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子辰盯著蘇河,無意識的抬手,拇指輕輕擦過對方的唇。


    蘇河說蘇智靑死了,可於子辰總覺得,蘇河口中的死了,和他理解的不一樣。


    他沒有繼續追問,蘇河頓了一會兒後伸手從他手中拿過勺子,自己吃了幾口粥。


    “我喂你。”於子辰說著,再次將勺子拿過來。


    喝完了一碗粥,於子辰將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扶著蘇河躺下來。


    蘇河皺眉,抬眼不滿的看於子辰。


    “怎麽了?不舒服?”於子辰擔心的問。


    “你能別把我當廢人嗎?”


    “對不起,我就是想照顧你。”


    “算了,我現在不想睡。”蘇河說著,掀開被子下床,離開了房間,朝客廳走去。


    於子辰看了對方的背影,愣了一瞬才趕緊跟上去。


    他家這麽小,裝修也總覺得很小家子氣,蘇河會不會不習慣?會不會無法忍耐這裏?


    他跟著蘇河來到客廳,蘇河坐在沙發上,雙手抱住小腿抬眼盯著電視。


    於子辰不知道蘇河喜歡什麽樣的電視或節目,就選了一個仙俠劇。


    “你不吃飯?”蘇河仰頭問於子辰,意思是讓對方趕緊去吃飯。


    於子辰點頭說:“吃”,轉身回到廚房,給自己煮了一碗麵條,端著過去在蘇河旁邊坐下來,五分鍾就搞定了。


    看於子辰吃了麵條洗了碗回到沙發這邊,蘇河問:“你就吃麵?”


    “嗯。”


    “你身材這麽好,就是吃麵條養的?”


    “不是,我平時會自己做飯。”於子辰說。


    “那今天怎麽不做?”


    “……我想抱你。”於子辰說著,就伸手將蘇河撈過來抱在懷中,讓對方坐在他雙腿上,雙手仿佛珍寶一樣的抱著對方。


    明明就在前天,他還擅自在心裏發誓絕對不會和總經理發生什麽,想著辭職。


    不過短短兩天,他就仿佛被改寫了程序數據的npc一樣,變得對蘇河這般癡念著迷。


    於子辰說得認真,動作雖然霸道卻也很溫柔,蘇河就沒有出聲,隻是溫順的被對方抱著。


    電視屏幕畫麵上的女主穿著純白色紗衣,純潔動人,仙氣飄飄。


    電視劇裏的特效很走心,於子辰的懷中又太過溫暖,讓蘇河想起了曾經生活過的天宮。


    他和於子辰並沒有在天宮生活多久,後來離開後也沒有回去住過,隻是偶爾會過去一趟。


    於子辰在九重天的時候,多是穿深色的衣服,看上去酷炫又沉穩,君臨天下睥睨眾神。


    但是於子辰也穿過白色的衣服,幹淨出塵,氣質溫暖。


    蘇河記得,於子辰第一次為了他自殘那次,對方就是穿著白色的長衫,鮮紅的血液印在上麵,浸染出了朵朵妖嬈豔麗的花。


    那個時候他奄奄一息,看得並不是那麽清晰,但是他身體恢複後,卻心痛了很久,很久。


    於子辰總是很愚蠢,為了他總是輕易就變得沒有底線,沒有智商,為了幫他渡劫,不止將心頭血給他喝,甚至化為龍身扯下鱗片給他。


    一千年前的事了,他為什麽現在還會想起?


    蘇河仰著腦袋看於子辰的臉,伸手摸對方的臉蛋,手指戳對方的嘴角。


    最初的時候,他真的討厭於子辰,拚了命抗拒對方。


    哪怕隻是被於子辰拉一下手,他反應都非常大,會激動得語無倫次,用很難聽的話咒罵對方。


    其實真要說的話,他那個時候也並不是真的厭惡被觸碰,隻是於子辰的攻勢太過突然太過猛烈,雖然一本正經,但是每每一開口就像個登徒子。


    所以最初的時候他才會那麽反感。


    故意表現的反感。


    其實他是害怕,害怕對於子辰的觸碰無法討厭的自己,會輕易愛上對方。


    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於子辰是真龍,不知道於子辰是神,不知道對方為了討他歡心早已舍棄了權利尊嚴,甘心做個仿佛奴隸般的存在。


    所有人都看出來了於子辰非同一般,都知道對方一定是上神,隻有他什麽都不知道。


    於子辰在他麵前,斂了氣場,收了神力,小心翼翼,又因沒有過戀愛經驗進攻得毫無章法,讓他看不懂,猜不透,又拒絕不了。


    蘇河閉上雙眼,雙手都放到了於子辰臉上,一陣輕柔的按壓揉弄,甚至用手指在對方嘴唇上來回擦動。


    或許是因為葉子給他發的消息,所以他才會突然想起了那些塵封多年的往事吧。


    葉子說,蘇智靑不愛她了,有了別的女朋友,叫她別再出現在對方麵前。


    葉子說:“當初智青對我告白的時候,我以為我討厭他。”


    “智青很溫柔,始終都在我身邊,無論我發生什麽事,他都會為我解決一切問題與困難。”


    “我拒絕了他很多次,我說他輕浮,我想找個認真又專情的男朋友。”


    “小河你知道嗎,其實從一開始我就喜歡智青了,我隻是害怕和他在一起。”


    “我是個膽小鬼,我害怕自己承認了喜歡他,他就會覺得不一樣不再愛我。”


    “我們交往後,我也一直都裝作無法投入總是很冷淡的對他。”


    “每次智青送我禮物,我都很開心,也很感動,但是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他,每次他問我喜歡不喜歡,我就隻說過‘還好’這種回答。”


    “到他死,我都沒有認真說過一句喜歡他。”


    ……


    不止是今天,葉子和原主住在一起一年多了,總是會自己嚇自己,很多次一個人在半夜哭。


    她對原主說過很多關於她和蘇智靑之間的事情。


    她說,她原本以為自己一輩子都會裝作很不情願和蘇智靑在一起,一輩子心安理得的享受對方對他的小心翼翼與極致寵溺。


    可她打著這種算盤,蘇智靑卻死了。


    她非常後悔。


    後悔得不得了。


    她恨不得自殺去到那邊的世界去對蘇智靑告白,哪怕要讓她反過來被對方冷落也沒關係,她會無數次對對方說愛。


    可她沒資格去死,她必須活下來接受懲罰,她要照顧父母,要替智青盡孝照顧他的父母。


    她和蘇河住在一起,是蘇家人安排的,同時也是她自己希望的。


    *


    蘇河沒有睜開眼,隻是仿佛自言自語一般,低聲,溫柔又繾綣的說:“於子辰,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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