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臨有點委屈,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他是犯渾做錯了事,難道就不能有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嗎?


    他現在不僅失去了心上人,連心愛之物也被大伯毀掉了。


    冬臨不愛喝酒不賭錢,唯一的愛好就是木雕,他有一間屋子裝滿了這些年自己雕刻的滿意作品,每一件都是他的心血。


    昨日冬將軍回去後,直奔冬臨屋子將木雕毀掉了一半,說是因為雷錘沒了,所以要讓冬臨也感受那種心情。


    大半屋子的木雕成了燒飯的柴火,火光照在冬臨的臉上,他忍了又忍,最後沒忍住掉了兩滴淚。


    看到冬臨哭了,冬將軍滿意了,他半夜心疼雷錘在被窩裏也是掉了兩滴淚!


    停止丟木雕進灶台的手,冬將軍回了自己營帳,從小冬將軍就不慣著冬臨,冬將軍麵對熊孩子的教育方式就是我比你更熊。


    冬臨本以為受了顧青初說的懲罰可以逃過大伯這一劫,結果是他想得太好了。


    木雕被毀還不算完,大伯又讓他趕來臨水城,護送元錦沛一行人至月灣河。


    冬將軍的命令冬臨不敢不聽,他來了臨水縣又不敢去府衙求見,便領人候在城門口,想著等人出來了,他向前表明來意順勢同行。


    到時候大家都急著趕路也顧不上他,他盡量壓低自己的存在感,應該沒事。


    冬臨並沒有吃到昨日木雕的教訓,他又把事情想得太好了。


    天衛司侍衛明麵上人數縮減至五十人,其餘的人回到自己原本位置,當然在暗處還有一些隨行的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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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攏共三輛馬車,顧青初和元錦沛各一輛,另外一輛則是東域之主的囚車。


    大祭司被喂了毒放走,經過天衛司的“教育”他已經棄暗投明,原本他出了東域就是去投靠三皇子,之前已經聯係上那邊了。


    這回再去便是雙重身份了,被天衛司拿捏在手裏,不想死的大祭司隻能配合。


    昨晚大祭司借著夜色離開,天衛司其餘侍衛也是天不亮走的。


    顧青初和小簡坐在一輛馬車裏,因為來了癸水,小簡身子不怎麽舒服,她抱著湯婆子在馬車裏搖搖欲睡。


    “冬校尉?不對,現在不是校尉了。”顧青初清冷的聲音響起,讓小簡有些清醒,順著馬車簾往外看去,冬臨低著頭雙手交叉放在身前,恭恭敬敬聽訓。


    影五瞟了一眼冬臨, 這回不像隻大公雞——順眼多了。


    冬臨穿著普通士兵鎧甲,一改囂張氣焰,明明是個大塊頭,偏做出含胸駝背的窩囊樣。


    “昨日還痛失所愛要打要殺的,今日怎的不憤怒了?你不應該去找凶手嗎?”


    顧青初上下打量一眼冬臨,嫌棄之意十分明顯。


    冬臨開口正欲告罪說昨天是他的錯,顧青初那邊就跟連珠炮似的不給他說話的機會,逮著訓了一頓。


    “罷了,離我馬車遠點,看著心煩。”顧青初揮揮手讓冬臨走開。


    雖然隻是針眼大的發泄口,但顧青初借此將情緒調整過來了。


    一旁的小簡默然,昨日她又聽府衙廚娘說了女兒家來癸水要注意的地方,包括心情方麵,說來了癸水心煩氣躁是正常的。


    小簡覺得自己小腹處有些不適,心情沒有受什麽影響,相比之下馬車裏的顧姐姐倒像是來了癸水的人。


    她明顯感受到了顧姐姐的躁意。


    小簡闔上眼睛,她先睡一覺,醒了再哄顧姐姐開心,昨夜沒睡好她有些困了。


    不知睡了多久,小簡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馬車裏隻剩下了她一個人,撩開簾子發現影五騎馬在側。


    “影五哥哥,顧姐姐呢?”小簡問道。


    影五指了指前麵的馬車,示意顧青初在他家大人的馬車上。


    小簡現在覺得身子好多了,她起身準備也去前麵的馬車,被影五攔住了。


    “我勸你不要去。”


    “嗯?哦。”


    一句話,小簡打消了過去的念頭。


    因為她想到如果自己過去,元大人那眼神大概會似利箭一般將她射得百孔千瘡。


    見小簡老實在馬車裏看話本,影五笑容越發燦爛,他的任務完成了。


    元錦沛以身體不舒服為由,叫顧青初來他馬車診治之前,特意交代影五說莫讓閑雜人打擾。


    多年的主仆默契,讓影五在給顧青初傳完話後,一直騎馬行在小簡的馬車旁,就是為了阻攔這麽一道。


    影五眺望遠處的天空心下祈禱,希望大人能早日抱得美人歸!天衛司應該有個女主人了。


    另一頭,元錦沛正在裝病。


    從小到大元錦沛有一副非常健康的身子,後來他中了君子枯,也隻有在毒發的時候難受,其餘時間跟沒事人一樣。


    中了大祭司的蠱毒,元錦沛恢複很快,常人可能會不適一段時日,他現在就覺得身體如常了。


    這不是元錦沛所願,中蠱毒本身就是元錦沛有意為之。


    他為了加深自己和顧青初在回盛京路上的交流,可謂無所不為其極。


    沒有條件他自己創造條件,元錦沛非常不要臉地開始裝病了。


    “身體沒有大礙,應該是殘留的毒素正被身體吸收,隨著汗液排發就好了。”顧青初將在元錦沛手背的銀針拔了下來。


    之前和找來的巫醫顧青初交流了一些心得,對元錦沛中的蠱毒心裏有了數。


    這根針是為了讓元錦沛多發發汗。


    “唔,好。”元錦沛含糊不清地說。


    見顧青初要離開,元錦沛連忙道:“顧姑娘,昨日你生氣了?”


    一早對自己沒有個好臉色,元錦沛當然明白是他昨日的話讓人生氣了,本來元錦沛出了臨水縣就想裝病了,但看到顧青初對冬臨一副火氣很大的樣子。


    ——他退卻了。


    萬一沒把人哄好,反而更嚴重那就糟了,他再等一等。


    元錦沛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麽,直覺告訴他,等一等。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元錦沛又從影二口中聽說顧姑娘有心情撩開簾子看風景,並且還往外扔了瓜子皮。


    元錦沛這才敢裝病,讓影五去將人請過來。


    不說別人,影二看得都有些心酸了,他家大人何曾看過別人臉色?影五那個憨貨還真讓他給說著了!


    隻盼著寧良候少磋磨他家大人……


    一百個人有一百種性格,影五是歡天喜地迎接新夫人,影二則是“嫁女兒”憂愁的心態。


    不管這二人怎麽想,元錦沛在一旁裝病裝得不亦樂乎。


    “顧姑娘,不知為何我手好痛,可以捏捏嗎?”元錦沛顫巍巍地伸出左手,下一秒,顧青初一根銀針紮上去了。


    “我上了年紀難免手的力道不準,用針才靠譜。”顧青初冷靜地說。


    這點小伎倆她還是能看出來的。


    元錦沛表情一僵,語氣呐呐地道:“顧姑娘因我昨日的詩句生氣?”


    “沒有,怎會,不敢。”一連三個否定詞,顧青初麵無表情。


    元錦沛摸了摸鼻子,沒錯了,她還很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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