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南國際商場在中南市成型的時候,就已經坐落在這裏,算是中南市存在時間最長的大商城,也是過去最大的商城。


    可是隨著經濟快速發展,一棟棟更大,更高檔的商城出現在這座城市後,國際商城的地位和作用也日漸微弱。


    所有奢侈品及高檔商品全部轉移,這裏淪為低檔品和日用品的銷售地。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現在的國際商場,那就是日薄西山。


    姚可可在睿睿這個年紀的時候,母親外出購物,基本都是來這裏,或許是因為便宜,也有可能是因為懷舊。


    如今,物是人非。這裏還和原來一樣,沒有任何變化,而她,卻已經用另一個身份走進了這裏。


    “不必了,我隻是突然想吃點這些而已。”姚可可蒼白的笑了笑,忽然彎下腰,將陸照川拿出來的方便麵,又一包包的放回了購物車。


    隻是那笑容,稍微顯得有些苦澀,也有些複雜。


    “晚上你做飯嗎?”陸照川沒有在阻攔姚可可的動作,驀地應了這麽一句。


    姚可可一驚,猛地偏過頭看向他。


    隻見他神色平淡,和以前一樣看不出任何情緒。


    唉……


    姚可可突然淺淺吸了口氣,她忽然覺得,是不是自己一直以來都想太多,實際上他根本沒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不是,我不會做飯。”姚可可搖了搖頭,輕聲說道,然後推著購物車準備離開。


    “你在怕我?”陸照川看著轉身欲走的姚可可,突然說道,眼中閃過一道抑鬱。


    姚可可的肩膀猛地顫了下,卻沒有回頭,自然也沒看到陸照川眼底的那絲抑鬱,隻是離開的腳步更快了些。


    有些事,有些人,哪怕永遠都忘不掉,她也不想在去麵對。


    來到海鮮區的姚可可,聞著四周刺鼻的腥臭味,淺淡的吐了口氣。


    用便利袋套住手,向一條自己看好的三文魚身上抓去。


    套著塑料袋的指尖尚未觸碰到三文魚,沉穩有力的大手已經抓住了她的手腕。


    姚可可一愣,那隻手已經把她的胳膊按下去,從她手上將便利袋脫去。


    姚可可轉過頭,陸照川正熟練的將便利袋套在自己受傷,用低沉中帶著磁性的語調說道:“這條魚不好,拿這條。”


    說著,他將旁邊的一條魚從冰上拿起,隨後用便利袋套住,彎腰放進購物車。


    “你……”姚可可的瞳孔微微擴大,怔怔的看著做好這一切的陸照川。


    “你看上的那條,身上有被刀劃過的痕跡,肉質不好,不能吃。”陸照川神色自然的將姚可可的購物車拉到自己手上。


    仿佛這一切,本應如此一樣。


    “……你怎麽會看魚的?”姚可可眼中閃過一道複雜,最終,還是低低問道。


    “小時候和顧少恒去河裏抓過魚,所以稍微有些了解。”


    陸照川笑了笑,深邃如海的眼眸裏浮現出些許莫名的感情。


    抓魚和看魚有什麽聯係嗎?


    姚可可對陸照川答非所問的話有些疑惑,但也不想追究,反手想要拉回自己的購物車。


    陸照川沒有給她這個機會,高大挺拔的身軀突然推著車越了過去,低沉的語氣裏滿是不容拒絕的堅定。


    “我來推車,你挑菜就行了。”


    話音剛落,人已經朝前方走了去,隻給姚可可留下一道淡淡的背影。


    看著這個背影,姚可可感受到太多滋味,很多話想問,很多話想說,卻吐不出口。


    最終,她還是緊緊閉上雙眼,緩和一下,然後睜開,卻不像以前般恢複波瀾不驚,依舊充滿著複雜。


    她微微苦笑一下,果然,無論她怎麽想要自己平靜下來,最後的結果都是失敗的。


    她還沒做好準備,至少還沒有和陸照川正麵相對的勇氣。


    她淺淺吸了口氣,淡淡的望著走到不遠處肉攤的陸照川,微微喘了口氣,卻沒再看陸照川一眼,轉身離去。


    沒有一分猶豫。


    陸照川舉著肉的手微微一頓,下意識的轉頭望去,卻隻能看到姚可可在人群中隱約的身影。


    他遲疑了一下,猶豫著是否要追上去,然而,思量片刻,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眼底那複雜的流光緩緩沉寂下來,最後還是回歸一如既往的平靜。


    耳邊突然響起悅耳的鈴聲,陸照川從口袋掏出手機,是顧少恒的。


    “說。”聲音很是失落。


    “哥,怎麽樣了?”顧少恒蹲在馬路邊上,望著對麵不斷湧動的車流,順手摸出一根煙給自己點上。


    穿著名貴的西裝,帶著尊貴的手表,背後是高檔大氣的法國餐廳,人卻像小混混般吊兒郎當,這就是顧少恒。


    “很不好。”陸照川平複了下心情,淡淡說道。


    “很不好是什麽意思?她拒絕你了?”顧少恒探了探煙灰,好奇的問道。


    “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給我。”陸照川放下手裏的肉,聲音隱隱帶著失落。


    “跑了?”顧少恒愣了下,敏銳的讀出陸照川的意思。


    那邊傳來低低的“嗯”聲。


    “那你現在準備怎麽辦?”顧少恒扣了扣臉頰,無語的說道。


    陸照川的視線移到身旁的購物車,幾包方便麵和一罐煉乳靜靜的躺在裏麵,於是用沉靜的聲音說道:


    “回家做飯。”


    “我靠!真的假的,你做飯?”顧少恒嚇得差點把煙蒂掉到褲腿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泡麵。”那邊的聲音不容置疑。


    ……………………………………………………………


    出租車行駛在寬闊的馬路上,姚可可靜靜的看著窗外飛速逝去的車流和樹木,嘴唇緊閉,而後又微微鬆開。


    叮鈴鈴的手機響起,她翻出一看,是趙曉默的,想了想,還是接通了。


    “喂?”聲音隱隱帶著疲憊。


    “可可姐,睿睿問你買的什麽,他現在好去準備。”趙曉默帶笑的聲音傳來,顯然心情不錯。


    姚可可看了看空空的雙手,沉默了下,低聲說道:“什麽都沒買,你等下出門再買一次吧。”


    “啊?”趙曉默那邊明顯愣了下,而後聲音帶著不解的“哦”了聲。


    “恩,我馬上就回來了。”說完這句話,姚可可結束了通話。


    淺淡的眸子繼續投向車外,目光很是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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