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這風老四還是有一手的。本事當真不賴!”


    “不辱門風!”


    在場的這些人裏麵隻有日夜二遊神能看出林風這一手的神妙。而兩人也是並不吝惜的就誇獎起了林風的手段。


    招魂之術自古又有,這一點從春秋時的屈子著有招魂賦,南北朝的謝靈運也有“招驚魂於殆化,收危形於將闌”之說就能看出一二。


    數千年以來,這一門自上古流傳下來的術法也是各種推陳出新。比方之前林風想要買通陰差招魂的辦法就是其中之一。


    而此刻,林風此時所施展的手段和之前又有所不同,因為這一回他召喚的並非是地府裏入了籍的亡魂,而是那些離魂之人的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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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民間所說的受驚失魂之症,很多江湖術士、風水先生都有能醫治此症的偏方。但靈驗與否,這在模棱兩可之間。因為有的人是真的有這個本事,而有的人則隻是單純的招搖撞騙而已。


    林風是大茅山派的弟子。雖然說大茅山派不入茅山正統,但也是真正數百年流傳的民間流派。它家的法子自然是靈驗的。隻是林風卻清楚,這事不是一個術法靈不靈驗就能解決得了的事情。


    陳靜儀的亡母可不同尋常。


    尋常招魂,往往是活人受了驚,一不下心之下丟了三魂七魄中的幾個。而隻要此人命魂尚在,並且魂魄丟失也不算久遠。那麽一個法術往往就能起到順水推舟的作用,直接就把這些逸散的魂魄給召喚回來。


    可陳靜儀母親已經去世十餘年,她的魂魄丟失到了哪裏真是誰也不知道。畢竟三魂七魄渾渾噩噩,隨波逐流,一個不小心跑到千裏之外都不會奇怪。


    而真要是出現這種情況,別說你是什麽旁門術法,你就是仙家嫡傳、玄門正宗都沒得法子。因為玄門正宗對比旁門左道,說到底了也隻是上限更高一些而已。真要說術法神通,玄門正宗固然淵博純正,但左道旁門也算得上別出機杼。二者高下並不那麽明顯。


    林風知道自己手段並不差,差得隻是法力。


    就好比雷達一樣,他一個小功率雷達的搜索範圍自然是沒法跟那些大功率的雷達比。而想要把自己從小雷達變成大雷達,最好的一個辦法就莫過於借法。而這,恰恰就是他們大茅山派的精擅之處。


    大茅山派供奉曆代祖師,除了華夏敬天法祖的淵源習俗之外,還有個原因就是他們茅山法師能從祖師爺的身上借法。


    這門秘術一經施展,借由著法壇相護,當場就可以把他苦修多年的混元法力翻上幾番。而以此來應對眼下這種局麵,不說十拿九穩,卻也是比之前更多了幾分把握。


    日遊夜遊二神誇他不辱門風便是因此。


    而這嘴上一說之下,夜遊神也是不做更多遲疑,隨手就是把身後繩索索拿的魂魄往前一推,當場就讓其化作一縷陰氣,沒入到了林風手中的八卦牌裏。


    命魂入手,林風手持朱筆,直接就在黃紙上寫下一段招魂符咒。然後將八卦牌就勢一裹,就將其壓在了一盞蓮花燈下。


    蓮花燈花分九瓣,燈盞下有幾股紅繩纏繞,直接就牽扯在幾個紙紮泥捏的小人身上。


    這小人作童子打扮,頭紮垂髫發髻,身穿蓮花肚兜。臉上點著腮紅,肚皮背後上則以朱筆寫著敕令的字樣。


    林風擺好這陣勢,衝著曹瑋就叫了一句“至親血!”,曹瑋會意,往陳靜儀手指上一劃,就將幾滴鮮血彈了過去。


    林風以桃木劍接住血滴,手上劍指一掐,一邊將鮮血導入蓮花燈中。一邊就開始念起了咒法來。


    “蕩蕩遊魂,何處留存。三魂早降,七魄來臨。河邊野處,廟宇村莊;宮廷牢獄,墳墓山林。虛驚怪異,失落真魂,今請山神,五道遊路將軍,當方土地,家宅灶君,吾進差役,著意收尋,收魂附體,幫起精神。天門開、地門開,千裏童子送魂來!奉請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話音剛落,蓮花燈上驟然火苗竄起。


    幾滴火星飛濺,不多不少,正好九朵,落在那紅繩之上。直好像是遊蛇一般,飛竄著就沒入到那幾個紙紮泥捏的小人之上。


    而霎時間隻聽一陣小孩的嘻嘻哈哈聲響起,幾個小人瞬間於焰火中化作灰燼,隻化作幾道陰風,於颼颼聲中就沒入到了無垠黑夜裏。


    曹瑋看完這整個過程,但到底還是有些不甚明了。尤其是陳靜儀心中恐怕是還要更加擔憂一些,所以他也幹脆就衝著林風詢問了起來。


    “風叔,你這是...”


    “師兄莫急,我已經以術法傳訊四方,請得各路陰神、家神幫忙察看。如有所獲,自有護法童子幫忙將魂魄招引回來。就隻怕...”


    說到底,這是在賭運氣,看看能不能瞎貓碰到死耗子一般的,從那所謂的陰神、家神嘴中探聽出消息。而曹瑋奇怪就奇怪在這一點上,他不明白,這些陰神、家神憑什麽要幫你。就憑這一紙號令?


    “這陰神、家神的又是何方神聖?”


    “雜毛小神而已。老弟難道不知道嗎?”


    夜遊神插了一句嘴進來,臉上有些笑眯眯的他很難看出心思。但曹瑋估計,他約莫著是想要探一探自己的底細。


    探嗎?我自己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你能探出個什麽,難道還能探查到我身上有個係統不成?


    對於這一招,曹瑋很是坦蕩,甚至有些直言不諱的就明說了起來。


    “不瞞老哥,我雖然是出身道門世家,但因為人丁單薄,傳承斷失的緣故。這陰世地府,諸多神祇的底細,我還真未必比那些凡夫俗子來的清楚。老哥若是有閑暇,不妨給小弟我仔細說說,也好讓小弟我開開眼界,漲點見識不是?”


    “老弟你這...可真是奇了怪了?你若是不知道這些鬼神之事,又從哪得來的判官敕令?”


    夜遊神一臉驚奇,而日遊神雖不說話,但光看他臉色也能看得出來,這哥倆都是一個意思。那就是不相信。


    “兩位老哥,小弟我說句掏心的話。這我可是真不知曉,好像也就是睡夢之中,影影綽綽,不知不覺之間,就有人給了我這個敕封一樣。要不是兩位老哥明鑒,我自己恐怕也隻當這是個幻夢呢!”


    這話說得,日遊夜遊二神均是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一種前所未聞的驚奇。


    他們倒不覺得曹瑋是在說謊,一來是他這見識,簡直就是懵懂小兒一樣,實在不像是此道中人。二來也就是,好歹人間陰世的廝混了這百十年,人老成精、鬼老成妖之下,這點識別真假的本事他們還是有的。


    好家夥,夢中封神?到底是哪位城隍老爺有這麽大的手筆,敢玩笑嬉戲到這個地步?還是說就這麽看重眼前這個凡人,以至於即便如此也要提前步下伏筆?


    兩人不敢多想,隻能是心中把曹瑋又往上提了一提的,隨後也很是客氣的就張開了口來。


    “老弟既然想知道這些閑雜瑣事,做哥哥的自然不能是藏著掖著的。”


    “知無不言。”


    “你聽這各路將軍、土地、灶君來得威風,可能有不少還在故事裏流傳的。實際上在陰司裏,他們也就是些不入流的小毛神而已。”


    “不上台麵。”


    “其中有些類似於過去的坊間裏正。你說他是個官吧,他卻不得敕封,隻能算是個小吏。是陰司為了便於管理才專門設立的一個名頭。畢竟這陰陽兩界有不少鬼魂坐落的,到底是要有一些有些威望的積年老鬼來幫著管轄才行。”


    “此外就是家神。是尋常百姓家中供奉的神位神像,受了香火供奉、人心滋養,自然而生出來的一種精怪。雖是精怪,沒有神位敕封,但因為能保家宅平安,並且往往以神仙菩薩的麵目出現,所以倒也勉強掛的上一個神字。”


    “無甚本事!”


    “就像是我兄弟說的,這二者都沒什麽本事。所以自然要賣風老四這個茅山術士個麵子。而且香江此地香火濃厚,這種家神倒是不少。有其通風報信,再加上那些走街串巷的積年老鬼。隻要那魂魄還沒有離開香江,那麽倒也未嚐不能順利的將之接引回來。”


    “稍安勿躁,靜觀其變!”


    說完這話,這兩個陰神也不多言語。隻是揣著個手的,就笑眯眯的打量起了自己眼前不斷堆積起來的金鈔。


    曹瑋說歸說,問歸問,麵前的香火可沒有斷過。大把大把的金紙化成灰燼之下,已經是在這兩個陰神麵前鋪成了小一座金山的模樣。而光是看著他們這笑眯眯的眼神就能看得出來,他們對於這份酬勞想來也是非常滿意的。


    這東西有那麽稀罕嗎?曹瑋有些詫異,但到底是沒有問出聲來。


    目前來說,他和這日遊夜遊二神之間還算得上是一句君子之交。這金紙隻能算是個添頭,更多的還是對方樂意賣自己一個麵子。他可不想不識趣,把這關係弄得一身銅臭,平白的惹得這兩位不快。


    好歹是正兒八經的地府鬼神之屬。也沒必要惡了這層關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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