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平虎一行三人進了雁城便著手查探,準備下手。瑞平侯人手不少,因著雁城有幾名百姓突然病倒的緣故,太醫唯恐是疫病,便停了一日,仔細檢查。


    平虎幾人就是趁亂摸清了瑞平侯的下處,待到夜間行刺。


    隻是平虎沒想到,子夜時分,他潛進房中,隻窗欞發出的細微響聲,那瑞平侯突然自床上彈起,立時同他戰到了一處,如同根本未睡一般。


    極不順利。平虎使勁渾身解數,竟隻同瑞平侯打成平手。而二人的動靜已然引來了侯府侍衛。平虎一看情形不妙,招呼隋子和程邦助他脫身。誰知這瑞平侯竟窮追不捨,一路同他戰至房頂,他幾番甩下殺招都甩不掉此人。


    眼看驛站守衛已拉弓準備,隋子心急起來,跳過來同瑞平侯爺戰到一處。隻是那侯爺劍法精妙,人亦是清醒異常,他同隋子合力,不過一劍傷他右臂。


    他二人隻以為正好能趁此時機逃脫,不想那侯爺竟咬牙忍住,一劍擲了過來!直逼平虎後背!


    千鈞一髮之際,隋子縱身一躍,擋住那劍,那侯爺卻已是飛身上前,借住飛劍,一劍刺向了隋子......


    本來隋子恐怕命喪當場,多虧冷成及時趕來,一句「劍下留人」,瑞平侯錯開了要害,留了隋子一命。


    ......


    平虎但看隋子奄奄一息,心裏酸澀難忍。


    刺殺瑞平侯這一任務,樓主最先找上的並不是他們。瑞平侯會劍,身邊又有左膀右臂般的冷成,樓裏有幾分資歷的並不接此活,小輩又沒這個本事,後來樓主叫了他過去,便道朝內有一侯爺如何奸惡,如何殘害百姓,樓主說得確切,他聽完已是大怒,那時樓主才道是瑞平侯,還道冷成都自求離去,他這才接下此活。


    他和隋子、程邦是老搭檔,程邦年輕自然聽他二人的,可隋子卻不願意,道未必就是樓主所言那般。可他活已應下,樓令已出,不做也得做。


    隻是沒想到,險些讓隋子替他喪命!


    「阿成!現如今這般,瑞平侯準備如何處置?!」平虎開了口。


    冷成看了他一眼,見他臉色決絕,問道:「若侯爺必抓一人以儆效尤呢?」


    平虎臉色一白,「自是我去!」


    隋子卻抬手,扯住了冷成的衣擺,「我這半死不活的樣子正好,冷成哥,讓平虎哥走吧。」


    程邦也走上前來,「成哥,兩個哥哥若不是帶我也不止如此,該我去!」


    冷成挨個看著三人,又搖了頭,「留下一人,剩兩人回去,又如何交差?」


    平虎臉色更白了,他自然曉得這位樓主上任後,立下的規矩——出了樓令,無功而返的,三十日,受一千鞭!


    隋子在這是死,回去也是死。


    冷成冷眼看著,嘆了口氣。


    「三位知曉我因何贖身了吧?」


    三人俱看了過來,冷成一笑,「冷成有句話,當著三位兄弟,講也無妨。冷名樓是殺手幫派不錯,可殺得是惡人奸人,刀上沾了血,也是惡人奸人的血。可這位樓主當家的十年,冷名樓可還是原來的冷名樓?非但不再懲惡揚善,而且助紂為虐!三位兄弟緣何還要留下,為他賣命?他可不惜兄弟們的命!」


    冷成說完,看著三人皆不作聲,不由地搖頭一笑。


    隋子卻突然出了聲,「成哥說得是!連樓主嫡親的師妹都接下了離樓任務,咱們還等什麽?!」


    他過於激動,說完話,中劍處血又溢出。平虎最後的猶豫隨著隋子的血,也流了出來。


    他握了拳,指骨劈啪一響,「真該走了!」


    他說完,突然又皺起眉來,「可是那瑞平侯......」


    冷成卻拍了他的肩膀,「侯爺處,我去說,必保隋子一命。」


    平虎紅了眼眶,帶著程邦走了,隋子大鬆了口氣,握住了冷成的手,「成哥,你果真同以前不一樣了,我隻盼著自己往後也能像你現在一般,過上安穩日子。」


    冷成笑了,好似梁星同他笑時的溫和模樣,「福生無量壽福。」


    ......


    驛站的另一邊,薛雲卉話說到後頭,眼皮打起架來。


    袁鬆越這回曉得了,她這是體內攜帶靈力過多的原因,肉體承受不住,才需要睡覺補足。


    「穗穗,你快睡會吧。」


    薛雲卉點頭如啄米,這便要閉眼,又突然想起了什麽,「我的藥還在昨天的客棧......好心人送我的,不能丟了......」


    袁鬆越趕忙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腦袋,「莊昊已經替你帶回來了。」


    薛雲卉一聽「莊昊」兩個字,還記著仇,眼都閉了起來,嘴巴還道:「莊昊,哼哼,等著......」


    說到後頭沒了聲音,袁鬆越替她拉了被子,將自己臂上的血汙洗掉,看著完好的手臂,不禁感嘆,難怪有人費勁心思要得到這些「靈力」,不要說飛升為神,便是瞬間醫治這一點,便是世人眼中的神力了!


    這匪夷所思的事,再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


    貪婪,是毀滅的源頭。


    袁鬆越坐回到了床邊,靜靜看著陷入了熟睡中的薛雲卉,想著她方才說的話。


    她說了保定的青藤、紫心山莊的龍槐、朝天宮的赤鬆,還說了龍槐給的記憶和樹皮,還有赤鬆道出的張家人的秘密,以及陰陽童血。


    這一切的背後,都有一雙手在掌控,這雙手的主人,應該就是鴆鳥的主人,是得了絲帛的人。


    是誰,不得而知。可袁鬆越卻感覺到了此人對於靈物、靈力的了解,對一舉登仙的不顧一切,以及對人性的了如指掌。


    不然,如何會讓張家人為他做這許多呢?


    這個人不僅運籌帷幄,或許還善於隱藏。


    或許,他就在他們身邊!


    袁鬆越想到此處,心猛然一沉。


    按照穗穗的說法,她將靈力故意留下些許在梧桐樹中,又讓黎恭半夜改建得逞,為的就是能以身為餌,感知靈力的去向。事實也確實如她所想,這一次不是朝天宮的動作,是另有旁人再暗地抽取靈力。


    這人,應該就是背後之人!可是誰呢?


    袁鬆越百思不得解,眼下,床上的人熟睡到周身毫無知覺,他真的要好好賞一賞莊昊了,這麽多板子沒白挨,到底將她送回到了他身邊,不然......他想一想就覺得後怕。


    門外有腳步聲響起,「侯爺。」


    是冷成,袁鬆越讓他進來。冷成拱手說起冷名樓三位殺手的事。袁鬆越自然曉得殺手不過是接任務出任務,根本不曉得出錢的人是誰,因而隨冷成的意思去了。


    冷成走前,卻又想起一事,「......那黎恭說,他此去山西盧川疫病之地,是為集陰陽童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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