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總,又有律師來了,這次是眾聯地產,又是要解除合同的!」


    振海建工的總公司裏,秘書衝進辦公室,慌慌張張什麽也顧不得了。


    從今天早上開始,公司一單單生意全黃了。


    在談的,已經合作的,將要完成的。


    好幾個合作商派了律師上門,一個接一個,已經連著接待一上午了!


    「沐總,您得想想辦法啊,怎麽會這樣?」公司高層一個個跟在後麵闖進來,他們現在就像瘟疫一樣,打電話到合作商那邊詢問,對方聽著他們的聲音立刻掛斷。


    關鍵是,他們連發生了什麽事都不知道!


    「沐總……」


    「都給我閉嘴!」沐振海嘩啦一下把桌子的東西全掃到地上。


    一張報紙慢悠悠飄落,那上麵,是他和沐雅心被掃地出門的慘相。


    沐振海踏著報紙衝出辦公室,接待室裏,眾聯地產的律師團正和公司的律師拍著桌子吵嚷著。


    沐振海怒不可謁揪起一個律師的領子:「城北的小區我們已經建了一半,你們現在解約,就等著吃官司吧!」


    律師掙開他的手,整了整領帶:「歡迎振海建工來告。」


    說完,一個個有恃無恐地出了門。


    官司?


    從遞訴到排期到開庭到結案,起碼拖你們一年半載。


    到那時候,你們公司早完蛋了。


    沐振海微微一晃。


    「振海,振海,你怎麽樣?」蔣虹慌忙地衝進門來,看見沐振海發青的臉色,立刻吩咐秘書去倒茶。


    一杯濃茶送進來,蔣虹邊順著他的背,邊給他遞到嘴邊。


    「振海,你喝點……」


    砰!


    沐振海把茶杯狠狠砸到地上。


    茶湯四濺,濺了蔣虹玫紅色的旗袍上滿滿的水漬。


    她的臉色青紅交替,兩人在一起這麽多年,這還是沐振海第一次發她的脾氣。


    四下裏員工小心翼翼地退出去。


    蔣虹咬著牙,喘了良久的氣,才又放柔了聲音小意勸道:「振海,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你可不能倒下啊,你倒了我和雅心怎麽辦,我們娘倆……」


    說著輕輕抽泣起來。


    沐振海連忙握住她的手:「是我的錯,別哭了,我不該遷怒你。」


    「我不怕被遷怒,夫妻之間,有什麽不能體諒的。我隻怕你的身體……」


    「我知道,我知道。」沐振海頓時自責不已:「你怎麽回來了,不是說好了去粵島一個星期嗎?」


    「我能不回來嗎!」說到這個蔣虹的聲音又咬牙切齒起來:「那些約好了一塊玩的太太們,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個個訂了機票全回來了。我今天早起,像個傻子一樣等了她們半個上午!」


    「一回別墅,家門口全是記者,舉著話筒往我臉上懟。」


    「要不是我進了家門,看見雅心哭紅了眼睛,連學校都沒去,我都不知道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


    「那個死丫頭,她怎麽可能變成盛夏集團的董事長?!」


    沐振海哪裏知道為什麽。


    提到沐夏,他臉上又是一陣扭曲,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


    「那個小畜生!」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對了,郭偉光!」蔣虹眼睛一亮:「郭芊和雅心這麽多年閨蜜,郭偉光跟你也像親兄弟似的,他肯定不會見死不救。」


    沐振海的眼睛也亮起來,光明地產是省城第二大地產商,當年就是雅心在裏麵牽了線。


    所以他一直驕傲的很,自己的女兒,才那麽小的年紀,就懂得利用學校的人脈幫自己分憂了。


    「我明天就親自往老郭的公司走一趟!」沐振海喜道:「還是你貼心!」


    第二天沐振海匆匆趕到光明地產。


    「沐、沐總?我們郭總不在,沐總您改天再來吧?」秘書將他攔在電梯外。


    沐振海心中一沉,隨即搖頭,不會的,以老郭的分量和人脈,不可能會怕了盛夏集團。


    「你給老郭打個電話,就說我在會客室等他。」他熟門熟路地進了會客室。


    這一等,就是整整一個上午。


    中午時分,秘書又來勸:「沐總您先回吧,郭總去了外地開會,真的趕不回來。」


    「你早上怎麽不說?」沐振海驚怒地喝道。


    「你也沒問啊。」秘書的臉色也不好看,哼一聲出了門。


    要在以往,秘書哪裏敢給他甩臉子。但今天,沐振海死死地瞪著秘書走出去,半晌喘了幾口氣自己出了會客室。


    「老郭!」沐振海大驚地喊道,那進了電梯的人,不是正在外地的郭偉光還有誰?


    郭偉光也是臉色一變,暗道晦氣,打著哈哈對沐振海道:「我剛從外地回來,你……」


    「你當我傻嗎!」沐振海再也受不了,一連幾天的憋屈和絕望,化作這一刻的衝動。他衝進電梯一拳打在郭偉光臉上,嘶聲大罵著:「這麽多年的交情,你這麽對我?!」


    郭偉光挨了一拳,一口帶著血的唾沫吐出來:「還他媽愣著!」


    保安把沐振海製服,他掙紮地一臉猙獰地罵個不停。


    郭偉光照著他臉一拳揍下去。


    電梯到了一層大廳,郭偉光整理了整理西裝,走出去。


    半晌,又停住了步子,回頭冷眼看著被打的鼻青臉腫沐振海:「這麽多年交情,我就給你指條明路。」


    「你閨女不是普通人,你求我沒用,去求你閨女吧。」


    「求好了,我也能跟著沾沾光。」


    說完舔了舔淤青的嘴角,冷笑一聲走遠了。


    沐振海茫然地走出光明地產,陽光耀的刺眼,身上電話一直響,他腦子嗡嗡地接起來。


    「沐總!不好了!工地上的工人集體來公司鬧,討要拖欠的款子了!」


    「沐總!怎麽辦啊,這麽多工程款加起來,咱們公司沒的結啊!」


    「沐總!沐總?沐總……」


    沐振海一口血噴出來,仰頭向後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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