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內原本十分安靜,悄然無聲。


    除了神皇正在禦座上側著頭和身邊的曹人往輕聲說著些什麽外,底下的大臣們幾乎全都一言不發,專心思考著關於人鬼大戰的方案。


    並極力做好迎接神皇問話的準備。


    沉寂的氛圍中,李三思與秦逍遙之間的對話要更加小心謹慎,進行的十分隱秘。


    雖然時間有點長,但好在二人位於角落,除了時刻關注著小銅牌的王尚書外,並沒有多餘的人注意到他們。


    可誰曾料到小銅牌一聽到長公主出了事,當即理智全失,下意識拽著秦逍遙的製服衣領就吼了出來,聲音狂躁而震怒,帶著一股子攝人的戾氣,倒是給秦逍遙嚇了一跳。


    其餘人則呼吸凝滯,一道道充滿了警告味道的目光“唰”一下全都落在了秦逍遙與李三思身上……大膽小銅牌,敢在禦書房內如此喧嘩,不要命了嗎?


    刑獄司皇權特許,不受朝廷約束,在皇城裏的地位極其特殊,向來為八部所不容。


    在場幾位尚書大人也早就對執筆人大司長秦逍遙很是不滿和敵視,多年以來一直與之暗暗較勁,但往往都占不了什麽便宜。


    此時見小銅牌李三思突然大聲喧嘩,有蔑視皇權的嫌疑,不由全都來了勁,試圖以禦下不嚴的罪名來惡心下秦逍遙。


    吏部尚書薑子瑜號稱職業大噴子,他第一個站了出來,指著秦逍遙厲聲斥責道,“秦逍遙!你在搞什麽東西?啊?怎麽又帶這個小銅牌進來禦書房?這是什麽場合你不知道?陛下都還沒發話,你們就在此放肆喧嘩,無禮之極!哼!若非如今皇城形勢緊張,實在沒功夫與你細細掰扯,本官定要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


    言辭激烈且暴躁,說話時表情也稍顯猙獰,看得出來這位薑尚書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秦逍遙很快便平複了情緒,他先是拍拍李三思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長公主的事兒急不得,還需從長計議,得想一個萬全之策方能揮軍殺入鬼界。


    隨後轉身望向薑子瑜,皮笑肉不笑,“秦某人帶誰進來禦書房,何需你來過問?陛下都沒說什麽,你就在這狗叫,真把自己當什麽東西了?哼!另外要說起喧嘩吵鬧,可沒人敢跟你做比較,你這嗓門大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城南接頭賣菜的,屬實聒噪!”


    此話一落,薑子瑜大怒,他臉色鐵青,瞪眼便要再做訓斥。


    對側另一席卻有一道身影當先站起,那是兵部尚書石莽,生的滿麵英雄氣,神情肅然,隻是此刻卻被一抹極沉的冷意所覆蓋。


    他伸手示意薑子瑜坐下,隨後望向秦逍遙,沉聲說道,“秦司長好大的威風!好一張利嘴!你我雖少打交道,但此前常聽都察院同僚說起過執筆人的諸多囂張行徑,原本本官還不信,可今日看來,卻是有過之而不及!陛下這裏都敢這般放肆,可想而知私下裏是有多麽的狂妄!”


    秦逍遙聞言笑了笑,當場反擊道,“秦某此前也常聽人說兵部石尚書乃是從邊境戰場退下來的老將,為人剛毅且坦蕩,性格也是相當的討人喜歡,可今日聽此言論,卻是如此小家子氣,實在讓人大失所望,名不副實,說的或許就是閣下了。”


    聲音不大,語氣中卻頗有幾分嘲諷之意。


    石莽猛然起身,氣場全開,怒斥道,“秦逍遙!你說什麽!敢不敢再說一遍?本官……”


    “再說一遍?沒聽到還是怎樣?耳朵不好使?年紀大了就趁早退休,回去安享晚年,多給年輕人一些機會!……大魏朝堂還是需要些清醒的人來撐場麵,要不然被人傳出去還以為咱大魏朝後繼無人呢!”


    秦逍遙直接將其打斷,氣得平日裏心高氣傲的石尚書怒不可遏,擼起袖子就要找秦逍遙拚命,好歹是被站在身後的兵部左右侍郎給拉住了。


    秦逍遙見狀冷冷一笑,正要再加把火,餘光卻忽然瞥到坐在另一邊的工部尚書魏照想要站起身來,看樣子也想來湊個熱鬧。


    不等對方開口,秦逍遙便直接來了個先發製人,“還有你!沒錯,就是你!魏尚書!你也一樣,一把年紀了就不要在尚書這個位子上死磕了,要麽告老還鄉,要麽退居幕後,別在台前蹦噠了,以免晚節不保!”


    話音剛落,那位臉上寫滿了故事的工部魏尚書當場懵逼。


    他靜望秦逍遙片刻,隨後緩緩坐直身子,搖頭歎道,“秦司長,為何逮人就咬啊,本官可沒惹你……”


    秦逍遙神情一滯,“那你站起來做甚?”


    “我站起來了嗎?”


    魏尚書滿臉無奈,“隻是坐久了腰膝有些疲累,便想著動下身子來緩解不適,可沒想過起身與你鬥嘴……陛下當前,做臣子的哪敢放肆?”


    聽到這裏,秦逍遙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訕笑了兩聲便沒再接話,目光隨之落在其他幾位尚書身上。


    眼中的神韻清澈且淩厲,充滿了挑釁和無懼之意……還有誰想起身裝逼,不妨快點,本司長奉陪到底!


    至此再無人敢回應。


    倒不是說怕了秦逍遙,八部尚書什麽風浪沒見過,怎會因為對方的幾句攻心言論便自亂陣腳?


    若是就這點強度的攻擊都無法承受的話,那麽皇城八部也沒資格去和刑獄司扳手腕了。


    主要還是因為他們注意到,此時禦座上的陛下正用一種無比陰沉的眼神審視全場。


    他一言不發,隻是臉上的情緒明顯預示著他的心情很不好。


    也難怪他會生氣,如今大魏皇城鬼滿為患,處處生靈塗炭,百姓民不聊生,公主殿下更是已被鬼怪擄走,值此危急關頭,大魏朝更需團結,矛頭應當全都指向地底鬼界才對。


    可偏偏在這時,八部尚書與秦逍遙激化了矛盾,嚴重影響到了將要進行的殺鬼計劃,這讓神皇相當的不爽。


    事實上,他們之間的恩怨神皇一直都是門兒清的。


    若是在往日裏自然不願多做理會,反而樂得坐山觀虎鬥,畢竟朝廷官員之間的相互製約對於皇權至上的理念有很好的鞏固作用。


    偏偏這些人不懂得審時度勢,關鍵時刻搞事情,簡直不把神皇放在眼裏。


    沉寂之中,神皇臉上的陰沉情緒越來越濃,龍威一現,百官皆懼。


    秦逍遙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低著頭退到了一邊,滿身銳氣盡皆收斂。


    八部尚書大都內心忐忑,生怕神皇發飆怪罪。


    唯有刑部王尚書微微眯起了眼,不以為意,他的目光始終放在李三思身上,無比熱切,似乎正期待著他在接下來殺鬼大戰中的表現。


    “吵啊,怎麽不吵了?”


    神皇冷眼掃視全場,忽然開口,聲音無比冰冷,“難怪百鬼入侵大魏這麽重要的事情,八部一直都沒有任何警覺,執筆人調查許久,也始終沒有什麽實質性的結果,敢情所有心思都放在內鬥上去了……哼!你們可真是大魏朝的棟梁,可真是真的好臣子!”


    此話一出,秦逍遙神色微變,第一個跪下,“微臣該死,請陛下恕罪!”


    八部尚書亦慌忙離座,同樣跪下認罪請恕,神色間的慌亂要比秦逍遙更甚。


    神皇冷哼一聲,目光忽然落在吏部尚書薑子瑜身上,“子瑜,剛才就是你第一個跳出來的,怎麽,殺鬼一事有想法了?說與朕聽聽……”


    薑尚書第一個被點名,倒是讓他始料未及,心緒稍顯緊張。


    但好在他多年為官,深諳官場之道,對於廢話之流早已掌握的無比熟練。


    片刻思索,他放平心態,開口回話,“回稟陛下,依微臣拙見,殺鬼之事迫在眉睫,建議整齊兵馬後便直接殺入鬼界……不過至於人員安排,戰術布置,以及風險評估,就不是微臣所擅長了,這得問老石……喂,老石,這事兒你怎麽看?”


    兵部尚書石莽原本還在慶幸陛下沒有第一個問自己,正自竊喜,卻不想小老弟薑子瑜忒不厚道,硬是要把自己拉下水,不由深感無奈。


    見所有人目光望來,石尚書微微低頭,做出沉思狀,正當所有人以為他有何高見時,石尚書終於抬頭,他清了清嗓,一臉平靜說道,“陛下,殺鬼一事事關重大,微臣不敢妄言……建議問下老魏的意見……”


    “我尼瑪!”


    工部尚書魏照忍不住罵娘,他瞪了一眼石莽,眼中飽含深意,“我拿你當兄弟,你卻跟我玩這一套?”


    “是兄弟就一起背鍋!”


    石莽和薑子瑜同時抬頭與魏照對視,隨之朝著禮部尚書所在的位置努努嘴,示意他趕緊甩鍋。


    奈何魏尚書為人向來老實,平日裏與禮部尚書走的也近,實在不忍拉兄弟下水,隻能搖搖頭,無奈歎道,“陛下,微臣常年執掌工程,對於軍事部署了解不多,所以殺鬼一事暫時還沒有什麽想法……”


    聞言至此,神皇終於忍受不住,他猛一下站了起來,開口狂噴,“一群廢物,朝廷每年那麽多銀子養你們有何用?一個個平日裏養尊處優慣了,關鍵時候繃不出一個屁來!即日起,所有人俸祿減半,持續一年,此後再無作為,朕革你們的職,砍你們的頭!”


    看大魏執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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