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誰都沒有主動開口。


    我躺在床上,他就那樣站著,良久之後,他回過頭,眼睛滿是我看不懂的光芒。


    “顧安之,在你眼裏,我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昏暗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模糊了他那堅毅的輪廊,那薄薄的嘴唇一如平時的性感,隻是那氣息,對我來說卻是無比的陌生。


    我突然間不知道要怎麽回答這個問題,若是不心動,那是假話。


    我的所有第一次都給了眼前這個男人,包括那即將出世的兩個寶寶。


    可是我卻不敢去麵對我們之間的感情,我從他的眼睛裏看不到那種叫愛情的分泌物,似乎有的隻有欲望和責任。


    “秦洛,你愛我麽?”


    都說一個人若是愛你,便不會等著你開口去問。


    可我真的好怕,好怕自己跌入那漩渦之中再也無法自拔。


    盡管已經想到了結果,可是當他親口說出來的時候,我的心還是忍不住揪在了一起。


    他說:“安之,你是純陰體質,注定是不能嫁給正常人的。”


    他說:“我是冥王,我不知道什麽是愛,但是我會保護好你和孩子。”


    他還說:“你放心,該有的婚禮,嫁妝,我一樣都不會少你,甚至,絕對比你身邊任何一個人想象的都要隆重,都要大!”


    “所以,你為何還要在意,我到底愛不愛你呢?”


    “你隻要記得,你是我的女人,是冥王後就不好了?”


    秦洛似乎是第一次說這麽多話,臉上是難以掩藏的慌張。


    但是更多卻是理性和冷漠,一點點戳破我所有關於愛情的幻想。


    “好了,你休息吧,我還有事,在七寶山沉睡太久了,雖然有你補充,可還是太弱了。”


    男人說完,輕輕在我耳邊一模,那變成耳釘的金色麵具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臉上。


    他的頭發也從墨色變成了白色,配上那神紅衣,氣質越發的冷冽。


    “我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眼見得他又要消失了,我忍不住開口道。


    他的身子一頓,回過頭複雜的看了我一眼,終是應了一聲。


    在他的身影徹底消失之後,我終是忍不住哭了起來,往自己身上蓋了好幾層被子,可去始終溫暖不了自己冰冷的心。


    腦海中一遍遍回蕩著秦洛的話,我不明白為何偏偏是我,也更不明白,難道冥王就不會有愛情的嗎?


    我又何嚐是想要他那些所謂的物質?


    我想要的,從來都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門外響起了有節奏的敲門聲:“安之,你睡了麽?沒睡的話,把藥喝了吧。”


    “沒。”我把眼淚蹭在被角,嗚咽的應了一聲。


    蘇寒端著我家不知多少年前買的砂鍋走了進來,看著我就是直皺眉頭。


    快步走上前把我被子掀掉了好幾層,這才道:“小安之,你是想不開了嗎?準備悶死自己。”


    我呆呆的看著他,那同樣傾城的容顏,剛剛止住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隨即又覺得自己真是可笑至極,我是三歲麽?怎麽動不動就要掉眼淚呢。


    不知是不是我又哭又笑的表情驚呆了蘇寒,他竟然不嫌棄的用他貼身的手絹給我擦起眼淚來。


    那手絹如同他的人一般,幹淨,清香。


    “怎麽了這是?秦洛又欺負你了?別怕,等他回來我幫你報仇,別看他是冥王,可他現在隻是隻紙老虎罷了,我虐他鬆鬆的。”


    “他現在真的很菜?”我下意識問道。


    似乎是為了應正我的想法一般,蘇寒指了指被秦洛做成擺件的胡有才:“他啊,現在也就能虐虐胡老鬼那個級別的了。隻是他有神格,會對一切低於他職位的鬼進行壓製的。”


    “我能問個問題麽?”


    蘇寒離我很近,近到我能清晰的問道他身上的桂花香氣,淡淡的,讓人不自覺的放下戒備。


    蘇寒揉了揉我的腦袋,端起一旁的藥碗,自己嚐了一口,這才拿著勺子準備喂我。


    雖然剛剛已經被秦洛傷著了,可名義上我還是他的女人。


    我伸出手想要拒絕他的好意,卻發現自己如同吃了小說中的軟筋散一般,竟使不上一點力氣來。


    “乖,你現在身體很虛,我剛幫你把身體之中的雜質拍出來,想要恢複,還得一天呢。”


    我被他扶著靠在了床頭,一口一口的吞咽完了所有的湯汁。


    不知裏麵加了什麽,原本應該苦澀無比的中藥,喝起來竟然還有著一絲絲甜意。


    “說吧,你想問什麽?小生定將知無不言。”


    “那個,純陰體質到底有什麽好處?”


    蘇寒扶在我肩膀上的手臂一僵,臉上的笑容也淡了幾分。


    他放下碗,起身拉上了窗簾,又把胡老鬼給放了出去,這才回來壓低聲音在我耳邊道:“所謂純陰體質,就是說一個人出生的時辰,年,月,日,時,全部都是在陰氣最終的十分。”


    “這樣人,要麽有人故意煉製的靈胎,要麽就是應運而生的人物。若是男子,則修煉速度極快,別人吞噬一個鬼魂得到的能量,他能翻好幾倍。”


    “可若是女子話,就相當於一個永不枯竭的爐鼎,越是強大的人和你纏綿,得到的好處就能越大,體內的功力就會越發的精純。女人則而可以通過纏綿,延長自己的壽命。”


    “安之,我也不知道,這對於你來說,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所以說,秦洛那麽頻繁的和我在一起ooxx,並不是因為自己有多強的需要,或者我有多大的魅力。


    隻是因為和我在一起,能讓他功力恢複的更快?


    看著蘇寒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我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為何要作死的在已經裂開口子心上,再狠狠的戳一刀。


    “謝謝。”


    終究,我緩緩的吐出了兩個字,又鑽回了杯子裏。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在我無法把秦洛抓回來當小白臉狠狠的蹂躪之前,我能做的,隻有接受,和讓自己變強,隻有強大到我可以操控的自己命運的時候,才能避免傷害。


    “說什麽傻話呢?”蘇寒見我沒有再哭,也沒有尋死膩活,長長的出了口氣。


    修長的手指在那裏翩翩飛舞,很快,一朵精美的曼陀羅花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安之,送你。這些年我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了,其實你不知道,有時候,活著,比死去更加的可怕。”


    我看著眼前的男人,突然有些心疼。


    我有我的委屈,我麵前的人何嚐又不是會有他的難處。


    盡管他和秦洛之間再怎麽嬉笑怒罵,可這個男人對我的好,卻是真心的,哪怕也是有所圖。


    “那個,蘇寒,你可以不可以教我術法。”


    “嗯?”


    “我想保護自己,你也說了,我的體質很特殊,那誘惑力,肯定不是單單隻對你和秦洛有效,別的鬼肯定也想睡我。若是你們有一天不在我身邊,我可是連同歸於盡的能力都沒有!”


    最近見了太多不正常的事情,我現在覺得,哪怕秦洛告訴我他其實是個女人變得我都能接受。


    那些真正的厲鬼出手,就算是你想死,都得看人家心情。


    我可以因為愛情委曲求全,可我不能失去了活著的尊嚴。


    我的心境也在這一刻發生了改變,似乎悟出了什麽,又好像什麽也沒抓住。


    “好。”


    蘇寒點了點頭,站起來敲了敲牆。


    很快門口響起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那個坑我熊孩子,正目光呆滯的站在門口,口水無聲的滴落在地,又變回了那副癡傻的模樣。


    “小寶。”我叫了一聲,那孩子卻如同沒看見我一般,徑直朝著蘇寒走去,如同木偶一般站在他的身後。


    蘇寒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憑空抓來了一件披風,蓋在了我的身上。


    “你不是想學嗎?我先教你最簡單的一個吧。”


    “招魂術。”


    因為四肢癱軟,我隻能在他的攙扶下出了房門。


    胡老鬼嗖了一下從外麵飛了進來,拎起了地上的孩子。


    我們又一次的穿過了窗戶,來到了筒子樓後麵的一個廢棄廣場。


    今天的天空是如同我的心情一般,布滿了愁雲,尋不見一絲月亮的痕跡。


    我們剛走過去,那些個原本聚集在那裏的遊魂都散開了。


    大部分都是直接消失,隻有幾個別膽子大的躲在一旁,不時的露個腦袋在那裏晃悠著。


    在蘇寒的授意下,我獨自朝著那密集之處走了幾步,果然,我的到來,讓他們一個個都興奮起來。


    我才知道原來鬼也是會打架的,會爭奪的。


    幾個青色的厲鬼似乎在達成什麽某種協議一般,一個個都沒出手,可那眼睛裏的欲望,卻是難以泯滅的。


    原來我真的很吃香啊,見他們就要撲過來了,我連忙後退了幾步。


    那些個鬼一看蘇寒,又無奈又惱怒。


    其中幾個腦子活絡的,竟然開始凹造型準備嚇我了。


    有把自己腦袋擰下來當球扔著玩的。


    還有不停的給自己來個開膛破肚的。


    雖然明知道這些家夥們都是故意的,可我還是有些忍不住反胃。


    畢竟這畫麵太過唯美,總有色鬼想睡我。


    就在這時,蘇寒卻輕輕的將我的手放在他手心,吹了一口氣。


    隻是感覺癢癢的,等我回過神來,上麵出現了一個繁體的閻字。


    緊接著,他拉著我手揮向那些還在凹造型的鬼魂,一時間,整個操場光彩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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