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子辰寫那幾個字,並不是他在意【人鬼殊途】,而是無法再看到蘇河讓他不得不認識到這樣的事實。


    他能感覺到蘇河在。


    所以於子辰猜測,並不是蘇河故意不讓他看見對方,如果真是蘇河故意的,對方就不會繼續在他身邊,不會故意做出像是在他耳邊吹氣這種行為。


    可他確確實實看不見了。


    這樣,就算於子辰清楚蘇河一直在身邊,卻還是會痛苦。


    於子辰從廁所回來,發現課桌上的草稿似乎被人動過,但沒有感受到蘇河的氣息。


    別的同學不小心碰到了吧。


    心裏這麽想,於子辰並沒有在意,隻是坐在位置上,單手托臉,靜靜等著上課鈴響起。


    午飯時,於子辰還是沒有感覺到蘇河的氣息,他在想,是不是從現在開始,他連【蘇河就在這裏】的感覺也會消失?


    要是真的連感覺都消失了,他該怎麽辦?


    於子辰盯著手中的筷子,夾起一根豇豆放入口中,喉嚨一陣不舒服,好想吐。


    “啊,於子辰同學。”


    某個女生端著飯菜走過來,看到於子辰對麵的位置沒人,就仿佛多熟悉一樣笑著和對方打招呼。


    於子辰走神太深沒注意女生,所以沒有回應對方的打招呼。


    女生直接將餐盤放在於子辰對麵,很乖巧又淑女的樣子,在位置上坐下來,開始吃飯之前又對於子辰說:“你也來吃飯嗎,真巧。”


    於子辰稍微有了些反應,不過一臉複雜痛苦,手中的筷子被折斷。


    女生嚇一跳,臉上的笑有些抽搐,不過她沒有離開,而是伸手在於子辰麵前揮了揮,關心的問:“於子辰同學,你沒事吧?”


    於子辰抬眼看向女生,淡淡的一眼,聲音清淺:“沒事。”


    “這樣啊,你要是身體不舒服的話還是去醫務室比較好。”


    “……”


    “欸?因為,因為於子辰同學馬上就要參加比賽了,要是身體不舒服會影響比賽的,所以請你一定要保重身體!”


    被於子辰那種淡漠的眼神看著,女生心裏一顫,語無倫次的解釋著。


    於子辰同學的眼神,好可怕。


    為什麽呢?總覺得於子辰同學最近變得很奇怪,不像以前那麽親切了。


    明明之前,於子辰同學對人是很親切的,笑容很陽光也很溫暖,對粉絲的支持也會溫柔的說謝謝。


    可現在,在她眼前的於子辰同學,總覺得……詭異,又無比寂寞煩躁。


    “於子辰同學的話,一定沒問題的。”女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於子辰一直不說話,甚至已經無視她用斷筷子開始吃飯了,但是她想給對方打氣。


    “啊?”


    “雖然我不知道於子辰同學為什麽兩個月不參加比賽,但是,我和粉絲團的大家都一樣相信你,於子辰同學的話,一定會取得優勝的!”女生無比認真又慎重的說。


    “謝謝。”於子辰說道,聲音不大不小,語氣也不鹹不淡。


    不過,女生還是很開心。


    於子辰起身,收拾自己的餐盤去放到回收車,然後離開食堂,去了後山準備睡覺。


    女生看於子辰離開後,莫名鬆了口氣,整個身體都放鬆下來,同時,又覺得有點失落。


    果然不行呢,她這種一般人,怎麽可能和於子辰同學這樣優秀的男生變得親近呢?


    但是,於子辰同學的比賽,她還是會去看,會努力加油的!


    要是能讓於子辰同學不再寂寞的話……


    她這樣的人,不可能做到吧。


    要是能有一個人,能夠讓於子辰同學不再寂寞的話,就好了。


    *


    於子辰到了後山,依然躺在草地上,瞪大雙眼看著天空,被風吹動的樹枝偶爾會擋住他直接看向天空的視線。


    之前明明中午都會回家,會在家裏睡午覺,這幾天卻都留在學校。


    因為蘇河在這裏,因為想和蘇河待在同一片天空下,因為想和蘇河看同樣的風景。


    喜歡的心情一旦說出口,就發現那份情感越發濃烈炙熱起來,灼燒到靈魂破滅也停不下來的程度。


    為什麽會喜歡上鬼?為什麽會喜歡男生?喜歡又是什麽?


    昨天傍晚在神社對蘇河的告白,蘇河肯定聽到了,聽到後是什麽反應?蘇河這麽溫柔,肯定不會說他惡心。


    但是,一定,認真的拒絕了他這份情感。


    也或許,蘇河將他的喜歡當成了玩笑。


    於子辰閉上雙眼,明明將一切色彩都隔絕在了眼皮之外,瞳孔中卻仿佛有張蘇河的臉清晰無比。


    他抬手覆蓋住雙眼,腦子裏卻依然全是蘇河的樣子,被蘇河的聲音霸占了所有神經。


    蘇河真的好可愛,聲音也好可愛,蘇河的全部都好可愛。


    於子辰突然一怔,仿佛被點穴了一般,一動不敢動。


    蘇河,來了!


    因為閉著雙眼,所以感官更加敏銳。


    蘇河就躺在他身邊,他甚至感覺到耳側的小草被壓下……緊接著就是耳垂上微涼的感覺。


    蘇河用手在碰他的耳朵嗎?


    怎麽辦,好想看蘇河的臉,想聽他的聲音,想觸碰他的嘴唇,想入侵蘇河的口腔,霸占他身體深處……


    於子辰翻過身麵對蘇河,睜開雙眼,果然還是看不見。


    確認自己看不見後,甚至連感覺都變得淺淡了,一瞬的感知空白,讓於子辰陷入了深不見底的恐慌。


    他猛然坐起身,雙手使勁揉自己的腦袋,仿佛瘋魔了一般。


    蘇河嚇一跳,一時反應不過來,不管和於子辰說什麽對方都不理會。


    最後,蘇河看到於子辰起身,順著後山這條路一直往前跑,直到下午上課,對方才一路跑回教室。


    蘇河不記得這一路上和於子辰說了多少話,但是他記得,於子辰一句都沒有回應。


    蘇河不記得自己每次得不到回應有沒有覺得難過,但是他記得,每次他開口後,於子辰都有微妙的停頓。


    他不懂,於子辰到底……要別扭到什麽時候?


    跟著於子辰回教室後,蘇河轉身去了田徑場,過去就看到任徑在跑道上畫陣法。


    明明是鬼,還畫什麽陣法?


    蘇河飄過去,將那些陣法都破壞。


    發現不對的任徑轉頭,看到蘇河就一愣,瞬間往後閃身躲開很遠,想逃走卻突然變得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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