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要是讓我再逮到了這個賤婢,我非得打死她!”玉夫人一邊抬著胳膊吹著還發燙的肩膀,一邊氣呼呼道。


    柳夫人拍了拍玉夫人的肩膀,“好了,那畢竟是王妃的丫鬟,你就是再生氣,也不能折了王妃的麵子!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對不對?”


    將帕子往地上一丟,玉夫人橫眉豎目道:“她的丫鬟燙傷了我,還如此包庇袒護,我生氣罵她幾句又怎麽了?”


    “好了好了,有什麽脾氣回去再發,你又不是不知道隔牆有耳。”柳夫人輕輕推了推玉夫人的胳膊,甚是小心的看了一眼周圍。


    玉夫人咬了咬牙,冷哼一聲跟著柳夫人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然而,剛走兩步,卻聽到身後一道男人的聲音喊住了她:“夫人,請留步。”


    玉夫人一愣,轉身回頭,瞧了那家奴兩眼,隻覺得這張俊俏又年輕的臉有幾分眼熟,可一時又想不起來。


    見玉夫人一臉打量了表情,林超拿著剛才她丟下的帕子,上前道:“夫人,小的林超,幾日前見過夫人。您的帕子丟了,小的還給夫人。”


    說罷,他又對一旁的柳夫人行禮道:“小的見過柳夫人。”


    要是換了府中其他長得又矮又醜又老又胖的那些下人,玉夫人早就厲聲嗬斥了,但眼前這家奴模樣不錯,再回想起那晚上他赤裸著上身的模樣,那怒火不禁神奇的煙消雲散,轉而變成了一片心神蕩漾。


    “哦,是你啊!”清了清嗓子,玉夫人難得的端莊優雅道:“這帕子本夫人不要了,賞給你了。”


    林超聽罷,連忙道:“這是夫人的貼身之物,小的不敢私留。”


    玉夫人杏眼盯著林超片刻,隨即勾唇一笑,伸出纖纖玉手,一點點扯著帕子的另一端,摸了一下他的手,眼神嫵媚又勾人,“還算懂點規矩。”


    林超沒料到玉夫人當著柳夫人的麵竟如此大膽,兩人的手在觸碰到的那一瞬間,他臉上露出的明顯的大驚之色。


    玉夫人注意到他泛紅的耳朵,笑容更加燦爛,然後身姿婀娜的拉著柳夫人離開了。


    柳夫人見她唇間帶著笑,便問道:“你認得那奴才?”


    偷偷的瞄了一眼柳夫人,見她似乎好像沒察覺到剛才自己與林超之間微妙的小動作,她撫了撫發髻,裝作無意道:“柳姐姐,那是芙蕖院的奴才。不過,在府中這麽多年,我竟沒瞧見還有這麽個人,真是眼生的很。”


    柳夫人道:“府裏有幾個年紀大點的,周管家就都給了銀子辭退了,新進幾個年輕力壯的。”


    “哦,這樣啊。”玉夫人眸光微動,不再說什麽。


    夜晚,顧瑾璃坐在桌案前一邊抄寫著佛經,一邊聽愛月在身旁碎碎念。


    “小姐,您身子剛好,應該多休息才是,要不然就跟王妃一樣成藥罐子了。”


    顧瑾璃手中毛筆一頓,淡淡道:“愛月,明日準備些禮物,咱們去怡心院看望一下王妃。”


    “啊?”愛月眨了眨眼睛,不讚同道:“小姐,奴婢聽說白天玉夫人和柳夫人去怡心院看望王妃,可她們走後沒多久,王妃竟又咳出了血。”


    “王爺知道了大怒,要不是王妃讓人攔著,估計王爺可能會把玉露院給拆了!”


    見顧瑾璃神色淡淡,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愛月提高了幾分聲音:“咱們……還是不要去了吧?萬一王妃要再有個三長兩短的被咱們給碰上了,那咱們可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了!”


    顧瑾璃無奈的抬頭,往外望了望,給她使了個眼色,“這麽大聲音,你是怕外麵的人聽不到?”


    愛月吐吐舌頭,小聲道:“王妃現在病得厲害,奴婢隻是擔心又會有什麽人借著您去探病的機會背地裏動了什麽壞心思。”


    顧瑾璃將最後一行佛經抄完,才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咱們沒做過什麽虧心事,自然也無須害怕。”


    她之所以去怡心院,一則是因為尹素婉為正妃,她身為側妃自當去看望;二則是想去探一下口風,看看在尹鵬林一事上尹家的態度。


    放下筆,她對一旁收拾完床鋪的荷香道:“找到蛛絲馬跡了嗎?”


    荷香搖頭,沉聲道:“小姐,院子那些新進的下人還算規矩,找不到可疑之人。”


    顧瑾璃沉思片刻,緩緩道:“不急,敢害我第一次,必定還有第二次,狐狸尾巴總會露出來的。”


    愛月與荷香對視一眼,隻好道:“是,小姐說什麽都對。”


    顧瑾璃知道愛月是擔心她再惹麻煩上身,笑了笑,轉身去洗手。


    與此同時的玉露院裏,飛雪見玉夫人沉著臉很是不悅,小聲道:“夫人,時候不早了,奴婢伺候您休息吧?”


    “哼,本夫人好心去看她,沒想到這前腳剛走,她後腳就給本夫人穿小鞋!”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玉夫人雙目噴火,咬牙憤恨道:“本夫人果真是小看了這個女人!”


    “夫人,王爺心裏還是有您的,要不然早就過來興師問罪了,所以您還是放寬心些。”飛雪眼珠子一轉,安慰道。


    玉夫人深吸一口氣,聽著這話心裏舒坦了不少,也自欺欺人道:“那是當然,本夫人陪伴在王爺身邊這麽多年,他心裏自然有我一席之地的。”


    擺擺手,她一邊往床榻方向走,一邊示意飛雪退下。


    待門關上後,玉夫人寬了衣裳,鑽進了被子裏,從枕頭底下抽出了今日新換的黃瓜……


    …………


    大概半盞茶的功夫,玉夫人才將黃瓜取了出來。


    盯著自己嬌嫩的身子,她臉又紅了一層,簡單的拿著水洗了洗身子,便也熄了蠟燭睡去。


    今晚的月亮不似前幾晚那般明亮,因此整個天空黑漆漆的,隻有天邊的幾顆小星星零零散散的點綴著。


    假山後麵,有兩個人影在鬼鬼祟祟的說著些什麽。


    “翠屏姐姐,不行,我不……不能這樣做。”隻聽得一個小丫鬟聲音惶恐,透露著些許不安。


    那喚作翠屏的丫鬟又道:“傻妹妹,咱們上次不是都說好了嗎,把這藥包尋個機會塞到桂嬤嬤的房間裏,這件事情也就算了了。”


    “翠屏姐姐,如果不是你騙我說那藥隻是讓顧側妃昏迷幾日,並無其他大害,就是借我十條命,我也不敢將藥下在顧側妃沐浴的香湯裏!”金梅連忙將那藥包推開,小臉很是緊張:“上次是我運氣好,王爺和顧側妃沒有去追究。可若是這次我被人發現了,那……那就死定了!”


    翠屏是在大廚房裏做事的,與金梅打過幾次照麵,也算是熟識。


    二人有著共同的心酸經曆,那就是都被桂嬤嬤多次刁難過,對這個王府中的老人恨得牙癢癢。


    所以,同是天涯淪落人,金梅在傷好了後,與翠屏計劃著,先在浴桶裏下了大量的“迷藥”,然後第二日再去外麵買通大夫,就說顧瑾璃是中了奇毒,這樣一來亓灝便會派人去調查,隻要在桂嬤嬤房間裏搜出來毒藥,她們也算是大功告成了。


    不過,金梅沒想到的是,一、翠屏給自己的是真毒藥,二、亓灝竟會直接從宮裏將魏廖喊了來給顧瑾璃診脈,三則是那準備事後陷害桂嬤嬤的藥包她還沒來得及放回去。


    雖說離著報複桂嬤嬤隻差最後一步了,可若東窗事發,那麽自己便會擔上那謀害主子、以下犯上的罪名……


    因此,她不敢再去冒險了。


    誰知翠屏語氣一冷,幽幽道:“金梅,咱們如今已經騎虎難下了,我今兒還偷聽到桂嬤嬤給雙兒說,上次因著你的緣故,她才被王爺給嗬責了,丟了這麽多年的老臉,日後若是抓到了你的小辮子,她非得把你往死裏整!”


    “金梅……姐姐跟你說句實在話,弱肉強食,桂嬤嬤現在找了王妃做靠山,你不借著這個機會先下手為強,以後隻有等死的份了!”


    歎了口氣,她又道:“也罷,反正咱們奴婢,本就是賤命一條,不死在主子手裏,也會死在那些老狗手裏!”


    說罷,翠屏便將藥包從金梅手裏抽回,轉身要走。


    “翠屏姐姐……”金梅見狀,趕緊拉住了她的胳膊,猶猶豫豫道:“我……你別走,我做!”


    不得不說,翠屏的話說到了她心坎裏去了。


    誰不想活著呢?何況,桂嬤嬤除了倚老賣老之外,與她們這些小丫鬟又有什麽區別呢?還不一樣都是下人嗎?憑什麽她就可以對她們動輒打罵呢?


    翠屏將金梅的神色收入眼底,挑眉道:“你確定要動手了?”


    咽了一口唾沫,在一番內心掙紮後,金梅顫抖著手將藥包拿了回來,小聲道:“姐姐說的對,既然桂嬤嬤已有除了我的心思,那我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隻是……隻是,翠屏姐姐,咱們以什麽理由讓王爺去搜查桂嬤嬤的房間呢?”


    翠屏想了想,然後貼在金梅耳邊低語了一番。


    金梅聽罷,遲疑道:“姐姐說的法子好是好,可怡心院是王妃的院子,王爺派了侍衛守著呢,我又是芙蕖院的人,怎有機會溜進去把王妃的簪子首飾之類的偷出來?”


    翠屏想了想,道:“算了,姐姐好人做到底,明天早上伺候王妃用膳的時候,我替你將王妃的首飾偷出來,剩下的事情就靠你自己了。”


    “好了,差不多每到這個時間左右桂嬤嬤就有起夜如廁的習慣,你快去吧。”


    金梅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那我也先回去了。”翠屏探了探頭,見周圍安靜無人,貓著腰快步往後院溜去了。


    出了書房後,亓灝一邊往怡心院走,一邊聽著杜江的稟告:“王爺,金梅有動作了。”


    “嗯?”亓灝放慢步子,等著杜江的後文。


    杜江繼續道:“暗衛說,剛才金梅與一個叫做翠屏的丫鬟鬼鬼祟祟躲在假山後麵,二人密謀著要顧側妃中毒之事嫁禍給桂嬤嬤。”


    亓灝眸光微冷,問道:“嗬,這翠屏是哪個院子的?”


    杜江道:“翠屏是專門在大廚房裏幹活的,準確的說是分管在桂嬤嬤手下的丫鬟。因為平時也挨了桂嬤嬤不少打罵,所以翠屏才慫恿金梅除掉桂嬤嬤。”


    亓灝抿了抿唇,緩緩道:“桂嬤嬤這些年對下人確實過分了些,隻不過本王念她年紀大了,對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與她計較罷了!”


    杜江又道:“對了,那翠屏讓金梅去偷王妃的首飾,如此一來,您再次搜查的時候便能從桂嬤嬤房間裏搜到毒藥。”


    亓灝想起桂嬤嬤那日揮舞著鞭子囂張的老臉,幽幽道:“桂嬤嬤上次冤枉了顧瑾琇和金梅,這次被金梅報複,也是因果循環!”


    杜江一怔,問道:“那……依著王爺的意思,這事不管了?”


    亓灝一甩衣袖,冷笑道:“為何不管?既然有人想讓這後院不太平,那麽本王自然得配合著演戲!”


    “翠屏不僅讓金梅去栽贓‘證據’,還讓她去偷婉婉的首飾,若是事情敗露了,一切都可以推到金梅身上,與她無半點關係。這翠屏,確實有幾分小聰明!”


    杜江跟在亓灝身後,接著他的話繼續道:“由於金梅沒資格進入王妃的院子,所以最後翠屏還是決定幫金梅去偷首飾。”


    “本王猜測,翠屏也隻是一枚棋子而已。她若真有大聰明,桂嬤嬤也就不會活到現在了!”亓灝眯了眯眼睛,下一句話放低了聲音,“這樣,你去……”


    杜江應了聲,然後拱手離開。


    亓灝停在怡心院的門口,神色複雜。


    將所有心思壓下,他才抬腳進去。


    第二日,顧瑾璃在尹素婉吃完飯後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帶著荷香到了怡心院。


    一進房間,隻見屋子裏除了兩個丫鬟之外,亓灝也在。


    顧瑾璃微微一愣,然後垂下眸子行禮道:“妾身給王爺、王妃請安。”


    那晚他闖入自己的屋子後,第二天她便中毒連續昏迷了三天,之後她在芙蕖院裏養身子,亓灝在太傅府裏陪尹素婉。


    尹素婉回來後的這幾日,亓灝除了上早朝,大多時間也是書房和怡心院兩個地點來回轉換。


    這麽仔細一算,自己竟有七八日未見到亓灝了,可是卻感覺好久好久了……


    當然,亓灝也是同樣的感覺。


    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他冷聲道:“你來做什麽?”


    顧瑾璃示意荷香將大大小小的禮盒呈上來後,恭敬道:“妾身聽說王妃身子不適,所以便準備了一些補品,特意來看望王妃。”


    尹素婉點點頭,溫和道:“讓妹妹擔心了。”


    見顧瑾璃作勢要坐下,亓灝皺眉道:“婉婉怕吵,你的心意既已送到,可以回去了。”


    這意思,是在說自己打擾了尹素婉休息?


    顧瑾璃見亓灝如此不待見自己,便垂首道:“是,妾身告退。”


    她剛要轉身,卻聽得尹素婉在身後道:“顧側妃,請留步。”


    “灝哥哥。”她責怪的看了亓灝一眼,拉著他的手低聲道:“我這些日子也休息得夠久了,再睡下去的話,整個人都會睡傻了。”


    “今日剛好顧側妃過來,也能陪我說說話,解解悶。”


    說罷,不等亓灝開口,她又對雙兒道:“去給顧側妃沏茶。”


    “是,王妃。”雙兒對顧瑾璃行了行禮,便退了出去。


    如果不是亓灝在,顧瑾璃原本也是想留下坐會的。


    既然尹素婉發了話,她微微一笑,麵色淡然的坐了下來。


    注意到她嘴唇顏色白的厲害,而且眼白略微發黃,人中顏色比常人也稍微深了一點,便忍不住多望了兩眼。


    動了動唇,她還是忍不住道:“王妃,妾身對醫術有些許研究,不知能否為您探一下脈?”


    尹素婉與亓灝沒料到顧瑾璃會對醫術有研究,而且還要給尹素婉看脈,二人不禁都感覺有些意外。


    收起眼中驚訝之色,亓灝沉聲道:“一會自會有魏廖來為婉婉請脈,不需要你看。”


    亓灝的反應在顧瑾璃的意料之內,畢竟她是一個惡毒的女人,這般殷勤在他眼裏肯定是別有用心,他就算是防備她,也是理所應當的。


    “是妾身逾越了。”平靜的一句話,顧瑾璃臉上不見絲毫尷尬之色。


    不過,這時尹素婉卻很感興趣道:“隻聽說過顧側妃精通琴棋書畫,竟不知還懂醫術。”


    將袖子往上捋了捋,她露出纖細的手腕來,露出一個病白的笑容來,“魏太醫還得一會才能過來,顧側妃提前幫我把一下脈也好。”


    “婉婉。”亓灝皺眉,想阻止的話又被尹素婉給打斷,“灝哥哥,顧側妃又不是外人,難不成還會害我嗎?”


    “你啊!”亓灝親昵的刮了一下尹素婉的鼻子,語氣寵溺道:“也罷,反正本王就在這裏,也出不了什麽事情。”


    顧瑾璃深深的看著尹素婉,眸底劃過一抹深意。


    她剛才之所以提到要給尹素婉看脈,那是因為看的醫書多了,有時候遇到了這種一臉病態的人便會多留心一下。


    按理說,隻要每日不間斷的服藥,這小小風寒三四天內怎麽著也就好了,可尹素婉這都拖拖拉拉好些日子了,再看這麵相,總感覺不像隻染了風寒這麽簡單的樣子。


    她沒有半點其他想法,不過尹素婉如此痛快的要她把脈,倒是有點古怪。


    尹鵬林一事暫時沒了下文,也未見尹素婉有任何仇恨之色,顧瑾璃越來越看不透她了。


    想起多日前,荷香說的那番話,她眸光冷了冷。


    如果尹素婉為了除掉她,真連自己都忍心下毒手的話,那麽今日又會不會借著她的手再來一次?


    若真如此,那便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見顧瑾璃望著自己失神,尹素婉輕喚道:“顧側妃?”


    顧瑾璃勾了勾唇,站起身來走到床榻邊,並未直接將自己的手放在尹素婉的手腕上,而是對一旁的雙兒道:“還麻煩借一下你的帕子。”


    雙兒不解的看了看尹素婉,見她沒吱聲,便從袖子裏掏出一塊幹淨的帕子遞給了顧瑾璃。


    “妾身的手有些涼,怕冰著王妃。”顧瑾璃將帕子輕覆在尹素婉的手腕上後,才開始把脈。


    她的手其實一點都不涼,隻不過是怕自己走後,尹素婉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有人會汙蔑自己在把脈的時候做了手腳。


    墊上了帕子,便減少了壞人潑髒水的機會。


    就算他們要從帕子上做文章,也賴不到自己身上。


    畢竟,這帕子可是當著亓灝的麵從雙兒手裏要的,有問題隻能怪雙兒了……


    尹素婉扯了扯唇,笑道:“還是顧側妃想的周到。”


    除了自己之外,這是顧瑾璃第一次親自給人把脈。


    那些醫書上提到的東西,要一點點運用到實際中,還是需要領悟和消化的。


    靜下心來,她一邊快速回憶著書中提到的各種脈象和病理,一邊認真的診著尹素婉的脈,表情很是嚴肅和專注。


    屋內沒有人打擾她,似乎她是個正兒八經的大夫一樣。


    亓灝握著尹素婉的領一隻手,眼睛卻是盯在顧瑾璃身上的。


    她此刻的表情,與那晚窗前吹簫時候很像,都如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一樣,心無旁騖得沒有旁人,隻有她自己。


    看著她這張不施粉黛的臉,亓灝竟覺得有一種美好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他一時忘記了身旁還坐著尹素婉。


    手心一疼,他緩過神來,隻見尹素婉正含情脈脈的望著自己。


    亓灝移開眼睛,回之一笑。


    “怎麽樣,顧側妃,你可診斷出什麽了嗎?”鬆開手,尹素婉開口打破了屋子裏的寧靜。


    顧瑾璃抬眸見尹素婉目色沉沉的看著自己,將手從她腕上收回,緩緩道:“王妃脈象平穩……瞧不出什麽大礙。”


    頓了頓,她試探道:“不過……王妃的臉色不太好,內火過盛,能不能將舌頭伸出來,讓妾身再瞧瞧舌苔?”


    亓灝聽罷,冷哼道:“瞧不出什麽來還故弄玄虛,你是把本王和婉婉拿著當猴耍嗎?”


    顧瑾璃已習慣了亓灝的壞脾氣,因此淡淡道:“妾身不敢。”


    “王爺,太醫來了。”這時,寶珠領著一個太醫進來了。


    見那太醫並非是魏廖,亓灝不悅道:“王澍,魏廖呢?”


    “下官見過寧王爺、寧王妃,顧側妃。”王太醫一一給三人請安後,恭敬道:“回王爺,麗妃娘娘今個身子抱恙,所以魏太醫奉皇上之命留在了宮裏。”


    諸位嬪妃之中,就數著麗妃得寵。


    她病了,皇上派去如意宮的太醫隻能是醫術最好的魏廖了。


    亓灝擺擺手,示意王太醫給尹素婉診脈。


    顧瑾璃見狀,退回到了桌旁的椅子上,給王太醫讓出了地方。


    探完脈後,王太醫道:“王妃體熱,且內火旺,興許是近日服藥所致,待會下官重新再給王妃改幾味藥調理幾天。”


    起身走到桌案旁,拿起毛筆,他將原先藥方裏的幾味藥材改完後,剛準備交給雙兒,卻聽得顧瑾璃忽然道:“王太醫,這藥用的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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