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魄初生薄露微,輕羅已薄未更衣。銀箏夜久殷勤弄,心怯空房不忍歸。”顧念時拿著桌上的一張詩箋,念完後,鼓掌道:“這首詩中並未寫一個‘秋’字,可全句句透露出秋意來,妙啊!”


    這時,旁邊的一個公子笑著拱手道:“顧社長謬讚了。”


    隨後,顧念時又將一些好的詩作念了出來,尹子恪和其他人也適時點評一下。


    華瓊立在一旁,兩眼直直的盯著尹子恪,像是貓見了老鼠似的,恨不得將他一口給吞下去。


    她那*的眼光,尹子恪怎能感覺不到?


    不著痕跡的轉了轉身子,他留給了華瓊一個背影。


    隻不過,這一轉身,竟麵向了顧瑾璃。


    顧瑾璃此時正一臉認真的聽著顧念時在給其他人點評詩歌,自然沒注意到尹子恪和華瓊之間的動作。


    尹子恪深深的看著她那安靜的模樣,心中一動,不禁低聲問道:“顧側妃能否作一首?”


    “嗯?”顧瑾璃一怔,指了指自己,“我?”


    見尹子恪點頭,她訕訕一笑,搖頭道:“還是算了吧。”


    “來這詩會的人都是有才之人,你莫要謙虛。”陳澤軒搖著扇子,戲謔道:“不要忘記了,本世子可是你的手下敗將呢。”


    “嗬嗬,什麽謙虛,分明就是肚子裏沒多少真材實料,怕丟人現眼罷了!”華瓊撇了撇嘴,聲音雖小,可在場之人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因為剛才華瓊對玉淑無禮,陳澤軒現在又見她將槍口對準了顧瑾璃,因此視線落在華瓊最近有些長肉的腰身上,語氣嘲諷道:“看公主似乎豐腴了一圈,想來過得很是充實,也必定不怕丟人現眼,要不然即興給我們大家來一首?”


    眾人的眼睛都順著陳澤軒的視線望去,在看到華瓊的腰上果真是粗了不少,小肚子鼓鼓的,不禁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大多女子都想要維持一個曼妙的身姿,最是忌諱人說自己胖,何況是在心上人麵前?


    華瓊貴為公主,更是如此。


    “你!”有了雙下巴的小臉漲得通紅,她下意識的將衣服裹緊,窘得說不出話來。


    “尹公子,顧社長,我的詩寫好了,你們二位幫我看看!”這時,忽然不遠處有一個公子對著這邊喊道。


    尹子恪與顧念時二人對視一眼,然後便抬腳離開。


    華瓊自然是跟著尹子恪的,而顧瑾璃也樂得華瓊離開,所以便到一旁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


    她剛坐下,陳澤軒和玉淑也隨之過來。


    眉頭微皺,顧瑾璃抬手端起一杯茶水來,掩去眼中的不悅。


    盡管剛才陳澤軒間接的為自己解了圍,可說不出為什麽,總之她的心裏現在是越來越抵觸他了。


    興許……是因為心裏裝了一個人,所以對其他異性都會下意識的保持距離。


    百無聊賴的隨意掃了幾眼那些正聊得盡興的才子們,這個詩會並沒有顧瑾璃想象中那麽有趣。


    想了想,她覺得可能這裏有她不喜歡的人。


    見顧瑾璃神色淡淡,陳澤軒挑眉道:“怎麽,覺得無趣?”


    心中暗暗佩服陳澤軒察言觀色的能力,顧瑾璃真心覺得跟這樣的人待在一起太過危險。


    放下茶杯,她站起身道:“想到府中還有些事情。”


    頓了頓,又看了一眼被人群包圍的顧念時,沉聲道:“還要麻煩世子替我給二哥傳個話,就說我先回去了。”


    說罷,拱拱手,她道:“軒世子,玉淑郡主,告辭。”


    一直未開口說一個字的玉淑這才扯了扯唇,勉強笑道:“瑾琇姐姐再見。”


    “欸,剛好本世子也打算要回去,不如……”陳澤軒的話還未說完,卻被顧瑾璃急聲打斷道:“不必,王爺會來接我的。”


    “哦?”陳澤軒見顧瑾璃拒絕的這麽痛快,狹長的眸子裏劃過幽幽暗光,聲音也跟著低沉了幾分:“若是寧王爺特意來接顧側妃的話,本世子便不送了。”


    “可若是顧側妃因為不好意思而拒絕本世子,這倒是有些拒人於千裏之外了。”


    “多謝世子好意,王爺確實與我約好的。”顧瑾璃目光往岸邊掃了一眼,心想著雖然亓灝答應了要接自己,可也沒說具體時間啊!


    要是他再不快點來,眼下就尷尬了!


    陳澤軒給顧瑾璃倒了杯茶,“既然寧王爺現在還沒過來,顧側妃下了船也是幹等著,而且岸邊雜人又多,還是在這裏坐著喝會茶吧?”


    他的眼睛直直的看著顧瑾璃,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漩渦,瞬間將她給卷了進去。


    不知道為何,與陳澤軒對視的時間越久,她就覺得整個人的大腦好像失去控製似的,不聽使喚了。


    坐了下來,她點頭道:“好。”


    荷香瞧著顧瑾璃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好像是漸漸失去了焦距,越來越空洞無神,不禁心裏一緊,“小姐?”


    顧瑾璃眸光一閃,轉頭看著荷香,眼中再次集聚起光芒來,“怎麽了?”


    “沒……沒事。”見陳澤軒神色莫辨的看向自己,荷香咽了一口唾沫,小聲道:“您不是說要下船等王爺嗎?”


    “哦,對。”顧瑾璃也納悶自己為什麽又坐了回去,不解的搖搖頭,她對陳澤軒和玉淑點點頭,“告辭。”


    說罷,頭也不回的下了船。


    荷香在陳澤軒略帶寒意的眼神下,也快步一同離開。


    目送著主仆三人上了岸,玉淑忽然低聲道:“哥哥,剛才……你對瑾琇姐姐用了‘秘術’嗎?”


    陳澤軒麵色一僵,隨即抬手輕輕在玉淑的額頭上敲了一下,“什麽都瞞不過你。”


    這世上,除了雷子和玉淑之外,無人知道陳澤軒在年少時從高人處習得了一門能夠蠱惑人心的秘術。


    通過與人對視,便可控製人的心智,這秘術看似簡單,實則需要耗費體內很大的元氣。


    雷子是陳澤軒的心腹,日日夜夜跟在陳澤軒身邊,他知道這個秘密不足為奇。


    至於玉淑郡主,發現陳澤軒使用秘術則是在小時候無意間撞見的。


    而剛才,玉淑瞧著顧瑾璃的神色有異,便試探性的問一下。


    “哥哥有年數沒對人用過了,而今日卻對瑾琇姐姐用,難道哥哥對瑾琇姐姐有什麽想法?”咬著唇,玉淑終於將心中的疑問給問了出來。


    在陳澤軒的眼中,玉淑單純善良,隻能是一隻被人保護的小白兔。


    這天地間所有的汙穢,所有的邪惡,所有的不美好的東西,都不該讓玉淑知道。


    尤其是自己,這雙手上不知道已經沾染了多少人的血,他不想讓她知道自己血腥、陰狠的一麵……


    畢竟,他是她心中清風朗月般的哥哥,是她自小當作榜樣來看的英雄……


    “玉淑不要胡思亂想。”笑了笑,陳澤軒將視線從玉淑臉上移開,“哥哥確實有很久沒用過‘秘術’了,所以這才心血來潮的試一下,沒想到這麽多年沒用,效果果真是差了許多。”


    “哥哥,使用一次‘秘術’,就會對身體造成一次傷害,你……”玉淑不相信陳澤軒的說辭,還想再說著什麽,卻見陳澤軒的視線忽然定格在了某個方向,而他的臉色也冷得像是鍍了一層霜一樣。


    玉淑順著陳澤軒看的方向望去,隻見亓灝正騎著一匹馬,英姿颯爽的朝著涼亭下的顧瑾璃奔去。


    垂下眸子,她苦澀一笑,將所有心事都壓了下去。


    “噠噠噠”,馬蹄聲越來越近。


    “小姐,不對,主子,王爺來了。”愛月轉頭,指著正在下馬的亓灝道。


    早上出府之前,顧瑾璃聽著愛月這一口一個“主子”叫的就別扭的很,現在又聽到她這麽叫,便沉下臉來道:“我從未拿著你們當下人過,你們喊我主子,這不是跟我生分嗎?”


    愛月連連搖頭,“小……主子,無論什麽時候,您都是奴婢和荷香的主子,怎麽會生分呢?”


    “罷了,隨你們吧。”見亓灝還有兩步的距離就要到了跟前,顧瑾璃站起身來,走了過去。


    “王爺。”


    亓灝“嗯”了聲,然後對荷香和愛月道:“你們一會坐馬車回王府。”


    說罷,他足尖輕點,抱起顧瑾璃穩穩的落在了馬背上。


    “駕!”的一聲,馬兒掉頭往南山方向走去。


    “呃……”由於亓灝的話太快,竟讓荷香、愛月有種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感覺。


    很快,杜江和馬車便一同到了,她們兩個丫鬟見亓灝帶著顧瑾璃已走遠,隻好上了馬車。


    “唔……王爺,你慢點。”馬兒的速度飛快,顧瑾璃坐在亓灝身前,聽著耳邊呼呼刮過的冷風,小臉有些緊張。


    看不到亓灝的表情,隻聽得他道:“有本王在,怕什麽?”


    話雖是這麽說,可顧瑾璃的身子還是繃得筆直僵硬。


    亓灝沒有說話,將原本搭在顧瑾璃胳膊上的兩手移到她的腰間,一點點收緊,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悶聲道:“本王不是說過,要你離著陳澤軒遠些嗎?”


    一開始,他是沒發現大船上的陳澤軒和玉淑的。


    在抱著顧瑾璃上馬的那一瞬間,他竟好巧不巧的瞥見陳澤軒了。


    而當時陳澤軒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在顧瑾璃身上,這讓亓灝心裏不舒服起來。


    畢竟陳澤軒對顧瑾璃早已生出了不安分的心思,在自己剛才不在顧瑾璃身邊的這麽長時間裏,誰知道他有沒有對她做過什麽?又說了什麽話?


    而且,顧瑾璃身上好像還沾了一絲陳澤軒平時用慣的熏香。


    可見,他們離得是有多近……


    肩膀上忽然多了個腦袋,亓灝溫熱的呼吸貼在耳邊,顧瑾璃的臉猛地一紅,拽著馬韁的手也不知道該放在哪裏了。


    想到多日之前,陳澤軒將自己送到王府門口被亓灝遇見了,那時亓灝很是不悅,她便小聲解釋道:“我也沒想到今日會在明月湖遇到軒世子。”


    “他剛才說要送我,我拒絕了。”


    “哦。”亓灝聽罷,麵色緩和了幾分,可也沒再言語。


    顧瑾璃聽著後麵沒了動靜,也不知道亓灝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張了張嘴,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好靜下心來好好騎馬。


    由明月湖到南山,亓灝選取了一條極為安靜的小路。


    途中路過一片樹林,還未靠近的時候,隻見亓灝冷不丁的勒住了馬韁。


    “籲”的一聲,馬兒突然停了下來。


    “怎麽了?”顧瑾璃不解,問道。


    亓灝薄唇緊抿,他警惕的掃了一圈安靜的連一聲鳥叫蟲鳴都沒有的周圍,調轉馬頭,揚起馬鞭,隨後狠狠的落在了馬屁股上。


    隨著他“駕!”的一聲,緊接著身後有密密麻麻的冷箭射了過來。


    “呼啦啦”,一大群黑衣人從樹上飛身落下,將顧瑾璃和亓灝包圍得密不透風。


    為首之人一身黑衣,同樣騎在高頭大馬上。


    顧瑾璃望著他臉上猙獰的麵具,不自覺的抓緊亓灝的袖子,“我認得他,他是那日擄走我的人。”


    那樣一張恐怖的麵具,那樣一次驚心動魄的經曆,她又怎可能不記得?


    不止是顧瑾璃記得,就連亓灝自己也不會忘記當日與他交手的人是誰。


    畢竟,那樣喪心病狂,極端偏執的一個人,這似乎還是亓灝這二十年來遇到的第一個!


    將臉貼近顧瑾璃的臉幾分,亓灝摸出腰間的軟劍,聲音沉穩有力:“本王在,沒什麽可怕的。”


    還是與剛才同樣的話,但這次語氣中卻帶著一絲安撫人心的力量,讓顧瑾璃緊繃的身子放鬆了下來。


    大概是顧瑾璃與亓灝二人的姿勢太過親密,惹惱了那人,大手一揮,他示意手下們開始動手。


    “嗖嗖嗖”,又是一陣冷箭射來。


    一個飛身,亓灝抱著顧瑾璃落到了遠處的大樹上,而身下的馬兒早已被射成了一個馬蜂窩。


    “砰”的一聲,倒地身亡。


    幾個黑衣人也飛到了上麵,開始前後左右四個方向纏著亓灝。


    盡管樹枝很粗大,但畢竟不如在地麵上施展自如,再加上懷裏還抱著個人,所以亓灝跟對方打了一會,還是回到了地上。


    耳邊是近在咫尺的打鬥聲,在亓灝與黑衣人纏鬥的時候,顧瑾璃一直緊緊摟著亓灝的腰。


    依著以往幾次遇刺的經曆,她閉著眼睛,努力咬著牙,不發出聲音來,以此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因為她知道,對方人多,亓灝就是武功再厲害,也抵不過那些人的車輪戰。


    而自己,手無寸鐵之力,當下能做的,便是不給他添麻煩……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廝殺聲越來越大,顧瑾璃的身子隨著亓灝的動作來回的轉來轉去,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重,她還是忍不住的睜開了眼睛,聲音發緊道:“亓灝,你有沒有受傷?”


    一腳朝著撲過來的黑衣人的胸口,亓灝手腕翻轉,甩出了一連串讓人眼花繚亂的劍花來,隨即一個飛身,劈向了身後的黑衣人。


    大概是亓灝的速度太快,以至於那黑衣人沒反應過來,腦袋瞬間被劈成了兩半。


    血濺了亓灝一臉,也驚得顧瑾璃麵如土色。


    有一滴血剛好濺在了顧瑾璃的眉間,仿佛憑空多出來的一顆紅色朱砂痣,嫵媚又刺眼。


    亓灝抬手將那滴血替她擦掉,掃了一眼地上那橫七豎八的屍體,然後又轉頭看向馬上那沉住氣的人,眸光暗了暗。


    “呲!”


    忽然他反手又是一劍,刺中了從身側貓著腰準備偷襲的黑衣人。


    眼見原本包圍的黑衣人們剩下的寥寥無幾,那人終究坐不住了。


    將身後的長弓挽起,他眯著眼睛,將利箭對準了在與為數不多的黑衣人糾纏的亓灝。


    利箭劃破長空,帶著強烈的殺意直直朝著亓灝逼近。


    “小心!”顧瑾璃大叫一聲,立刻用力推開了亓灝。


    那人見亓灝躲開,抽出係在馬背上的劍,提氣飛向亓灝。


    冷光閃閃,兩道黑色的身影如兩條黑龍一樣,打得難舍難分。


    因為之前二人已經交過手,故而對彼此的招數套路都很是熟悉。


    不分上下,見招拆招,果真是敵逢對手,讓其他刺客都無法插手進去。


    然而,落單的顧瑾璃卻危險了。


    就在亓灝正與顧成恩打得天昏地暗的時候,忽然有一個黑衣人將刀背一反,準備朝著顧瑾璃的後脖頸砍去。


    亓灝的餘光瞥見,麵色一變,他用力將自己手中的劍朝著那黑衣人丟了過去。


    那劍帶著一股淩厲霸道之氣,直直飛向顧瑾璃的麵門。


    顧瑾璃自然不知道自己身後有刺客,因此見到那飛來的冷劍時,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敢置信。


    在那劍鋒越來越近的時候,她忘記了躲開,攥著拳頭閉上了眼睛。


    這姿態看在亓灝眼裏,竟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意思。


    而看在顧成恩眼中,則是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當然了,那時的顧瑾璃滿腦袋空白,除了驚訝之外,已經沒功夫去思考為什麽亓灝為何會突然將劍丟向自己。


    直至身後“砰”的一聲,她才猛然回頭。


    待看到地上躺在血泊的黑衣人後,恍然大悟。


    與此同時,顧瑾璃又聽到了“砰”的一聲。


    順聲望去,隻見亓灝在分神的時候,被顧成恩一掌打在了地上。


    那一掌,顧成恩是用了十成的力道,因此亓灝吐了一口鮮血後,捂著胸口重重的咳嗽了起來。


    “亓灝!”顧瑾璃見狀,小臉煞白。


    疾呼一聲,她提著裙子就要往亓灝身邊跑。


    看著顧瑾璃臉上那毫不掩飾的焦急神色,顧成恩眼底的殺意更濃。


    抬手舉起手中的劍,他毫不留情的刺向亓灝的心窩。


    顧瑾璃眸光一閃,手摸向了手腕,觸動了銀鐲子的機關。


    “嗖嗖嗖”,瞬間,數枚細小的銀針如蝗蟲一般朝著顧成恩飛去。


    猝不及防的打在他的手背上,使得他的劍刺偏了。


    亓灝就地滾了幾圈,離得顧成恩遠了一些。


    “亓灝,你怎麽樣?”顧瑾璃將亓灝扶起來,語氣緊張不安。


    亓灝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抬腳勾起地上的劍,搖了搖頭,聲音低啞道:“我沒事。”


    顧成恩看著手背上插著的那幾枚銀針,握著劍的手緊了緊。


    抬眸看著眼巴巴瞅著亓灝的顧瑾璃,他的心狠狠的抽搐了幾下。


    在心裏安慰著顧瑾璃傷他,隻不過是因為不知道他的身份而已。


    手中利劍再次指著亓灝,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意讓人似乎處在寒冬臘月一樣,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身子一斜,他旋轉飛身,以一個大鵬展翅的姿勢,從上空刺殺亓灝。


    畢竟,顧瑾璃就在亓灝身邊,無論是正麵還是側麵,他都擔心淩厲的劍氣會傷到她……


    “呲呲呲”,在顧成恩的劍即將砍下來的時候,亓灝手一抬,兩劍便碰撞出一陣陣火花來。


    顧瑾璃趁機再次按動鐲子上的機關,“嗖嗖嗖”,顧成恩身上中了不少銀針。


    針上是沾了毒的,故而顧成恩身子一軟,從半空中“砰”的摔在了地上。


    “主子!”


    一旁的黑衣人見狀,嚇得趕緊要上前。


    亓灝眼疾手快,在黑衣人靠近之前,大手快速的扯掉了顧成恩臉上的麵具。


    “大哥……”顧瑾璃看著那麵具下熟悉的臉,嘴巴張得老大。


    在麵具摘下的那一刻,嶽雲鵬麵上一慌,腳便像是生了根似的,紮在原地不動。


    世界就像是眨眼之間靜止了一般,在場的所有人都像是石化了似的,誰也沒有動,誰也沒有說話。


    視線落在顧成恩腳下的猙獰麵具,顧瑾璃緩緩蹲下身子撿了起來。


    顫抖著手,她小心翼翼的在顧成恩的臉上比劃著,紅著眼眶道:“大哥……為什麽?”


    上次為什麽要綁架她?這次,又為什麽刺殺她和亓灝?


    大夫人,顧瑾琇,尹素婉,七皇子,甚至是陳澤軒……哪怕是任何人要殺她,她都不會像現在這樣感到震驚意外。


    可是,為什麽偏偏是顧成恩呢?


    雖說對顧成恩,她如今是有意的避著,但在她心裏,他永遠都是讓她可敬可畏的大哥……


    黑色的血絲從顧成恩的嘴角流出,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幽暗的眸子靜靜的看著顧瑾璃,他在她的眼神裏看到了失望和不解。


    薄唇緊抿,他眸底神色掙紮。


    要如何告訴顧瑾璃,他們其實不是親生兄妹,他是大夫人與顧淮成婚之前與小秀才的私生子?


    要如何告訴顧瑾璃,他在不知何時就已經對她動了心。


    這顆心動了,就不會再改變。


    要如何告訴顧瑾璃,他愛她已經愛到了癡狂風魔的地步,到了恨不得將她日夜囚禁在身邊的地步……


    愛到,得不到,就要毀了的地步……


    再看向亓灝,他那平靜的麵容沒有半點波瀾。


    忽然心中一股怨氣橫生,顧成恩的眸光幻化成一道道鋒利的匕首,恨不得將亓灝淩遲。


    若不是亓灝,自己今日便不會暴露身份!


    若不是亓灝,自己在顧瑾璃麵前也就不會這般狼狽!


    若不是亓灝,自己在殺了他後,便能順利帶著顧瑾璃離開,圓了上次囚禁未遂的遺憾!


    亓灝,亓灝,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亓灝!


    他必定早就知道了自己愛慕顧瑾璃一事,也知道上次擄走顧瑾璃的人是自己,所以今個才故意使了一個苦肉計來讓自己身份暴露,同時也用受傷來引得顧瑾璃心疼!


    握起手邊的劍,他強忍著體內翻湧的血氣,不甘心的飛起身子又要與亓灝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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