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被它一咬,倒是從那癡傻的狀態中清醒了。


    呆呆的看著地上的老鳳凰,麵皮滾燙,可又偏偏反駁不了。


    “怎麽?我老人家說的不對麽?沒看清都嚇跑完了,一個個什麽膽子!”老朱雀振振有詞,讓人無話可說。


    我抬眼看了一眼那門裏,慘白的人頭已經飄近了。


    隻是這身子也在那燭光下顯露出來,當下最常見的短袖和人字拖。隻不過毛發比較重,黑壓壓的一片,所以遠遠看上去,像是沒有身子一般。


    他隔著門開口道:“你們找誰?”


    秦洛後退了一步,側過身讓我走到前麵。


    “你好,我找羅小強。”


    那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不過很快在看到我那碩大無比的肚子時,眼中的火苗就熄滅了。


    見他不動,我又重複道。


    “是接到一個電話,讓我過來的。”


    他看了我,又看了一眼秦洛,聲音丫的很低:“他是誰?”


    “我男人。”


    他愣了一下,半天沒說話,就連手中的蠟燭已經燒到了他的手指也沒在意。


    還是被那個女人發現了,好心的提醒道:“那個,你的手,不疼嗎?”


    “這又是誰?”


    兩隻空洞的眼睛看了過來,聲音十分機械,似乎和電話裏那個男聲重疊在一起了。


    可把女人嚇得又開始哆嗦了。


    “我...”


    “她是路人甲。”我機智的搶答道,把她推到了一旁。


    光頭男人這才收回了目光,丟掉了蠟燭,在那裏摸索著,打開了門。


    一股詭異的味道從那裏麵蔓延出來,嗆的我連連後退。


    男人眉毛抽了抽,沒說話。


    老朱雀跳上我的肩膀,壓低聲音在我耳邊道:“這是屍臭啊!”


    屍臭?可是眼前這個人不是好好的麽?除了那腦門鋥亮,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啊。


    個子不高,略微有些駝背,看上去三十多歲,奇怪是不光沒有頭發,也沒有胡子。


    那下巴幹淨的簡直像個妹子。


    不,更像是宮裏那些公公。


    “你們不進來麽?”


    見那女人逃命似的跑路了,他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衝著我道。


    等我和秦洛都進去了,他才又重新點燃了一根蠟燭,關上了門。


    “沒錢交電費,你們就將就著吧。”


    話音落下,他便轉身朝著裏麵走去,秦洛拉著我手,將地上那些東西震到了一旁,這才讓我跟上。


    從外麵看,這裏很小,然而等又穿過了一條回廊,視野忽然開闊起來。


    網上總說四合院多麽難找難找,可是現在就連一個開理發小鋪的,後麵都有著三進的院子。


    “既然來客人了,我去泡茶。”


    光頭把蠟燭插在一張桌上,轉身離開了。


    我和秦洛坐著,趁著微弱的燭光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別看了,這裏沒有鬼!”


    那個光頭端著一個托盤從另一間房子裏走了出來,晃晃悠悠,看著時刻都要摔倒。


    可手裏的茶碗果碟,卻都是穩穩當當的。


    是,他說的沒錯,這裏的確沒有鬼魂,隻有很濃鬱的屍氣。


    難道,小羅被他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腦海裏浮現。


    “嗬嗬,我沒有殺小羅,他隻是被我打暈關起來了,你們幫我解決我的問題之後,我自然就會放他走。”


    “你的問題?”


    他摸了摸自己的腦門,把果子推倒了我的麵前,趁著月光,我看清了杯子裏的液體。似乎隻是清水。


    “你是孕婦,還是不要喝茶的好。”他解釋道,讓我越發的摸不著頭緒。


    反倒是秦洛淡定自若的已經端起了茶杯,悠哉的喝著。


    “怎麽了?重生不是很好玩麽?為何不繼續了?現在想起來讓我們幫你了?”


    秦洛放下茶杯,玩味的說道,


    光頭怔怔的看著他,很快又低下了頭,兩隻手在身前不停的交錯著,似乎不知道到底放那裏好了。


    半響之後,他艱難的吞咽了一大口口水,喉嚨裏咕隆咕隆的響著奇怪的聲音。


    “你...能看..出來我...狀態?”


    秦洛冷笑著,抓起了一隻在埋頭苦吃的朱雀,不知道從哪摸出了一把小刀,金光一閃,朱雀慘叫了起來。


    “我擦!老夫跟你有仇嘛!幹嘛拿刀戳我!”


    朱雀撲騰著就要去找秦洛報仇,奈何體積太大,隨著秦洛的手一撤,他便一頭栽了下去。


    “先喝杯茶把。”


    秦洛將我杯中的水推到了光頭麵前,親眼看著他把所有水都喝完,這才開口道:“你這是最後一條命了吧?”


    光頭手中的茶杯應聲而落,散落成一地碎片。


    激動的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然後跪在了他的麵前。


    兩隻眼睛裏流著黃色的淚水,身上的屍氣淡了,但是空氣之中有多了一股子香氣。


    “大師,求您救我!”


    不知道是不是那杯水的作用,他聲音線條忽然柔和了不少,若說剛剛是冰冷的機械音,那麽現在,就是那種無法分辨性別的空靈。


    這朱雀血的力量就這麽大麽?


    我盯著朱雀,忽然很想來點試試。


    秦洛任他跪著開口道:“罷了,本不想管的,念你祖上一脈和我們秦氏還有些淵源,不過,我還是要收費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那光頭又磕了幾個響頭,不過很快臉上的喜悅便被苦惱所覆蓋了。


    他看著四周滿是灰塵的院子,開口道:“可是我沒有錢啊,我所有的錢都拿來買福爾馬林了!”


    秦洛沒說話,兩隻手輕輕的在桌子上敲著,那有規律的聲音,在這個夜晚,格外的滲人。


    “沒錢啊,這不是有院子麽?就把院子給我吧。”


    還真敢要啊!


    我無語的看著自家男人,這還是那個視金錢如糞土的男人麽?


    就算是這個院子位置不好,可光看麵積,那也起碼幾千萬了。


    可是秦洛十分淡定,如同在說我今天買了菜一般隨意。


    我想開口,卻被他用眼神製止了。


    光頭隻是猶豫了片刻,便立刻開口道:“可以。”


    “說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記得青丘是有規矩的吧,像你這種六尾的靈狐已經是長老級別了,為何還要這麽折磨自己?”


    秦洛一眼道破了那人的身份,果然如那個瞎眼大師說的那樣,這裏沒有鬼,是妖。


    隻是靈狐聽起來似乎應該是一種很高貴的生物啊,小說裏個個都是貌美如花才對。


    “這不是她的本體,她的本體已經沒辦法支撐她的靈魂了!”秦洛及時的解釋道。


    “我叫小蘭。”


    她低頭衝我笑了笑,開口說起了她故事。


    “我是上一代的青丘執法堂長老,從500年前接管這職位之後就待在青丘,直到20年前,青丘的封印的大陣忽然出現一道裂縫,不少貪玩的小狐狸趁亂跑了出來。”


    “我負責追捕,便也跟了出來,因為沒來過人間,所以很快便被這奇怪的一切的吸引了。”


    “我知道人間有人間的規則,法力是不能亂用的,可是我又不會掙錢,終於有一天我暈倒在了一家蛋糕房門口。”


    “在那裏,我遇到我人生中的第一個男人,他叫陳展。他收留了麵包房門前的我,還給我吃的,後來在他的幫助下,我進了一家保險公司,我們的辦公桌都是挨著的。”


    “白天,我在他的幫助下工作,晚上一起手牽手回家。漸漸地,我便墜入了你們人類所說的愛河之中,隻是後來,我發現他變了。先開始回家越來越晚,每次看著我的眼神都很古怪。”


    “我問他怎麽了,他每次都會很溫柔的說沒事,還是會像往常一樣抱著我睡覺,隻是卻不在碰我。這也是讓我非常奇怪的地方,不敢說別的,在媚(功)這方麵,我們狐族若是說第二,那沒人敢稱第一。”


    光頭小蘭說著,那蒼白的臉上竟然生出一抹紅暈,本該是很誘人,可是配上此刻荒涼的庭院,搖曳的紅燭,怎麽看,怎麽覺得詭異。


    “繼續。”秦洛輕輕敲了敲桌子。


    “直到有一天,陳展喝的林酊大醉,然後死命的要了我一晚上,空中還一個勁在那裏喃喃的太有福氣了。然而沒想到,天亮我剛睜眼,自己已經在一個破廟裏了,對麵就坐著一個很是猥瑣的牛鼻子老道。”


    “我打不過他,也不想成為他所謂的仙丹,便自斷了一隻尾巴,趁著他去上廁所逃掉了。然後悄悄回到了陳展的公寓,沒想到他正在家,還和著不隻一個女人在哪裏滾床單!”


    “然後你就憤怒了麽!是不是拿著剪刀把下麵哢嚓了!”他的故事講得很生動,就連一向醉心於吃的老朱雀也停下了嘴巴,一臉興奮的看著他。


    小蘭一愣,盯著它看了半晌,卻還是認真的回答道:“沒有,我們青丘是有規矩的,不能隨便傷害人,除非別人先出手。”


    “可是那人不是已經出手了麽?”老朱雀道。


    小蘭的臉上閃過一絲苦笑,聲音也變得低沉了不少:“我當時隻覺得是自己不好,就走了。”


    “在那件事情之後,我就一直在人間呆著,後來又遇到過幾段愛情,可是最後的結局也都好不到哪去,甚至有一個還想利用我去賣幫他賺錢!”


    “那既然這樣,你為何不回青丘呢?回去不是很好的選擇麽?”


    “回去麽?”


    她忽然轉頭,目光之中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可是我舍不得小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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