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拜訪’的商人本就在認真觀察羅納德兩人的動作。


    帕特莉希婭大大方方說出自己的想法,追逐利益的商人自然也不會放過機會。


    他幾乎是接著帕特莉希婭的話開口道:


    “先生,聽您們的意思,我確實有派得上用場的地方。”


    “不如這樣,我先帶著你們去看看……”


    “我們去看看可以。”羅納德打斷了奴隸商人,用嚴肅而認真的語氣說道,“但我也提前說明一點,你的作用並非必要,所以最好不要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


    被羅納德用這樣的態度打斷,奴隸商人眯了眯眼。


    隨後他仍舊擺出滿臉市儈而討好的笑容,用完全沒有變化的語氣說道:


    “先生,我當然明白誠實交易的重要,這一點還請您務必放心。所以,咱們現在就去看看?”


    羅納德眉毛一挑:


    “我聽說因為早上發生了大事,所以城裏的夜晚,不是要執行宵禁嗎?”


    “那是對普通人而言。”奴隸商人笑了笑,然後抬手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一枚戒指,“像我們這種成功學習了法術的人,是可以無視一些限製的。”


    話音落地,奴隸商人指尖的戒指光芒一閃,一朵小小的火苗就在他手中出現。


    “……”


    羅納德和帕特莉希婭對視一眼,目光有些無奈。


    這家夥展現的施法能力,其實並沒有他本人的能力,而是完全來自於對方手上的魔法道具。


    實際上這名商人剛才上樓的過程中,羅納德和帕特莉希婭就已經發現了對方不具備施法能力的特征。


    此刻再結合奴隸商人一臉自豪的表情……


    很難分辨這家夥是在靠此冒領身份,然後方便自己的商業活動;


    還是說他對神秘側的認知一開始就有問題,真當作自己有了一枚戒指,便可以認為自己是一名施術者了?


    “唉……”


    羅納德小聲歎了口氣,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或者說奴隸商人的身份,就讓羅納德不怎麽對他的想法感興趣。


    隨即,羅納德點頭開口道:


    “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去看看吧。”


    “明智的選擇!”奴隸商人表情一喜,嘴上立刻做出保證,“先生,我可以向您保證,【喬魯諾】的奴隸市場絕不會令你失望。”


    “即便隻是體驗一下這裏的風俗,您也一定會滿意的!”


    這麽一番話說完,奴隸商人顯然也看出羅納德對自己不感興趣。


    於是他也不再多做言語。


    而是直接推門出來,在夜晚帶著羅納德和帕特莉希婭,往城內靠近城門的地方走去。


    路上的見聞,也印證了奴隸商人所言不虛。


    雖然街道上的行人明顯比白天要少出不少,但仍舊存在相當數量的居住者在夜晚出門,而且各自專注於自己手頭上的工作。


    甚至由於隻有施術者能無視宵禁的緣故。


    夜晚在【喬魯諾】城內出現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基本都是擁有施法能力的人。最次也是奴隸商人這樣帶有法術道具,或者直接被施術者帶領的家夥。


    “先生,看到了嗎?”


    “多麽繁榮而美好的城市啊!”


    或許是因為被眼前的場景觸動,奴隸商人忍不住對羅納德炫耀道:


    “我可以告訴你,這裏出現的人,大部分都是實力不俗的施術者。如此場景即便放在世界上的任何一座城市,都是可以被稱之為奇跡般的繁榮昌盛呢!”


    “……”


    羅納德實在不想搭理這種‘炫耀’。


    所以麵對奴隸商人的介紹,又是帕特莉希婭接過了對話的職責。


    視線在周圍打量著,劍士少女開口道:


    “世界變化以來,這些過去看不到蹤影的施術者確實多了起來。但我認為,這種事對於普通人而言,這恐怕並不一定是什麽好的改變。”


    聽到帕特莉希婭的觀點,奴隸商人則笑了起來:


    “小姐,您的說法一看就不是什麽簡單人物,隻有身居高層的人,才會有這樣的想法啊。”


    帕特莉希婭大方地承認道:


    “你說的沒錯。每個人對每件事的看法,都會被屬於他本人的觀念所影響,我也是如此的一個人,所以一定會存在屬於我的偏見和不全麵。”


    一千個人眼裏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帕特莉希婭的回答,透露著這樣一個簡單的道理。


    但就是如此簡單的回答,奴隸商人反而收起了之前的笑容,繼續解釋的語氣也變得真正尊敬起來:


    “小姐,對於普通人而言,想要提升自己的社會地位,是一件非常難以做到的事情——或者說這根本就是萬裏挑一,幾乎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說到這裏,奴隸商人的目光投向周圍: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起碼在【喬魯諾】,在【魯尼王國】,成功學習法術就會帶來徹底改變身份地位的機會,這是受到所有人認可的事情。”


    帕特莉希婭沉默了。


    這時候,她才真正意識到進入這座城市以後,感覺到的那一絲古怪到底是什麽。


    那還是人心的狂熱,對於改變一切苦難的強烈追求!


    而這種事情,在【斯普林斯】,或者在過去的任何一座城市,都是絕對看不到的場景。


    帕特莉希婭沉默時,奴隸商人也在繼續:


    “所以嘛,對於很多過去完全沒有這樣機會的‘人’而言,這絕對一生一次,錯過以後就再無可能的機會,是一定會牢牢把握住的。”


    “……”


    帕特莉希婭向來是一個十分認真的人,而且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貴族或者施術者的身份,去歧視普通人。


    此刻聽到奴隸商人的話,她幾乎完全陷入對這種想法的思考之中。


    羅納德正在開啟對情緒的偵查法術。


    此刻察覺到帕特莉希婭的心態,他也難得開口一次,在劍士少女身邊小聲道:


    “這種可能性乍看過去很好,給了所有人重新公平的機會,但這種完全由能力導向的環境,最後隻會在少部分金字塔之人的控製下,形成更加可怕、而且絕無可能突破的壁壘。”


    “由人心和絕對實力構成的東西,可比能夠被推翻的封建王朝堅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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