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尹素婉如此風光的回來,尹素汐的眼神立刻變得陰暗起來。


    大夫人皺了皺眉,對於尹素婉的不請自來有些不滿,不過卻並未發作出來。


    “婉兒回來了,怎麽也不提前派人回來說一聲?母親好讓人去接你。”站直身子,大夫人皮笑容不笑道。


    尹素汐也附和道:“是啊,姐姐,你回來就回來,怎麽還帶著這麽多的禮物,這不是見外了?”


    尹素婉進了房間,麵上帶著溫婉得體的笑容:“太後和皇上賜給我的禮物很多,我自己一個人在宮裏也享用不了那麽多。”


    她這話無疑是在間接的炫耀自己得了不少賞賜,聽在大夫人和尹素汐的耳中,說不出有多別扭。


    “母親這些是特易給你準備的,汐兒那些是你的。”指揮著宮人將禮物一一在房間裏鋪排開,尹素婉又親自將一個錦盒碰到尹子恪麵前,語氣裏終於帶了丁點真誠之意:“大哥,這個給你。”


    尹子恪靜靜的看著尹素婉,點點頭,接了過來。


    打開後,看到裏麵躺著一本紙業雖然看著有些泛黃,但卻保存完好的絕版詩經冊子,他笑道:“婉兒有心了。”


    看尹子恪高興,大夫人臉色也好看了起來。


    “夫人。”這個時候,二姨娘院子裏的小丫鬟忽然過來了。


    她先是對尹素婉行了個禮,然後才對大夫人道:“二姨娘讓奴婢過來傳給話,二公子醒了!”


    “嗯?”大夫人與尹素汐對視一眼,二人眼中都是不屑的神色。


    因為,上次二姨娘咋咋呼呼,哭鼻子抹眼淚的跑去了大夫人院中,說是尹鵬林醒了,一定要尹太傅派人去宮裏請魏廖才行。


    殊不知,尹鵬林隻不過是手指動了一下而已。


    鑒於有了經驗,大夫人也就沒放在心上,不冷不熱道:“二姨娘這次該不會是又看錯了吧?”


    “回稟夫人,二姨娘這次不會搞錯的,她現在正給二公子喂飯呢!”小丫鬟搖頭,低聲道。


    “什麽?”這次,大夫人是真的驚到了。


    尹鵬林昏迷不醒的這些日子裏,牙關緊閉,二姨娘隻能給他灌藥來維持他的生命。


    而現在,尹鵬林竟然開始吃飯了?


    忽然想到什麽,她沒忍住道:“莫非是回光返照?”


    盡管不喜尹鵬林,而且還被他明裏暗裏騷擾了多年,可聽著大夫人這毫不忌諱的話,尹子恪眉頭輕蹙道:“母親,二弟剛醒來,你派人去將魏太醫請來給他看看吧,也好讓二姨娘安心。”


    畢竟二姨娘的小丫鬟還在麵前,尹子恪也不能不給大夫人麵子,隻好轉移了話題,以不至於太尷尬。


    “哦哦,對。快去,把魏太醫找來!”一邊對嬤嬤擺擺手,大夫人一邊對尹素汐道:“汐兒,你跟母親去看看。”


    尹素汐想不明白,為何在床上躺了這麽久的人,突然醒來了呢?


    看來,果真是應了那句話,禍害遺千年。


    可能尹鵬林這個禍害,真的命大。


    “那姐姐……”之前雙兒依著尹素婉的吩咐,故意告訴尹素汐下毒失敗,因此近日尹素汐也沒能從雙兒那收到任何有效信息。


    今日既然尹素婉回來了,尹素汐還是想借此機會多跟尹素婉聊聊,知彼知己百戰不殆。


    隻是,大夫人卻不想自己一個人去麵對二姨娘。


    尹鵬林好不容易醒了,二姨娘肯定又要唧唧歪歪的一番矯情了。


    麵對二姨娘這個麻煩又討厭的女人,大夫人還得虛偽的裝出一副寬和耐心的模樣,很是困難。


    若有尹素汐陪著自己一塊前去,好歹有人能搭上話。


    “你姐姐在你大哥這,難道還怕人家欺負了她去?”大夫人拉著尹素汐,二話不說的出了房間。


    走出門口的時候,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尹素婉。


    尹素婉要是客人的話,大夫人這般待她,恐怕很是失禮了。


    剛才捧著禮物進來的宮人們早已離開,房間裏隻剩下了尹子恪和他的書童,以及尹素婉和雙兒。


    “婉兒,最近在宮裏過得還好嗎?”給尹素婉倒了杯茶,尹子恪示意她坐下,問道。


    在尹素婉的心裏,既然大夫人和尹素汐都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麽尹子恪想必也該是知道的。


    深深的看著尹子恪這張在經曆生死過後,平靜中夾帶著滄桑的臉,尹素婉心情很是複雜。


    在她不知道自己身世的時候,她曾為了除掉顧瑾璃,不惜將尹子恪也拖下了水,險些毀了他的清白。


    而現在,她竟覺得當時那般對尹子恪,好像有些過分。


    畢竟,對比之下,尹子恪這些年來,待她要比大夫人和尹素汐真誠多了。


    他至少沒有過要害她的想法,也沒真正做過損害他利益的事情。


    點點頭,尹素婉言不由衷道:“我還好,大哥不要擔心。”


    人大概都是這樣,即便是過得不好,可也要把光鮮亮麗的自己展示給別人。


    而那些心酸,苦淚,無奈,隻能自己咽下去慢慢消化。


    尹子恪瞧著尹素婉瘦了一圈,不免心疼道:“對自己好些。”


    尹素婉眸光微動,半晌才道:“大哥也要保重身體。”


    尹子恪笑了笑,淡淡道:“我現在哪裏也去不了,隻能在家裏待著,你更無需擔心我了。”


    “大哥……”尹素婉聽罷,心有點發悶。


    她也不知道,尹子恪變成這樣,究竟該怪誰。


    自己當初腿斷,是尹素汐一手害的,隻不過路人甲顧瑾琇倒黴了,成了替罪羊。


    更無辜的顧瑾璃,代嫁給了亓灝。


    顧家和尹家的恩怨,歸根結底還不是因為尹素汐?


    所以,尹子恪的不幸,應該怪罪在尹素汐身上才是。


    尹子恪靜靜的看著尹素婉,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問道:“怎麽了?”


    “沒事。”好像也沒什麽話可說了,尹素婉抿了口茶,站起身來,道:“大哥,我也去二姨娘院子看看。”


    “好。”尹子恪點頭,目送著尹素婉出門。


    當尹素婉走到門口的時候,尹子恪突然道:“婉兒。”


    尹素婉一怔,回頭不解道:“大哥,怎麽了?”


    尹子恪抿了抿唇,緩緩道:“不管什麽時候,一定不要把自己給丟了。”


    他這話,像是一記重拳,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她的心口。


    她要怎麽說,如今的自己已經變得麵目全非了?


    以前的婉兒,早就不記得是什麽樣子了……


    轉過臉,她沒有說話,快速出了房間。


    這感覺,就像是在躲避著什麽似的。


    尹子恪輕歎一聲,視線放在尹素婉給自己的禮物上,搖了搖頭。


    陽光不錯,亓灝帶著顧瑾璃出來轉轉。


    路過雲水坊的時候,他讓車夫將馬車停了下來。


    顧瑾璃奇怪的看著他,問道:“你要買衣服?”


    亓灝勾了勾唇,笑道:“給你買。”


    顧瑾璃心中甜蜜,但還是道:“府裏的衣服有好多,穿到明年都穿不完,不要這麽浪費。”


    亓灝撩開簾子,不容分說的拉著顧瑾璃一邊下馬車,一邊道:“你現在懷了身子,到生產的時候還有不到九個月的時間,自然是該多備點的。”


    “而且,不止是你需要,肚子裏的孩子的衣服也得早些備著。”


    “呃……”顧瑾璃無奈,隻好隨著亓灝進了雲水坊。


    雲水坊的客人今日不多,亓灝先是拿著各色各樣的衣服或者是布料在顧瑾璃身上一一比劃後,然後挑了好些適合她的款式。


    老板見亓灝出手大方,樂得笑不攏嘴。


    他一邊吩咐店小二趕緊給顧瑾璃打包,一邊又湊上前推薦了一些價格名貴的最新款。


    亓灝也毫不吝嗇,大手一揮直接都給買了。


    顧瑾璃在一旁看著那越來越多的包裹,扶著額頭道:“夠了夠了,再買馬車真裝不下了。”


    亓灝眼底笑意更濃,“一輛馬車裝不下,大不了再讓人回王府叫過來一輛,咱們不差錢。”


    老板和店小二都是第一次見到亓灝這麽實力寵妻的男人,不由得暗暗豎起了大拇指。


    “再說了,給你花錢,我怎會心疼呢?”說罷,亓灝又貼近顧瑾璃的耳朵,低聲道:“等過了前三個月,你可得好好補償我。”


    顧瑾璃自然知道這“三個月”是什麽意思,她臉一紅,捶了亓灝的胸膛一下:“你別胡說八道!”


    尹素婉也是在回宮的時候,路過這裏。


    隻是,她是先看到了停在一旁的帶著寧王府標識的馬車,這才停了下來。


    撩開簾子,她好巧不巧的看到這一幕。


    更巧的是,顧瑾璃不經意的一瞥,與尹素婉陰寒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她一愣,沒料到會在這裏遇見尹素婉。


    尹素婉放下簾子,馬車又往前走去。


    亓灝見顧瑾璃突然不說話了,便順著她的眼神往門外看去,然而這個時候尹素婉已經離開了。


    什麽都沒看到,他佯作不滿道:“你在看哪個男人呢?”


    顧瑾璃收回眸子,神色不自然道:“沒什麽。”


    習慣性的捏了一下顧瑾璃的臉,亓灝道:“走,跟我再看看孩子的衣服。”


    顧瑾璃知道如果自己不挑幾件的話,亓灝肯定不依不饒,於是便象征性的選了幾個顏色的布料,道:“孩子出生後,據說會長得很快,所以不要買太多。”


    “是嗎?”亓灝不曾有過孩子,所以不懂這些事情。


    他想了想,一語驚人道:“那就把所有好看的都買下來。”


    “你這是瘋了嗎?”顧瑾璃瞪大眼睛,無法理解亓灝的思維:“連男女都不知道,怎麽能都買下來?”


    亓灝挑眉,不以為然道:“一會帶你去看看首飾。”


    顧瑾璃翻了個白眼,嘟囔道:“瘋子。”


    沒一會,顧瑾璃終於拉著亓灝出了雲水坊。


    馬車起步後,暗處裏走出了兩個人。


    能如此執著於跟蹤顧瑾璃的人,除了黑衣人和陳澤軒,再無旁人。


    準確的說,陳澤軒是擔心黑衣人再次對顧瑾璃不利,所以才跟在他身邊的。


    “師父,您到底想做什麽?”派出去查鳳瑟的人一時半會是反饋不來消息的,陳澤軒越來越沉不住氣了。


    黑衣人冷冷的盯著陳澤軒,幽幽道:“我說過,讓你今早死了心。”


    “師父,你有事情瞞著我,為什麽不告訴我?”陳澤軒直直的看著黑衣人,語氣沉沉道:“我可以死心,但是師父需要給我一個理由。”


    “嗬?理由?”黑衣人聽罷,抬手之間,他的手已經扣住了陳澤軒的脖子,一字一句的咬牙切齒道:“我做事,沒有任何理由!”


    “師……”強烈的窒息感,讓陳澤軒漲紅了臉。


    黑衣人將他重重一推,收回了手,一邊轉身往前走,一邊道:“你想個法子,讓沈明輝和亓灝的關係惡化。”


    “隻有東山軍營裏麵亂了,咱們才有機會。”


    “咳咳咳……”陳澤軒重重的咳嗽了幾聲,待平息下來後,才“嗯”了聲。


    是夜,薑源生這兩日鬱悶極了,他喝的醉醺醺的,從酒樓裏出來了。


    忽然,一個嬌小的身影撞進了他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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