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寂靜的午後。


    大巴車駛過公路,公路兩側是茂密的森林。


    “據說,秋田縣的森林麵積占據全縣70%,我們露營的地方,除了溫泉和滑雪場,還有專供遊客使用的陶瓷作坊。”


    “陶瓷?你會嗎。”


    “不會,但不影響我們一起做,裕美醬。”


    “討厭啦,這麽多人麵前,你在說什麽啊~~”


    夏目往後看了一眼,“來的人比我想象的要多。”


    “除了個別身體不舒服的,都來了。”雨宮惠坐在他旁邊,手裏拿著一本書,“還有,你的那位巫女小姐,把自己社團的人也帶過來了,不覺得很添麻煩嗎?”


    “有什麽問題嗎,雨宮同學?”夏目左側的鈴音微笑道,“露營這種事情,肯定是人多才好啊。”


    “人多意味著責任大,出來玩還要看著那麽多人,我不明白你在想什麽。”雨宮惠把書放下來,淡淡的掃了她一眼。


    她今天穿牛仔褲,纖細且筆直的長腿勾人眼球。


    書放在美腿上,淺淺的陷了下去。


    夏目悄咪咪看了一眼,被雨宮惠發現了,她不滿的瞪過來。


    “瞎看什麽?”


    “書的名字是:‘如何從零基礎開始製作陶瓷’。”夏目不動聲色。


    “是嘛,作者是誰呢?”


    “誰管他叫什麽。”


    “你可以繼續嘴硬,但要是被我發現在撒謊,就去鏟兩天的雪。”


    “什麽?這不公平。”


    “公平?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兩人聊天時,鈴音在line群發通知,交代各種注意事項。


    集體活動,任何事情都需要她負責,畢竟鈴音是名義上的部長。


    雨宮惠不一樣,她在出發前就講清了注意事項與每個人的工作,這才有時間看書。


    “總共有五十五個人。”放下手機,鈴音轉頭對夏目說。


    “我有點擔心物資。”夏目自言自語。


    “沒問題的。”


    前麵座椅上的佐藤由美,回過頭看他:“食物,住宿,水電,這些都是在旅遊前計劃好的,而且,離露營地不遠的地方還有餐廳,民宿,食物不夠了也能去那裏吃。”


    “這樣啊。”


    在午後的陽光下,兩輛大巴車駛過橋,穿過一大片森林,最後到達了湖畔邊的露營地。


    夏目拿了行李,去早就分配好的木屋。


    十人一間,男女生分開。


    木屋分上下兩層,有三個房間,是跟民宿一樣的和室。


    屋內有浴室,有陽台,有公共設施,如冰箱電磁爐一類。


    夏目鋪好床,從行李中拿一本漫畫,準備去女生的木屋聊天。


    “好老的漫畫。”高臣大和瞥過來,正好看見了,“別人給你的?”


    夏目怔了一下,隨口回答:“啊,嗯。”


    “晚上借我看看?”


    “沒什麽好看的,少女漫。”


    “原來如此,拿著漫畫去跟女生搭訕對嗎,你倒是提醒我了。”


    “...”


    夏目推門出去,走在雪地上。


    雪地上很空曠,湖泊旁已經有人在釣魚了。


    由美,惠,鈴音的屋子離得不遠,她們那一間隻有五人。


    除了這三人之外,住進去的還有小寺玉子、劍道部的副部長。


    ‘叩叩!’他敲響了木屋的大門。


    “來了。”


    推開門,佐藤由美看著站在門口的夏目,又往旁邊看了幾眼,“就你一個人來?”


    “怎麽,我還要再帶幾個人過來嗎?”夏目不解。


    “沒這個意思,隻是這麽多女生裏,就你一個男生,不覺得害羞嗎?”


    “一點也不覺得。”


    “你倒是臉皮厚,進來吧。”


    佐藤由美讓開道,夏目往裏走,一眼就看見了客廳中央,沙發上坐著的大小姐。


    她在喝茶,在夏目來了也隻是抬抬眼皮。


    “鈴音呢?”夏目左顧右看。


    話音剛落,就被身後由美踢了一腳。


    “我們都在,你問鈴音在哪?”她不滿的說。


    “好奇而已,沒有別的意思。”夏目揉了揉腿肚子。


    “她正帶著她的副部長,挨家挨戶的敲門呢。”雨宮惠放下茶杯,給他倒了一杯,“很有責任心。”


    “這樣。”


    夏目坐在惠的對麵,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隨即放下來,再也不碰了。


    “好苦。”


    “不好喝別喝。”


    “但是,是惠親手倒的,所以...”


    “所以什麽?”由美在他身邊坐下來。


    “所以還是不好喝。”


    雨宮惠早已習慣他的輕佻,搖搖頭不說話。


    她抬起頭瞥了夏目一眼,突然露出疑惑的神色。


    “怎麽了?”夏目歪了歪頭。


    “你嘴有些紅,是在哪擦到了嗎?”雨宮惠問。


    夏目下意識碰了碰,並沒有什麽異常。


    佐藤由美看過來,歪了歪頭:“是呢,是有點紅。難不成這幾天在近田老師家生活,有些上火了?”


    “大概。”


    夏目不動聲色,用手擦去紅痕。


    雨宮惠眨了眨眼睛,還想問點什麽,卻被樓上的人打斷了。


    “由美,我先洗澡了哦。”小寺玉子從房間裏出來,身上裹著浴巾。


    “等等玉子,別出來!”


    “為什麽...欸?夏目怎麽在這裏!”她紅著臉往後跑。


    聽到聲音,夏目剛要轉頭,卻被由美用手遮住了眼睛。


    “瞎看什麽?”由美和惠,異口同聲道。


    “...抱歉。”


    “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都不跟我說一聲?”小寺玉子躲在門後,邊換衣服邊說。


    “隻能說比較巧合,小寺同學,我們之間的緣分可能比想的要深一點...”


    雨宮惠忍不住踢了他一腳,“閉嘴吧,你是要被當成變態送進監獄嗎?”


    夏目不說話了。


    隱隱約約,他聽見了換衣服的悉索聲,由美的體香又在鼻尖繚繞,所以有些心癢癢。


    夏目把手繞到由美腰上,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


    由美忍不住呀了一聲,聲音清脆。


    “哼。”


    冷哼聲,從對麵傳來。


    夏目裝作不知情的抬起頭:“發生什麽了,我看不見。”


    雨宮惠忍不住譏諷道:“夏目部員,說話的時候,能不能把你的手從由美身上拿開。”


    “啊,抱歉抱歉,不小心碰到的...”夏目無辜的拿開了手。


    “我早知道這個人是色狼的。”小寺玉子給自己披了外套,從房裏走出來,“專挑別人洗澡的時候過來。”


    “喂,小寺同學說話要負責任的!你這是在冤枉人!”夏目有些不滿。


    “這一點,我早就發現了。”佐藤由美扭著他的手。


    “疼疼疼...”


    “少來,我都沒用力。”佐藤由美撅起嘴,“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是該教訓一下。”雨宮惠點頭。


    小寺玉子正往浴室走,聽見這話忍不住停腳,好奇的湊過來:“教訓?真的嗎,我可以參加嗎?”


    “小寺同學,這不關你什麽事情,請你自重。”夏目開口道。


    “可以閉嘴嗎,夏目部員,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傻子。”雨宮惠出聲,訓斥道。


    “...”


    ...


    臨近吃晚飯的時間,夏目從女生寢室回來。


    “晚上吃咖喱怎麽樣?”


    “夏目,你來的正好,來幫忙切菜。”


    “來了。”


    他拿了菜刀,站在高臣大和身邊:“你會做咖喱?”


    “當然了,在家都是我做飯的。”


    “嚐嚐你的手藝。”


    “絕對讓你吃撐。”


    半小時以後,鍋裏冒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高臣大和看了一眼,招呼眾人來吃飯。


    十個人,公分三個寢室。


    如果都在晚上洗澡的話,那無疑是很浪費時間的,幸好這裏有公共澡堂。


    夏目吃飯的時候,察覺到手機在震動。


    他看了一眼,發現是由美子發來的信息,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給掛了。


    “哪個女生給你打的電話?”高臣大和眼尖。


    “班主任。”


    “少來,說實話。”


    “我說的就是實話。”夏目說著,也不管他,自顧自的吃飯。


    另一邊,近田家。


    近田由美子坐在桌前,呆呆的看著手機。


    她有些失落。


    也不是難過,就是壓抑,覺得氣壓有些低。


    自從上午夏目氣呼呼的跑開以後,她們就沒有說過話了。


    他在想什麽...


    是生氣嗎?還是討厭自己?


    如果是前者還好,但如果是後麵的,自己該怎麽辦...


    近田由美子往後一躺,重重的歎了口氣。


    近田母親從門外進來,看了她一眼:“臉色怎麽這麽難看,飯菜不和胃口?”


    “不是你想的這樣...”近田由美子低低的回了一聲。


    近田母親心思很細,“你們吵架了?”


    “勉強算吧。”


    “我還以為多大的事情。”近田母親搖頭,決心不管。


    情侶吵架,在她眼裏隻是一件吃飯喝水一般的小事。


    過了一會兒,近田由美子感覺到手機震動,連忙拿出來,發現是夏目發來的信息。


    ‘吃飯,等會兒聊。’


    “...”


    壓住雀躍的心,她在地上坐起來,思索該說什麽。


    說那隻是一個意外?


    還是說沒忍住?


    還是...近田由美子有些苦惱,一時間找不到好辦法。


    她撥通了狗頭軍師的電話,那個人也不知道在幹什麽,怎麽也不接。


    “...”


    幾分鍾後,近田由美子聽到了手機的震動聲。


    “喂,是我,由美子!”她接起來快速的說道。


    “由美子,剛才打給我做什麽?”電話另一頭,水原早紀的聲音傳來,帶著點歡快。


    “哦,是你啊。”


    “...喂!你太過分了!這是什麽態度啊!”


    “不說了,現在沒心情跟你聊天,先掛了。”


    “...”


    電話另一頭的水原早紀,看著手機有些茫然。


    “什麽啊,那個奇怪的女人。”


    ...


    吃過晚飯以後,夏目拿著手機猶豫了一會兒,不知該怎麽做。


    他走出木屋,在湖畔邊慢走,感受冷風拂麵。


    他想起那個吻,想起由美子閃爍的目光,想起了這幾天的獨處。


    可當記憶回溯的時候,另外幾個女孩的身影,也出現在他的腦海裏。


    過一會兒,夏目拿出手機,撥通了由美子的電話。


    對方很快接通。


    夏目輕聲說道:“喂,是我。”


    “夏目?”對麵的聲音,少見的柔和。


    “近田老師找我有什麽事嗎?”夏目在木椅上坐下,輕聲問道。


    “早上的事情,我要跟你道歉。”


    近田由美子抿了抿嘴,臉有些紅:“我不應該那麽輕佻的...要照顧你的感受。”


    “不用的,道歉什麽的完全沒必要,隻是以後不要這麽做了。”夏目溫聲細語,柔和的說道。


    近田由美子呼吸慢了一點,感覺腦中有些缺氧。


    對方的話雖然很溫柔,但她已聽出了什麽意思。


    “等一下,夏目。”由美子聲音有些顫,“你...你先聽我說,不要掛好嗎?”


    “嗯。”他點頭,“我會聽到底的。”


    “那個,其實...”


    近田由美子張了張嘴,把頭低下來,望著桌上的幾本少女漫畫,細聲細氣的講:“你覺得我怎麽樣?”


    “由美子是很負責,很溫柔,也很好看的人。”夏目回答。


    “我不是問這個。”


    近田由美子有些更咽。


    “說出來就不好了,如果你現在停下來,我可以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夏目歎了口氣。


    手機另一頭傳來呼吸聲,近田由美子抿了抿嘴,又問:“我想問到底。”


    “不喜歡。”


    近田由美子揉了揉眼睛,覺得有些發癢。苦澀從心房蔓延,一直延伸到眼角。


    “這樣啊。”由美子牽強的應了一聲,“那我不打擾你了...”


    夏目坐在木椅上,聽到對麵沉寂的呼吸聲,沉默無言。


    還想說些什麽,電話已經掛了。


    他沒有歎氣,也沒有放鬆,隻是有些難過。


    一道腳步聲從遠處傳來,噠噠噠的走在小道,夏目沒有抬頭。


    過一會兒,宮川鈴音在他身前站好,輕輕揮了揮手:“怎麽了,你臉色好難看。”


    “沒事的。”夏目搖搖頭。


    “說啦,發生什麽了?”宮川鈴音把手放在他的臉上,輕輕把夏目的頭抬了起來:“我會全部聽完的。”


    他抓住鈴音的手,往自己臉上拍了拍,剛要開口,遠處又有腳步聲。


    “我說鈴音一個人出去幹什麽,原來是來偷腥。”佐藤由美雙手叉腰,不滿的看了兩人一眼:“你們兩個,究竟是什麽時候約好的?”


    “...”夏目不知道怎麽解釋。


    坐在他旁邊的鈴音微笑道:“由美生氣了?那真是抱歉呢。”


    “你信仰的神明呢?不純巫女!泥窪貓!”


    “隨由美怎麽說,今晚我跟夏目有約會,你可以先離開嗎?”


    “嗬!你想得美!”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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