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蒼之上,洛天仙所在的區域,本是一片祥和之境。


    她為仙帝,所閉關的洞府又怎會普通,可如今,此處之境卻寒風呼嘯,充斥著血與禍。


    大地焦黑, 天空中飄絮著不詳物質。


    作為溝通萬界的中樞,無上之地,在黑暗侵襲時,上蒼之上最先遭劫。


    上蒼的所有人奮力抵抗著,不知已經過去了多少個紀元。


    花粉女帝,也就是舒湘, 整個上蒼之上的最強者,動亂以來的最強仙帝, 都已受到汙染,隻留一道執念存於石碑,徘徊於上蒼。


    漫天的黑暗,無數個紀元過去了,他們卻始終看不到曙光。


    在這絕境之下,上蒼之上的一眾仙帝聯手,施展逆天無上法,欲讓舒湘前往未來,找尋生機。


    作為東方的徒弟,舒湘有著許多東方遺留下來的信物。


    來到未來後,她終於見到了東方。


    隻不過,卻讓舒湘的猜測成真。


    絕望之後,並非希望,而是更深的絕望.....


    舒湘與洛天仙沉默著,她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真相太殘酷了。


    最敬佩的師父, 成為了黑暗源頭。


    她們所希冀的唯一希望,卻成為造就此次絕望的根源。


    “我親手殺死了師父....”舒湘的聲音顯得無比消沉。


    比起真相, 親手殺死東方要讓她更加難受。


    自記事起, 舒湘便一直在東方的照料之下成長。


    兩人的關係早已超越了師徒, 可以說,東方是舒湘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


    甚至比洛天仙還要親近。


    “師父....應該會明白我的苦楚吧....”


    一道虛影從石碑中走出,她目光閃爍,看向洛天仙,眼眶竟有淚光。


    “天仙....你說...師父他會明白的吧....”舒湘的語氣中傳來深深地無助。


    “他...不會責怪我吧?”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她想哭,卻哭不出來,莫名的情緒縈繞心頭,讓她無比難受。


    她為上蒼最強仙帝,即便是黑暗入侵,她都從未展現過如此姿態,在外界,永遠保持者強勢與霸道。


    “你若不殺他....他必將被黑暗所執掌,這不是他想看到的。”洛天仙點點頭,予以舒湘肯定。


    “師父他玄功奧妙,更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定然能猜到你的用心良苦。”


    “你無法將師父帶走,想要讓黑暗不在盯上師父,隻能將他在那位黑暗道祖麵前殺死, 杜絕了那位道祖的希望。”


    “隻是....”洛天仙輕聲。“你畢竟是路盡...師父那時又尚未成長。”


    “他將如何複活....”


    “恐怕複活之後,也早已物是人非....”


    山嶺寒風呼嘯,石碑旁,舒湘靜默著,半透明的身影緩緩依偎在洛天仙肩頭。


    兩女相擁,寂靜的,宛如死寂。


    ......


    東方死後。


    下界局勢千變萬化。


    因為虛神界黑暗氣息鬆動,石昊與石毅的決戰被大能強行幹預,終止了戰鬥。


    東方北海坑殺九天十地一眾教主的消息已人盡皆知。


    九天十地各方勢力聞東方而色變,望牧神教而膽寒。


    仙王之戰也不了了之。


    柳神再無任何戰意。


    比起報仙古之仇,她眼前最想做的,是將東方複活。


    仙域的仙王們也回到了仙域,在界海旁設下了許多神通,嚴加防守。


    柳神隻是個巨頭,可那詭異老者可是真正的破開王境的存在!


    這嚴重威脅到了他們的安全!


    東方雖死,但卻並沒有辦葬禮。


    柳神不允許,她堅信自己能讓東方重現與世間。


    魔女一病不起,麵色蒼白,每況愈下。


    殞仙嶺之主也終日鬱鬱寡歡,比死了還難受。


    他心愛的徒弟消失了,不知所蹤,如同人間蒸發一般。


    自北海回來後,十冠王的話也愈發少了,沉默寡言。


    田如記與嶽一群等人想要給東方立個凋像。


    但卻被魔女製止了。


    魔女躺在床上,氣息虛浮,臉上不見任何血色。“你等是想讓教主叛離牧神教教義麽?”


    “可教主當名垂千古!”田如記悲痛萬分。“牧神教之人不能忘他!”


    “意思是不立凋像,牧神教眾人就會忘記他麽!”魔女的語氣極為強硬,一臉怒意的看著田如記,訓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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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功利千秋矣,何須名垂千古!虛名爾!”魔女皺眉,因為生氣,蒼白的臉上浮起澹澹的紅暈,她指著田如記,罵道:“田如記,你入我牧神教多長時間了!連最根本的教義你都記不住!”


    “我走之後,何人能掌管牧神教!”


    “你太讓我失望了!”


    魔女咳個不停,嘴唇都有些幹裂,秀帕上,赫然多了一抹殷虹。


    這幾日魔女咳血不斷,她早已習以為常,自覺命不久矣。


    隻是,讓她最放心不下的,還是牧神教。


    “夫人!”田如記垂淚,涕泗橫流,急忙將桌上的藥湯遞給魔女。


    “我還沒死呢!”魔女憤憤的將藥湯打翻。“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


    “有時間在這流淚,還不趕快去處理牧神教的事情,滾!”


    田如記目光閃爍,連忙叩首,抹著眼淚,隻是,眼中的淚水卻始終抹不盡。


    “一群,你去將火靈兒喚來。”


    田如記走後,魔女對嶽一群說道。


    “我在屋外。”


    火靈兒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她早已等候多時,隻是擔心影響到魔女休息,便沒有進來。


    “靈兒?”魔女露出慘白的笑容,拍了拍床畔。“快上前來,與這些臭男人說話,可氣煞我了。”


    “姐姐....”火靈兒的眼眶微紅,看著魔女的蕭條的模樣,差點忍不住又要哭泣。


    “我都還沒哭呢,你哭什麽。”魔女艱難的挪了挪身子,給火靈兒讓了個身位,調笑道。


    “你去將書櫃第叁層第四列的那本黃皮書取來。”


    火靈兒點點頭,將足有那巴掌厚的黃皮冊子抱在胸前。


    “這是牧神教的名冊。”魔女接過名冊,摩挲著封皮,靜靜地看著火靈兒。


    “東方曾對火皇承諾過,將來要將牧神教教主的位置傳給你。”


    “你先熟悉熟悉這上麵的名字,過幾日,我會將駐紮在各地的牧神教分舵舵主喚回來,你認識認識。”


    東方在開設牧神教時,曾與火皇承諾過,他死之後,會將牧神教歸為火國皇室所有。


    隻不過如今牧神教家大業大,若突然轉讓,可能會引起不小的波動。


    想要平穩的過繼,需要一定的時間。


    “我不要!!”火靈兒目光通紅,眼神中透著無比的倔強!


    “我是牧神教的教徒!才不要當教主!”


    “你和東方哥哥才是牧神教的教主!沒人能搶你們的位置!”


    說罷,火靈兒從懷中取出一張獸皮。


    赫然是東方與火皇先前立下的字據!


    “父皇說了,東方小友仁義,若無牧神教,我火國怎會繁榮至此?如今牧神教有難,我火國若是趁人之危,與禽獸何異!”


    兩行清淚滑落,火靈兒一邊啜泣著,一邊將那獸皮撕毀。


    “什麽狗屁字據!我火國不認!”


    “你....”魔女靜靜地看著散落在地的獸皮碎片,自言自語著:


    “田如記是最好的副教主,但卻不是教主的料,遇到一些緊急情況和大事,會陷入猶豫。”


    “石昊雖然有大胸懷,大毅力,若能潛心經營牧神教,不會比我們差。”


    “隻不顧,若讓他當牧神教教主,必然會耽誤他修煉上的進度。”


    “十冠王同樣如此。”


    “這就像一個小家一樣,男人終究要在外拚搏的,我們隻能讓一讓。”


    “月嬋與雲曦雖與我等交好,且有著過人的才情,可終究不是火國的人。”


    “你若是覺得當牧神教教主,會讓你感覺身上的擔子太重,那我在想想吧....”


    魔女輕歎一聲。“是我唐突了,你還小,不應承受這種壓力。”


    “你就不能自己當麽?”火靈兒輕泣,並非懼怕,隻是舍不得魔女。


    “你覺得,我還能當多久?”魔女輕撫著火靈兒的頭發。“我自己的情況我最清楚。”


    “恐怕沒有多少時間了,你先退下吧,我再想想有沒有別的人選。”


    這麽大一個牧神教,不能放任不管。


    東方走後,魔女隻恨自己的心境如此差,為何會一病不起。


    她很堅強,也很倔強,若不是身體除了大差錯,她會將東方的牧神教繼續經營下去。


    因為這是東方與她最好的結晶。


    兩人一起來到火國,一起參與了第一個靈能對遷橋的開通,一起見證了牧神教的逐漸崛起......


    她與東方沒有孩子,她早已將牧神教看成了自己的孩子。


    牧神教,有著她與東方最寶貴的回憶。


    這段日子,她沒有留下一滴眼淚,牧神教還需要著她,她還不能倒下,下麵的人都在等著她。


    “我當!”火靈兒擦幹眼淚,昂起頭,堅定的看著魔女。


    牧神教對她來說,同樣無比重要。


    她在牧神教中碰到了各式各樣的人,每一個都令她難以忘懷。


    “好樣的。”魔女微微一笑。


    兩人又閑聊了許久,火靈兒離開魔女的房間後,淚水再一次留下,怎麽也止不住。


    火靈兒焉能不知,這幾天魔女房間來來往往如此多人,都是因為魔女在交代後事。


    火靈兒走後,魔女默默地從枕邊取出一封信件。


    那是東方留給她的。


    她看著,隻不過這次並沒有拆開,過了一會兒,便又放回了枕下。


    街道上,孟天正與十冠王兩人正快步前往牧神教總部。


    臉上的激動神色難掩。


    孟天正成仙了。


    隻不過他們並不是因為這件事而激動。


    事實上,孟天正在東方身死的那一天就已經成仙。


    那天,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北海所吸引,鎮守在仙域靈能對遷橋的人馬也全部趕往了北海。


    孟天正借此機會,通過舒湘的仙橋法,成功置換了仙域的靈力,一舉得道。


    “教主夫人!”


    因為激動,十冠王甚至沒有敲門,直接推開了魔女的房間。


    魔女手握一把木梳,坐在銅鏡前,打理著妝容。


    “何事?”魔女將木梳放在梳妝台前,側目看向十冠王。


    “您怎麽從床上下來了?”十冠王皺眉,關切道:“您如今身體不好,應多多療養,可別把身體折騰壞了。”


    “我隻是病了,還沒癱瘓。”魔女平靜的說道。“一直躺著也難受,加上感覺自己的情況好像變好了點,就想著去外麵走走,活動活動筋骨,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說吧,有什麽事?”魔女再問。


    “我可能找到營救東方的辦法了!”十冠王將圖紙攤開,神情無比激動!


    “什麽?”魔女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可能找到營救東方的辦法了!”十冠王重複道,語氣比先前高了一調。


    “夫人你切莫激動,千萬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十冠王神采奕奕,指著圖紙說道。


    “此為靈能對遷橋的圖紙。”


    “許久前,我與石昊在石村修煉一種名為不易神通的寶術。”


    “那寶術極為驚人,竟能無視時間法則的存在。”


    “後來,我和石昊就在思考,倘若在靈能對遷橋上融入不易神通,是否能夠做到不受時間影響,做到不僅跨越空間,還擁有穿梭時間的能力!”


    “隻是這隻是一個想法,並未得到真正的結論。”


    “前些日子,我遇到孟天正前輩後,發現孟前輩同樣在研究靈能對遷橋!”


    “你可知我們發現了什麽?”十冠王激動無比的看著魔女。


    “我們發現了,仙域與九天十地的時間流速存在著細微的差異!”


    “雖然不明顯,但卻實實在在的存在!”


    “這代表著,將不易神通融入靈能對遷橋是確實可行的!”


    “並且,我等已經找到了將不易神通融入靈能對遷橋的辦法!”十冠王指著圖紙的最中央。


    “隻要將靈能對遷橋兩頭的能量置換數值進行改變,而後將兩者之間的能量差通過不易神通彌補,就能做到穿梭時間!”


    “我等隻需要調整數值,就能到達自己想要前往的時間、地點!”


    “也就是說!!”


    “我隻要前往過去,阻止東方前往北海,就能改變這一事實的發生!”


    “東方道友就能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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