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麽刑罰?什麽時候能結束?”楊沐問道。


    “陛下,還有宮刑,皇族男子都要遭受宮刑,斷絕某些人的希望,讓他們絕嗣。”禮部尚書王膺恭敬回答。


    宮刑……


    楊沐知道,宮刑在這個世界上,尤其是對於貴族來說,那是一個相當可怕的懲罰,宮刑的殘酷性是僅次於大辟的一種肉刑,之所以如此,當然是因為人們認為“大勢”的價值僅次於頭顱,宮刑是比死還要恥辱的懲罰。


    洞國皇族中的主要成員遭受了宮刑,那麽即便有人打著他們的名義複國,也將失去了大義名分,因為這些人注定要絕嗣的。


    “不知,陛下還有何吩咐?”


    王膺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陛下已經因為祭文的事對他心生不滿了,如果再有絲毫差池,可能他這頂官帽是丟定了。


    所以,他不得不謹慎一些,詢問皇帝陛下有什麽吩咐沒有。


    “吩咐嘛,倒沒有……不過,是不是殘忍了一些?”楊沐問道。


    “這個……洞國君臣乃是亡國之奴,獻俘祭典上處以宮刑是必須的,其餘各國在此等盛典時,更為殘酷血腥。”王膺解釋道。


    楊沐點點頭,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獻俘祭典嘛,要是不辦出一個勝利者的樣子,還能叫獻俘大典麽?


    由於楊沐之前交待過,這次獻俘祭典不宜太過於血腥,所以已經算是非常的仁慈了,一些極刑和羞辱性的懲罰,都還沒有使出來。


    “陛下,臣鬥膽問一句,那些女眷,是隨同犯人一起打入天牢,還是送入到教坊司,或者……或者……”王膺沒有再說下去,微微抬起來,觀察著皇帝的反應。


    很遺憾,楊沐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變化。


    因為,此時的他在想一個事——這場獻俘祭典就這麽施刑之後就結束了?


    那麽它的意義,是不是太單調了?


    他可以肯定的是,盛國使者肯定也混跡在那十數萬百姓當中,也親眼目睹了洞國君臣的慘狀。


    是不是可以借此機會,殺雞儆猴呢?


    要知道,如今盛蒼兩國的對峙十分的膠著,一方麵是蒼國在處理洞國的事,另一方麵則是因為,盛國的兵力分散,龜縮在城內不出來。


    去年的那一戰,盛軍雖然直接或間接的損失了五六十萬的兵力,但是歸根結底,盛國幾百年經營起來的底蘊沒有喪失,國內朝局穩定,百姓依法繳納賦稅和服從兵役,糧草和鐵器等戰略物資,也並未遭受到大規模損失。


    盛國完全可以調集大規模的軍隊,堅守城池不出,在蒼國與盛國的邊境上,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


    反觀蒼軍,就朱雀軍團和玄武軍團奮戰在一線,再有麒麟軍團中的三萬將士從旁協助,一共也就十三萬人,巨大的人數差距,讓蒼國一下子施展不開。


    蒼軍的優勢,無非就是強大的攻城戰械,還有龐大的騎兵碾壓,配合那些奇奇怪怪的戰陣,死死的壓製住對手。


    可是,盛軍也知道蒼軍騎兵的快速出動能力,也知道蒼軍的強大衝擊能力,所以根本不在城門下,或是沒有膽子擺下陣型。


    難以擺下陣型,還打什麽野戰?


    所以,兩軍隻能慢慢消耗了,最典型的方法就是麒麟軍團在邊境遊弋,隔斷盛國城池之間援助,然後讓兩大軍團一座一座的蠶食那些城池。


    以多圍困少,這是一種圍困方式,騎兵圍困步兵,這也是圍困的一種方式,而斷去糧食,斷去水源,也是圍困的一種方式,所以,蒼軍能做的也就這麽多了,就是以各種能用的方法,去圍困那些城池。


    隻不過,這種方法收效甚微。


    一個多月來,用這種方法也就攻下兩座而已,一直這樣下去,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


    除非,蒼國願意犧牲龐大的兵將,深入到盛國腹地,逼迫其正麵迎戰。


    可是,這種方法太危險了,對於蒼國如今的精兵路線來說,並不十分適用,耗費頗大。


    最好的辦法,就是削弱盛國的底蘊。


    何為底蘊?


    錢、糧、兵器、軍隊、民心、人才……


    如何削弱?


    想一想,北宋是怎麽滅亡的。


    最主要的原因無非四點——王安石變法失敗、君臣昏庸、兵製畸形、求和偷安。


    以目前蒼國和盛國的國力對比來看,盛國隻需要犯下其中一點錯誤,那麽蒼國就可以迅速衰敗,如果犯下兩點,那麽就是致命的了,可以被一擊而殺。


    這次的獻俘祭典,不正是一個輸出計謀的好機會麽?


    想到這裏,楊沐抬起手,正要想交待幾句,卻見身邊所有人,都是在看著自己。


    目光雖然恭敬,但是……這樣看著我幹什麽?


    楊沐皺了皺眉,難道大家都不知道,直視一國皇帝,是一件非常不禮貌的行為麽?


    “朕,剛才做了……什麽事?“楊沐有點不確定地問旁邊的皇後。


    “剛才王大人問,洞國君臣都處以宮刑,那些女眷該如何處置。”皇後提醒道。


    “女眷……女眷就看著辦唄,先別動他們,uu看書ww.uukanshu 待到朕封賞功臣之時,再做處決。”


    聞言,王膺終於是鬆了一口氣,隻要皇帝陛下沒有意見,一切就都好說。


    “對了,今日刑部的劊子手來了嗎?”楊沐問道。


    “稟告陛下,我刑部的劊子手就在外等候。”刑部尚書劉大福出列,稟奏道。


    “那好,傳朕旨意,洞國皇帝乃背盟小人,宮刑之後,賜一丈白綾,洞國太子不識大體,負朕之望,處以淩遲之刑。”


    啊?


    一丈白綾?


    淩遲?


    劉大福略微驚愕。


    羞辱和處死,這可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呀。


    這樣一來,讓各大諸侯國怎麽看?讓那些被俘虜的王公貴族怎麽想?


    尤其是淩遲之刑,刑部已經不陌生了,上一次施刑回去之後,那幾個刑部劊子手,上吐下瀉,幾天才恢複過來,國內的百姓,也談之色變。


    現在,又要使用這種刑罰?


    剛才,陛下不還在嫌宮刑太血腥了麽?


    怎麽一下子,變得更加殘忍起來了?


    況且,一國皇帝和儲君,可不是什麽普通官員呀,這要是以這種方法殘忍的方法處決了,天下人該怎麽評價?


    “對了,再下一道旨意,就說朕顧及昔日與盛國情誼,念在盛洞兩國世仇的份上,這次替盛皇除掉敵酋,特將洞國皇帝之血肉,製成湯餅,請盛國君臣品嚐,即日,就可讓盛國使臣帶回去,聊表朕之心意。”


    湯餅?


    劉大福隻覺得喉嚨裏有一根刺,饒是他經常對那些人犯施用各種刑罰,也不由得渾身冒冷汗。


    原來,這才是最羞辱之處……


    原來,陛下的用意在盛國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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