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哀嚎、驚呼、尖叫,陷入混亂的建虜在極短的時間內,便傷亡慘重。


    郭大靖冷靜地施射,一箭一個,例不虛發。先是直射,後是斜射,和伏兵們一起打擊,將大路上幾十米範圍內的建虜殺戮幹淨。


    建虜的混亂稍有改觀,但已經死傷了一半,且在大路上被分隔成一段一段,難以集結反擊。


    一個牛錄額真身上中了兩箭,卻還在逞著凶悍,組織起十幾個手下,嚎叫著向著路旁的樹林中衝殺。


    一排鉛彈從後麵射來,又擊倒了幾個建虜。牛錄額真向前踉蹌著,口中噴出了鮮血。


    又是火槍的轟鳴,當麵又射來鉛彈。牛錄額真滿臉血肉模糊,頹然摔倒在雜草之中。


    剩下的幾個建虜在前後夾擊的火槍攢射下,也死傷累累,倒在了樹林的邊緣。


    但一些地段,還是有些建虜衝出了大路,進入樹林與對手展開了廝殺。


    “殺,殺,殺!”


    刀盾手或長槍手在前,弩兵在後,伏兵也躍出掩體,與建虜展開短兵相接的廝殺血拚。


    肉搏近戰,廣鹿島官兵也是進行過嚴格訓練的,並有相對的戰術。或者說,是比較耍賴,比較取巧的打法。


    近戰兵抵住敵人,火槍兵或弩兵緊隨,近在咫尺的距離開火,互相配合,給予敵人殺傷。


    當然,這是在兵力處於優勢,能夠以隊列對散亂的情況下,才能夠成功實施的。


    而現在,這個條件完全滿足。放過來的敵人就不多,又有猛烈襲擊的殺傷,兵力對比至少能達到一比五六。


    “卑——鄙——”一個建虜怒罵著,身中兩箭,跪倒在地,旋即又被對麵的長槍刺穿了胸膛,結束了他的聒噪。


    另一個建虜剛砍翻了一個士兵,一支弩箭便射中了他的麵門,捂著臉發出淒厲的慘叫,又是一箭射穿了他的喉嚨。


    近戰搏殺慘烈而快速,建虜雖然凶悍,但在有備而來的對手麵前,卻施展不出全部。


    沒有騎兵的縱橫衝殺,沒有刀對刀槍對槍的對決。以少打多也就罷了,竟然還有弩箭和火槍的近距離射擊。


    可不管建虜如何憋屈,如何氣極敗壞,如何斥罵發泄,死亡已經是他們注定的結局。


    劉興治所率的部隊解決了建虜前鋒,沿著大路兜殺過來,對殘餘的建虜形成了三麵打擊。


    軍官們也在解決了當麵大路上的敵人之後,率部衝出,將建虜一一分割,個個擊破。


    郭大靖也率部衝了上去,迅速將一股建虜壓至橋邊河灘,並加以圍攻,使其不能沿河灘逃跑。


    幾十名建虜在負隅頑抗,但在箭矢和鉛彈的兩側殺傷,以及正麵長槍兵的穩步推進下,消耗得相當快。


    河對岸的建虜已經分兵,留下了百多個家夥在徒勞地接應。


    他們急得哇哇亂叫,但橋梁炸出了大缺口,也隻能望河興歎,看著敵人把己軍殺死殺光。


    兩次亡命衝鋒,卻未能突破對手的戰陣,僅剩的十幾個建虜被逼迫著連連後退,腳已經踏進了河裏。


    火槍又響了起來,幾名建虜慘叫倒下,流出的血染紅了河水。弩箭又成排射來,將最後幾個建虜射倒。


    在對岸建虜的斥罵和怒吼中,幾名刀盾手上前,將受傷的建虜補刀,又割下所有敵人的首級。


    應該是快被氣瘋了吧?


    郭大靖抬頭望著對麵,眯了下眼睛,露出冷冷的微笑。


    好好看著,這就是你們的下場,不過是時間早晚罷了。


    ………………..


    想從下遊繞路解救同伴的建虜,在被燒毀的木橋前目瞪口呆,對著還冒煙未燒盡的焦木破口大罵。


    再沒有滿懷希望,卻被輕易摧毀,更令人痛苦、憤怒的了。雖然看不到同伴的生死,但淒慘的結局,應該已經注定。


    身首分離,遍身血汙,衣甲剝脫,如同死去的野狗般被棄之野地。而且,還包括他們的最高指揮官甲喇額真簡泰。


    建虜哪肯罷休,此路不通,還有它路。商量了一番,六百多建虜再次啟程,繞道繼續追擊。


    時間是寶貴的,再次繞路就耽誤了更多,建虜不指望能夠追上鑽入山林的敵人,卻作著卡住要道,進行攔截的打算。


    但他們不會想到,對手潛入時就難以發覺,返回時更不會走尋常路。


    此時,郭大靖率領著部隊已經打掃完戰場,進入山林,沿著小道,向南撤退。


    不包括拔除哨地,已經是三戰三勝,斬首近六百級,而死傷,卻不到二百。


    戰績已經足以驕傲,以戰代練的目的也已經達到,安全返回,則成為了首要目標。


    當然,如果建虜敢來追擊,郭大靖也願意在山林中與其周旋,給建虜更大的打擊。


    撤退的路線,是早就計劃好的。此次發動的一個目的,就是拔除建虜的哨地。隻打出一個缺口,滅了三個哨地,顯然是不能讓郭大靖滿意。


    所以,部隊潛入和撤退,走的並不是同樣的路線。這樣既安全,又能多拔除幾個哨地。


    至於建虜要堵截的要地,也隻能是估計,哪裏知道對手要走的確切路線。最重要的,建虜輕騎而來,沒有攜帶糧草物資,在外又能堅持幾天?


    “又可惜了不少好馬。”劉興治是發自內心的感歎惋惜,對於戰馬這種寶貴的戰略物資,沒人不喜歡。


    郭大靖也覺得可惜,但也不能為了戰馬而多死傷士兵,這一點還是拎得清的。


    馬肉也不錯,郭大靖的空間內有幾十匹呢!其餘的馬肉,都分給了將士們。關鍵是每人也不能攜帶太多,身上有武器裝備,接下來還可能進行戰鬥呢!


    即便如此,撤退的隊伍中也多了三百多匹馬,多是潛襲前堡西堡得到的繳獲。


    “秀岩地區極可能成為我軍建立的第一個敵後根據地。”郭大靖提醒著劉興治,“地形地勢、山林路徑,都要用心記著,回去後在地圖上加以完善。”


    劉興治用力點頭,說道:“末將曉得。秀岩地區山林密布、河流縱橫,確實是個能與建虜周旋的好地方。”


    “不止是周旋,還要逐漸發展壯大,將建虜擠壓出去。”郭大靖說道:“等回去後,我會專門給你們講一講這個敵後根據地。”


    說完,郭大靖邁開大步,帶著夜不收小隊直奔向前,邊走邊命令道:“我們在前開路,你注意隊後動靜,提防敵人追擊上來。”


    “末將遵令。”劉興治拱了拱手,親自帶著一隊人馬趕去殿後。


    從郭大靖這裏,劉興治學到了太多東西,也是心服口服。軍人嘛,就要靠實打實的本事服人。


    不僅是他,廣鹿島的官兵對郭大靖也是崇拜敬畏。時間隻有幾個月,通過訓練和作戰,以及待遇的提高,郭大靖已經建立起了自己穩固的威信。


    得勝之師逶迤如長龍,翻山越嶺,穿林過河,一路向南而去。


    而龍頭就是郭大靖,以及他所率領的夜不收小隊。


    勝利接著勝利,不斷地提升戰力,郭大靖已經能感覺到部隊的變化。盡管是以巧取勝,卻並不妨礙掃除將士們對於建虜的畏懼。


    也隻有擺脫對建虜的畏懼,才能繼續發展,逐漸演變成與建虜的陣戰。


    光是潛襲、伏擊,並不能達到平遼滅奴的目標。要取得決定性的勝利,兩軍大規模的會戰不可避免。


    不管是火槍長矛陣,還是大量裝備武鋼車或火炮,隻有在野戰中能擊敗建虜,才意味著戰局的徹底改變。


    為此,郭大靖必須繼續努力,甚至是拚命奮鬥。時間很緊,機遇必須要抓住,沒人知道他已經在籌劃一年乃至數年後的大行動。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愁?


    作為知曉曆史走向的穿越者,郭大靖注定是孤獨的,也注定要超前於所有那個時代的人。


    反過來說,想得越少的人越容易得到快樂。哪怕是一頓飽飯,一塊肉,也會成為快樂的源泉。


    姚新就是一例,七八斤的馬肉,就已經讓她高興得就是想笑,想著怎麽把肉好好地帶回去,與爺爺分享。


    烤成肉幹吧,似乎隻有這一個辦法了。


    在宿營地的火堆上,姚新帶著阿巧,熟練地烤熏著馬肉,親近地聊著說著。


    藤野英則懶得帶太多的東西,把自己分到的馬肉切碎煮熟,招呼著自己的手下,吃進肚裏多省事。


    對於又斬獲了多少首級,能得到朝廷多少的賞功銀,或者是能大口吃肉,都提不起她太大的興趣。


    郭大靖率領的夜不收小隊已經遠離了大隊,至少相距兩個時辰的路程。而夜晚,則又是他們摸哨拔釘的時候。


    “大人,肉煮好了。”阿巧端來一碗肉湯,捧給藤野英。


    藤野英點了點頭,接過來慢條斯理地吃著。看著姚新、阿巧等醫護,邊吃邊聊著天,不時發出笑聲,她不禁暗自歎了口氣。


    她們無論是地位,還是待遇,都不如自己,可卻有著簡單的快樂。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才會時時不開心。


    父親快回來了吧,會不會管束自己,反倒不象現在這般隨意自由?


    郭大哥對自己的照顧好象不是很好呢,是不是該提些要求,他多半會答應的。


    藤野英放下了空碗,起身走到樹林邊緣,眺望著夕陽下的山巒,神遊物外。


    同樣的夕陽下,李秀姐看到的卻是被染得金光閃爍的海麵。


    蓉兒在海灘上撿拾海鮮,盡管家裏不缺,趕海卻是讓丫頭感到快樂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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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回來了吧?說好的十天半個月呢!


    李秀姐低下頭,揉著有些酸痛發花的眼睛。沒有看到歸帆的影子,她很是悵然失落。


    思念,是人類最普遍的情感。對親人、朋友,乃至逝去的親人、朋友,沒人會忘得一幹二淨。


    盡管郭大靖給李秀姐留下了足夠的銀子,二百多兩可不是個小數目。在內地的話,十幾年的生活費也夠了。


    但李秀姐惦念的是自己的丈夫,那個能給她安全感,能讓她高興快樂的男人,這不是金錢能夠替代的。


    蓉兒跑了過來,簍子中並沒有幾個海鮮,丫頭也沒有平常那麽開心。


    “秀姐,咱們回去吧!”蓉兒嘟著小嘴,說道:“天快黑了,也沒抓到螃蟹。”


    李秀姐摸了摸蓉兒的頭發,微笑著安慰道:“抓不到沒關係,想吃的話咱花錢買。”


    “靖哥哥愛吃,他也快回來了。”蓉兒解釋了一句,有些悶悶不樂地垂頭向村子的方向走去。


    李秀姐無聲地歎了口氣,快走兩步,摟著蓉兒的小肩膀。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在將落的夕陽下,被拉得很長很長。


    …………………..


    拔除哨地,向南撤退,郭大靖率領著部隊,又走上了奇襲鞍山驛堡的那條退路,也就是從蓋州和秀岩之間返回。


    去的時候借助了五重河的水路,回去時卻是沿著畢裏河南下,直至出海口。


    當看到畢裏河時,郭大靖就知道基本上安全了。盡管先鋒、主力、後衛依然有條不紊,偵察和戒備也沒放鬆,但行進的速度卻大大加快。


    兩天後,部隊抵達了歸服堡,並與在近海巡弋的船隻取得了聯係,開始登船渡海。


    這個時候,將士們終於是完全放下心來,說笑的多了起來。當郭大靖宣布放假三天後,歡呼聲四起,驚起了落在桅杆上的海鳥。


    “這幫家夥——”劉興治也收起了嚴肅的表情,笑罵著,瞭望著南方,期望著看到廣鹿島的影子。


    郭大靖已經回到船艙,抓緊這難得的時間在休息。一路撤退,他休息得很少,在盡全力保證部隊的安全。


    盡管在山林中與建虜也有一戰之力,但這些將士已經是寶貴的老兵,能提升整個軍隊的戰力。


    廣鹿島的額兵是兩千六百,可現在的實兵數已經超過三千。郭大靖計劃著明年進行金州作戰時,把兵力擴充到四千。


    依靠朝廷給的那點糧餉,兩千六百兵再能打,又能有多大的作用?


    自己掏腰包養兵,在東江鎮可能不止郭大靖一人。但養這麽多的,卻隻有他一個。


    雖然各島的軍官也有做點小生意,以緩解糧餉的緊張。


    或者是給士兵隻發糧食,扣下餉銀來多招幾個兵。但杯水車薪,哪能象郭大靖這般成千上萬兩銀子地猛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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