴裏又被帕子堵著,她連呻吟痛呼的機會都沒有。


    “荷香……”瞧著荷香被自己連累,顧瑾璃心疼不已。


    “顧側妃,請吧。”蘭嬤嬤一把揪住顧瑾璃的頭發,作勢就要將另一隻手裏的毒酒給她灌下去。


    “不要!”


    “砰!”


    “啪!”


    隨著魏廖一聲急呼,門在同時被人一腳踹開。


    在蘭嬤嬤轉頭看向門口的時候,一道冷厲的氣流將酒杯擊碎。


    當蘭嬤嬤反應過來的時候,酒杯已經不知不覺變成了一地碎片。


    緊接著,一襲紫衣風華的陳澤軒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裏。


    太後一愣,然後眉頭緊鎖的看著半道殺出來的陳澤軒,麵色不禁又慍怒起來。


    陳澤軒目不斜視,如同沒看到屋內這亂糟糟的一切,他嘴角含笑,恭敬的上前給太後行禮道:“太後,今早我收到了父王的來信。”


    “知道您想他,就把信拿過來給您瞧瞧。”


    一邊說著,他一邊從袖子裏掏著信封。


    “南陽王來信了?”太後一聽,臉色的怒氣果真是蕩然無存。


    陳澤軒點點頭,將信封送上。


    他攥緊了手,克製住不要去看顧瑾璃的衝動。


    因為他害怕自己控製不住,想要踹飛蘭嬤嬤和那兩個宮女,直接將她給帶走。


    但是他不能這樣做,為了自己,也是為了顧瑾璃。


    顧瑾璃沒想到,在這個時候,陳澤軒又會出現。


    顧成恩的別院,太後的壽康宮。


    對了,還有許久之前七皇子派人刺殺她的那條小巷子裏。


    每一次她遇到了危險,好像她都能及時出現在她的身邊。


    這,不可能是巧合吧?


    蘭嬤嬤的手還停在半空中,保持著捏著杯子的動作。


    如今杯子碎了,她隻好尷尬的將手收回。


    原本想問一下太後,是否還要再去重新準備毒酒,可見太後正一臉激動的看著南陽王的信,便知趣的閉了嘴。


    南陽王的信上,其實也沒多說什麽,不過是要陳澤軒不要太記掛自己的身體,說自己與南陽王妃一切安好,囑咐陳澤軒在京中要多陪陪太後,結尾也是按照慣例對太後和老皇帝問好的話罷了。


    可是,太後卻看得淚流滿麵。


    肩膀微微顫抖,她拿著帕子,擦著眼淚,看著陳澤軒的眼神很是和藹可親:“南陽王有心了。”


    頓了頓,又對蘭嬤嬤道:“哀家還記得南陽王妃喜歡擺弄花草,前幾日皇後不是新送給哀家一盆極品蘭花嗎?你派人送去南陽。”


    “是,太後。”蘭嬤嬤點點頭,又給太後使了個眼色,小聲詢問道:“太後,那她……”


    太後礙於陳澤軒在場,也不好當著他的麵賜死顧瑾璃。


    抿了抿唇,她冷聲道:“帶下去。”


    這帶下去的意思,也就是暗示蘭嬤嬤私底下將顧瑾璃給處置了。


    “快,別礙了太後和世子的眼。”蘭嬤嬤一邊攥著顧瑾璃的手腕,一邊對拽著荷香的宮女道。


    就在顧瑾璃被蘭嬤嬤拉著才邁出一步的時候,她的另一隻手陳澤軒迅速抓住。


    身子一顫,她猛地抬頭看向陳澤軒,撞進了他幽暗深邃的眸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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