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凝回家去了,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待他一走,於小靈便趴在徐泮身上直笑,兩隻眼睛亮亮的,「這可有意思了!」


    徐泮讓她收斂一些,「也是兩個孩子的娘了,若是蓬哥兒蓮哥兒都學你這個德行,可怎麽得了?」


    於小靈甩了他往薛雲卉房裏去,「養不教,父之過,同我有什麽關係?可別亂賴哦!」


    終歸是說不過她,也不能隨她去了,徐泮拉了她,「讓人家姑娘消停消停吧,你同我說說,這位姑娘真的不同尋常?」


    於小靈伸了手指頭,沖他點頭,「沒有十成也有九成!而且呀,子川他還不知道,隻是起了疑,我覺得他怪可憐的,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呀!」


    徐泮嘆了聲氣,見著於小靈眼裏閃光,幹忙提醒她,「你可別亂說,別壞了人家的事!」


    「那是自然了!我又不傻!」於小靈瞥了徐泮一眼,夫妻二人又看了薛雲卉一回,見她沒什麽動靜仍舊昏迷著,吩咐了人床邊看著,自先離去了。


    袁鬆越打外間回來,雪已經小多了,三三兩兩地隨風飄著。吩咐了華康他們駕來馬車,同徐氏夫婦打了個招呼,便去薛雲卉處了。


    於小靈跟了他過來,「薛道長手腳不涼,我試了幾回額頭也不熱,隻不醒呢。」


    袁鬆越心裏已有了準備,道了聲「嫂子辛苦」,「待回家中,用衛太醫開的方子試試。」


    於小靈道也好,見袁鬆越從懷裏掏出一瓶藥酒,不知是何用途。袁鬆越解釋道:「前幾日她撞傷了小指,紅腫得厲害,這幾日須得擦些藥酒。」


    他說著,坐到了床前,將薛雲卉的手拉出來,然後手下輕巧地拆開紗布,動作之熟稔,看得於小靈要嘆為觀止了。


    這袁子川,看樣真是陷進去了!


    隻是眼看著袁鬆越拆了薛雲卉小指上的紗布,紗布一落,於小靈挑了一下眉頭。隻看那細長又如常的小指,哪有袁鬆越說得什麽須得日日上藥的紅腫之態?


    袁鬆越也有些意外,定睛看了一番,又反覆確認是這一隻手沒錯,可那昨日還腫得高高的樣子怎麽沒了?


    於小靈卻恍然了,隻看他這疑惑不解的樣子,輕咳了一聲,「子川這藥酒不錯,道長已是好了。」


    袁鬆越緩緩應了一聲,隻是眼前看著這恢復如初的小指,忽然想起了自己那奇蹟般好起來的肩傷。不僅是肩傷,還有她在去豫西的路上傷了的手腕和自己那兇險又平穩度過的時疫。


    似乎有一種不知名的力量,能輕而易舉地撫平這些傷口。


    袁鬆越拚了命地琢磨,隻想將能把這一切連在一起的線頭拽出來,讓他一探究竟,於是連一旁於小靈別有意味的眼神,都沒瞧見了。


    ......


    藥浴還沒備好,薛雲卉便醒了,她一醒來,便瞧見袁鬆越坐在一側倚著床頭打盹兒,屋中雖燒了地龍,可睡著了不蓋被子,也是受不住的,薛雲卉摸了摸他的手,冰冰涼涼的。


    她的手還沒離開,他便醒了。


    「穗穗醒了?」


    「侯爺醒了?」


    二人異口同聲。


    薛雲卉嗬嗬地笑,眼睛眯成了月牙兒,隻是月牙尖尖有些刺人,袁鬆越心中一緊,卻也朝她笑了笑。


    「你睡了八個時辰,已是下晌,餓了麽?」袁鬆越輕輕拉住她的手。


    「才八個時辰?」薛雲卉有些詫異,她給赤鬆輸送了這麽多靈力,沒出地宮便暈了過去,怎麽會八個時辰就醒了呢?


    她詫異著,表情盡收袁鬆越眼底。他捏了捏她的手,試著不著痕跡地問,「八個時辰也已是錯過了兩頓飯,穗穗還想睡多久?」


    話音一落,薛雲卉連忙收了臉上的詫異,勾起嘴角笑了,「兩頓飯沒吃太虧了!侯爺晚間有小酥魚嗎?」


    故意錯開了他的問話。


    袁鬆越心中又被那月牙尖尖刺了一下,疼,但他沒出聲,他道沒有,「隻有些殘羹冷炙了。」


    薛雲卉哈哈地笑,「我的侯爺怎地如此摳門?」


    袁鬆越沒笑,卻突然把指尖移到了她那受傷的小指傷,思若無意地蹭了一下。


    她沒有任何的反應,那是真的痊癒了,真的一點都不疼了。


    袁鬆越有些忍不住心中的翻湧,道:「今早忘了給你擦藥,咱們先把藥酒擦了,再吃飯吧。」


    突然陡轉的話鋒讓薛雲卉有些意外,卻也順從地道好,隻仍念著小酥魚,「侯爺施捨一下嘛!」


    袁鬆越背過身去拿藥酒,麵無表情,心裏酸澀地要命,隻不應她,「吃些包子也是好的。」


    他少有這般對她吃喝上有求不應的時候,薛雲卉也有些奇怪,隻道:「侯爺今兒怎麽了?莫不是被我吃窮了?」


    她問了袁鬆越仍舊不回,袁鬆越背過身去,她自沒瞧見他臉上的落寞之情。


    藥酒拿到了床上,薛雲卉伸出自己仍舊被包得嚴實的手指,放到袁鬆越手上。袁鬆越看她似乎並不擔心拆開紗布是何情形,倒也微微意外,隻是手下不停,三下兩下便將紗布褪了去。


    「咦?」他看著她的小指問了一聲,「穗穗這手指怎麽好了?」


    他這麽一出聲,薛雲卉眼皮一跳,低頭看去,果見自己的手指好了,一點紅腫的痕跡都沒有了。


    她暗暗道糟糕,昨晚給赤鬆傳送靈力的時候,靈力自指尖而過,靈力是送出去了,她這傷了的手指頭自然也沾了光,痊癒了。最不巧的是,竟被鬼侯爺瞧了個一清二楚。


    她腦子轉得飛快。


    「呀!真的好了!這是怎麽回事?」她也驚奇,「侯爺給我用的,是靈丹妙藥嗎?」


    袁鬆越仔細看著她道不是,「平常藥酒而已。」


    「那可就奇了!難道是侯爺這小宅子風水極佳,給我滋養的?」薛雲卉東西扯起來。


    袁鬆越淡淡笑著,輕哼一聲,「我看不是我這宅子風水好,是朝天宮風水好,穗穗去了一回,身上的小傷便痊癒了。」


    平平常常的語調,薛雲卉卻兩隻耳朵一豎,聽出了「陰陽怪氣」四個字來。


    了不得了,要興師問罪了!


    她順勢偷偷收回了手,袁鬆越隻看著她將手藏進被窩裏,心下一揪一揪地疼。


    藏吧,藏吧,他倒要看看她還要藏到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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