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宗長老手上的種子。


    肉眼可見地快速發芽。


    很快就成長為,一株纖細的綠色植物。


    植物頂端,驟然冒出一個,拳頭大小的花骨朵。


    接著花骨朵慢慢張開,變為一枝綻放的鮮紅花朵。


    花朵又很快凋謝,接著變成一顆綠色的果實。


    果實漸漸由綠轉灰,變得越來越蒼老幹枯。


    最後猛地崩裂, 又形成了一地的種子。


    青木宗長老笑道:“一粒種子,能成長為一株參天大樹。大樹又能重新凝結出,千百顆一樣的種子。”


    “周而複始,最後形成現在看到的,一片片森林。”


    “上古人族,本來也隻是幾十上百人的小部落。然而繁衍到現在, 足跡已經遍布諸天萬界。”


    “世間法術千千萬, 也許它的起源, 隻是一個粗陋的火球術而已。”


    “道即是衍生。這是道的旨意,也是道的發展方向。”


    青木宗長老說完,便自得地看向四周。


    顯然對自己剛剛那番論述,頗為滿意。


    李昱心中有著明顯的感受。


    這個長老說的也不錯。


    但是和天音宗的女長老比,卻是高下立判,立意差了不少。


    果然,現場立馬就有,其他長老來拆台子。


    卻是和青木宗,一直關係不好的趕屍宗。


    趕屍宗長老冷笑一聲:“你剛剛之言,大謬!”


    “願聞其詳。”青木宗長老並不慌張,不鹹不淡地回道。


    “上古之時,天材地寶眾多,神獸異禽遍地,靈石秘礦更是如同路邊之草,隨處可見。”


    “道若是衍生,那為何現在這些通通滅絕匿跡,而沒有越變越多?”


    “那自然是修士越來越多, 需求越來越大,將這些資源都消耗了!”青木宗長老大聲道。


    “修士可違背大道否?”趕屍宗長老直接一句話,就堵住了青木宗長老,所有的後續之言。


    讓他不由地,愣在了當場。


    “在我看來,道是死亡!”趕屍宗長老侃侃而談,講述自己的感悟。


    讓在場不少長老,都皺起了眉頭。


    不過他們暫時沒有反駁。


    想要看看對方,能說出什麽道理來。


    “花草會凋謝,河水會幹涸,傳承會沒落。萬物最終的宿命,都逃不過死亡。”


    “我等修士,也無法擺脫這個命運。”


    “煉體境的壽元與凡人無異。練氣三百載,金丹八百載,元神三千載。”


    “再往上的無上真仙,雖然據說沒有壽元之憂。但千萬年來,從未聽說有人成就。”


    “更何況,就算是真仙,也難以保全自身。”


    “整個玄元世界,每隔一元之紀,都會掀起眾生大劫。多少宗門傳承,人妖鬼獸,在大劫之下,都會煙消雲散。”


    “而即使是世界,也會有破滅的一天,何況人乎。”


    “因此道的歸途,就是死亡。”


    趕屍宗長老說完。


    在場不少人,都陷入了沉思。


    流刀門長老問道:“既然死亡是最終宿命,那我等為何拚命修煉?”


    “減緩死亡的速度而已。”趕屍宗長老說道,“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人乎?”


    流刀門長老聽了,一時無言。


    李昱聽了,也不得不承認。


    趕屍宗長老的論述,比青木宗長老的更有道理一些。


    雖然話不怎麽好聽,但是理貌似還就是這麽個理。


    眾人上首的紫陽娘娘,卻沒有什麽反應。


    顯然對這兩個長老的言論,都不是很讚同的樣子。


    趕屍宗、青木宗的兩位長老,心中不由失望不已。


    這時,又有一人發聲了。


    “道就是吾,吾即是道!”


    他霸氣的話語一出口,眾人皆驚。


    李昱抬頭看去。


    隻見此人,被一身紅色玄甲嚴密包裹著。


    就連頭部也戴著金色鋼盔,隻露出兩顆黑色的眼睛。


    正是來自第一大國景國,淩霄府的一名將軍。


    地位與大宗門長老等同。


    “天地萬物,皆在吾心。”淩霄府的將軍,口氣大的嚇人。


    “道心即吾心,吾心即天心。”


    “吾動,則天地動!”


    他渾身閃爍著,火焰形狀的紅光,大手一揮。


    霎時間天昏地暗,風起雲湧。


    原來蔚藍平靜的天空,此刻突然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讓整片天地,宛若從白天來到了黑夜。


    四周狂風大起,空氣一下子變得,極為悶熱潮濕。


    仿佛有一場傾盆大雨,即將落下。


    李昱以及眾多弟子心中,心中隻感到一陣壓抑。


    也暗暗駭然於,這個將軍的偉岸神通。


    “吾靜,則天地靜。”


    淩霄府的將軍一揮手。


    天上密布的烏雲,轉眼就全部退散。


    狂風驟然消失,一切都變得異常平靜。


    仿佛剛剛眾人所經曆的,隻是幻覺一場。


    “吾等求道,便是為了壯大自身。”


    “當強大到一定程度。一言萬物生,一言千界滅,汝就可以替代道。”


    “到那時汝的旨意,便是道的旨意!”


    “在下獻醜了。”淩霄府的將軍,朝紫陽娘娘欠身道。


    紫陽娘娘點頭道:“善。”


    她座下女童一揮拂塵。


    一道金光,轉眼就降落在這個將軍身上。


    他原本極其鋒銳的氣息,陡然變得平和無比。


    淩霄府將軍麵露喜色。


    顯然他的回答,得到了紫陽娘娘的認可。


    因此獲得了極大的好處。


    “道是法則。”許國門派地煞門門主忍不住出聲了。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世間萬物的運行,都自有一套規律。”


    “我等修行所用功法,也是經過千萬次打磨,最終才能適應人體……”


    地煞門門主,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


    然而在座不少長老,都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顯然覺得,他說的太一般。


    連不懂‘道’的李昱,也覺得對方,說了等於沒說。


    道是法則,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常識。


    就如同冰也是水一樣。


    你這和直接說,道就是道,有什麽分別?


    地煞門門主說完。


    見得在座長老都沒反應,上首的紫陽娘娘,更是絲毫動靜都無。


    不由有些喪氣。


    “道是永恒。”


    大漠霸主血魔門門主,突然發聲道。


    “我等修士求道,求的不就是一個長生。長生再加上無災無劫,那就是永恒。”


    “不論天翻地覆,滄海桑田,鬥轉星移。”


    “不論求道的是人還是妖,即使他們換了一波又一波。道卻一直在那裏,從沒有變過。”


    “因此道是永恒,求道便是為了成就永恒。”


    他話鋒一轉,接著說道:


    “如娘娘這種大神通者,就是近乎於道的存在。”


    “我生而日月未生,日月滅而我固在。我等修行,若有朝一日能達到這種境界,便等若得道了。”


    血魔門門主說完。


    在場的眾人,不由地目瞪口呆。


    這馬屁拍的,也太明顯了。


    那麽有用嗎?


    顯然還是有用的。


    隻見一道金光,落在血魔門門主身上。


    讓他的氣息,變得渾厚了不少。


    血魔門門主麵色大喜,躬身道:“謝娘娘恩賜!”


    “不要臉!”眾多長老,紛紛心中大罵。


    然而讓他們,當眾去拍娘娘馬屁,而且是在現場這麽多弟子麵前。


    還真沒幾個長老,能拉下臉來。


    也有少數幾個厚著臉皮,開始吹噓娘娘的,卻沒起到什麽效果。


    明顯馬屁,要第一次拍才有效。


    李昱見了,也不由得麵色呆滯。


    在他心目中,堪比神佛的紫陽娘娘,竟然也喜歡被人拍馬屁。


    又或者。


    她隻是單純地覺得,血魔門門主講的有道理?


    接下來眾多長老,紛紛論述自己對道的理解。


    有說道是空者。


    即古往今來,幾乎未曾聽聞,有人能得道,因此道即是空。


    有說道是萬物的。


    即一花一草,一石一葉裏麵都蘊藏著天地至理。


    有說道無法描述,因為其一直在變化。


    現在的道不是以後的道,以前的道也和如今的道不同。


    因此沒有人,能掌握真正的道。


    總之,各種說法五花八門,也讓在場的弟子們大開眼界。


    不過這些論述,很少有能得到紫陽娘娘認可的。


    就在此時,久久未有動靜的,無量劍宗章長老,突然發聲:


    “在我看來,道就是個屁!”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就連紫陽娘娘,都忍不住朝章長老的方向看了一眼。


    章長老笑道:“你們這個說道是真,那個說道就是自己,還有說道是永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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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誰說的才是對的?”


    “如果大家說的都有道理。那麽道啥都是,也啥都不是,不就是個屁?”


    “如果大家說的都沒道理,那麽我說的不就是最有道理的。我說它是屁,那它不就是個屁?”


    “荒謬不堪!”霸劍宗的長老直接駁斥道。


    “粗俗粗俗!你簡直有辱斯文!”書海門的門主,氣得渾身發抖。


    “章林鬆,你就別在花會丟人了!”這是禦獸宗的長老在罵。


    李昱發現。


    就連前方的其他幾位無量劍宗長老,身體也忍不住抖動了一下。


    顯然也被章長老的驚世之言,給震住了。


    麵對眾人的指責,章長老卻洋洋得意,一點都不怯場。


    “你們覺得道不是屁,可有辦法證明?”


    歸元宗的長老說道:“一派胡言,為什麽要我們證明?”


    “那我剛剛證明它是屁了,你們又證明不了它不是屁。到頭來它不就還是個屁!”


    章長老舌戰群修,把一眾長老、門主都給問住了。


    或者說,他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無量劍宗的不少長老、弟子,此時都不由掩麵。


    許多人都想立馬逃回宗門。


    然而,就在此時。


    紫陽娘娘身前的女童,突然一揚拂塵。


    一道金光,便直接落在了章長老身上。


    章長老麵色一喜,直接拜謝道:“謝謝娘娘!”


    眾多長老:……


    此時他們的心中,一萬頭曹泥馬奔過。


    這他娘的都能獲得娘娘的獎勵?


    不少長老,臉色黑如鍋底。


    他們絞盡腦汁,用心地論證什麽是道,結果毫無所獲。


    到頭來,這個滿口胡說的章林鬆,反而收獲滿滿。


    命運是何其不公!


    李昱此時腦海中,卻油然浮現出一個念頭:也許是娘娘聽不下去了,想讓他閉嘴而已。


    論道大會,便在一眾長老的述說爭論中,進入到了尾聲。


    女童代替娘娘宣布道:“論道大會,就此結束。”


    “下麵給參加後麵五天比鬥的弟子,頒發令牌。”


    她一揮拂塵。


    天空浮現一團灰色光芒。


    接著天女散花般分開,朝下方所有弟子投射而來。


    所有弟子手中,都驀地出現一張灰色的令牌。


    上麵都刻著具體的編號。


    女童繼續宣布規則:


    “明日卯時開始比試,分三處比試區域。分別對應引氣境、禦風境、星象境。”


    “每重境界共有兩千名修士,對應兩千個編號。”


    “比試一共分為五天。第一天是兩千進五百,第二天五百進一百二十五,第三天一百二十五進三十二,第四天三十二進八。最後一日前八名修士爭奪魁首之位。”


    女童說完,拂塵繼續一揮。


    天空中便浮現出,一張巨大的光幕。


    明日第一場,幾號對上幾號,以及比試的先後順序,在光幕上都能找到。


    不過上麵隻有編號,沒有姓名。


    稍稍增加了比試準備的難度。


    李昱看了看自己的編號,一百零八號。


    而他明天第一場的對手,則是一千三百二十四號。


    至於明天第一場打完,後麵的對手是誰。


    光幕到時候,還會重新排布。


    無量劍宗引氣境的十名修士,都忍不住開始對編號。


    最極端的宗內‘自相殘殺’場麵沒有出現,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自此。


    女童便宣布今日花會結束,所有人都有序地離開。


    ……


    ……


    回到紫陽山上,劍宗的別院後。


    李昱本想回屋休息,卻被王之剛拉了出來。


    “李昱,你可要幫我練練,不然明天我就要上台丟人了!”


    “你早幹嘛去了?”李昱無語。


    但還是來到院中,和王之剛對戰了幾場。幫助其增長實戰經驗。


    院中還有另一對弟子也在對戰。


    正是崔遠文和沈雨君。


    他倆控製著飛劍,小範圍地精細切磋。


    看來對明天的比試,也是頗為重視。


    畢竟如果運氣不好,是有可能碰到,位於人傑榜上的弟子。


    誰也不想,第一天甚至第一輪就被刷下。


    兩千名修士,要是連前五百名都進不了,那就太丟人了。


    這個夜晚,很多人都沒有休息。


    玉清道的別院中,萬星雨和楚香兒在對戰。


    萬星雨冷豔如冰山,楚香兒卻身材火辣、嬌媚無比。


    二女風格迥然不同,如同春蘭秋菊。


    這樣兩個,身材高挑的美貌女修作戰。引得玉清道不少男弟子,駐足圍觀。


    “星雨,你不要這麽認真好不好,我們就是來走過場的。”


    萬星雨卻是麵色嚴肅:“我會認真對待每一次比鬥。”


    青鸞宮的別院中,徐逸妃和一名姐妹也在對戰。


    肌膚如雪的徐逸妃,腦海中卻在想著:“不知有沒有可能,碰上李大哥當對手……”


    赤陽宗的別院中,火神劍孫華佩,和一名同樣練氣一重的修士在對戰。


    孫華佩眼神專注,口中喃喃道:“我絕不能第一輪就被刷下來!”


    霸劍宗的別院中,秦國皇子和霸劍宗弟子則在討論著,如何在比試中殺死李昱。


    ……


    一夜轉瞬即逝。


    紫陽花會第三日。


    最受弟子期待的比鬥大會,終於緩緩拉開了它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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