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小四的乞兒顧青初看著可憐,想帶他去點暖和的地方,被小乞兒拒絕了,他說自己從有記憶就住在這個破廟,死也想死在這裏。


    “他從育兒所跑出好幾次了,隻認準這個破廟,你們勸不動的”小簡在旁說著。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執念,顧青初和元錦沛聽了沒有多說什麽,領著小簡走出了破廟。


    “我現在有事情要辦,先送你去客棧休息,傍晚來接你好不好?”顧青初一邊說一邊幫女孩整理棉襖。


    小姑娘好像不會穿大夏女子的服裝,衣裳帶子都是亂係到一起揉成了一團。


    “為什麽不能帶著我?”小簡歪著頭,不解地問。


    紅彤彤被凍傷的臉頰,剛好掩蓋住了她有些害羞的情緒,還沒人給她整理過衣裳哩。


    “也成,走吧。”顧青初沒有猶豫,爽快應了。


    一旁的元錦沛目光不禁有些訝然,他發覺顧青初對這個小姑娘很寬和。


    小姑娘露出笑臉,仰著下巴背著手走在倆人前麵,一步三蹦心情很好背影都是美滋滋的。


    元錦沛和顧青初慢悠悠走在後麵,走了一段路後元錦沛說道:“這個小姑娘不簡單,你莫被她的外表給騙了。”


    顧青初眯了眯眼睛,嘴角帶笑:“我知道,你看她穿的棉襖,比破廟內所有人衣著都要好,但這個棉襖一直安穩地穿在她自己的身上,說明其他人不敢搶她的。”


    之所以心軟,顧青初隻是覺得小姑娘看似老成的言行舉止,眼眸深處卻充滿了不諳世事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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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想那抹孩童般的幹淨被破壞,其餘的她沒想那麽多。


    以後如何,顧青初沒有打算,也許她可能看走了眼,但顧青初做事向來隨心,那一刻,她心底的聲音告訴自己帶小姑娘離開。


    沒有任何猶豫,顧青初也如此做了,真要正兒八經說一堆理由,她說不出來。


    “……我就是這麽想的。”顧青初如實和元錦沛說了心裏的想法。


    “好”


    元錦沛心口微熱,顧青初能對自己說出這些想法,是信任他吧?


    元錦沛壓根不關心小姑娘好賴,他更加看重顧青初對自己的態度。


    這些日子以來,他越來越能感受到顧青初敞開了心扉,一點點接受了他,把他當作了自己人。


    對方做的每一件事,沒有讓他厭煩過,有時候耍的小聰明,他見了都覺得可愛。


    旁人身上他該有的苛責,麵對顧青初時全都不見了,元錦沛察覺到自己對顧青初的“心軟”,有些不喜的事情,若是顧青初來做,他就能夠接受。


    這種越來越明顯的變化,他是一貫地樂在其中又樂見其成。


    顧青初對小姑娘嚴厲也好,寬和也罷。


    不管她做什麽,自己在一旁陪著就是了。


    這般想著的元錦沛,眼神越發柔和,眉眼譴眷沾染了笑意。


    顧青初見這樣的元錦沛神情有些怔忡。


    離了盛京後,顧青初發現元錦沛身上狠戾的氣息一點點在減少,像現在,她已經完全感受不到麵前人的“殺氣”。


    眼前的元錦沛好像是從骨子裏流露出來溫文爾雅的貴公子,若是第一次見麵,她絕對會混淆對方的真實性格。


    不知不覺間,元錦沛改變得好像換了一個人。


    “到了,這就是梁府!”走在前麵的小簡停下,扭頭擺手招呼著身後的二人。


    小簡對臨水城各個地方都熟悉,聽說顧青初要來大安街的梁府,她便自告奮勇說帶路。


    這一嗓子讓對視的倆人回過神來。


    “咳咳,咱們走吧。”顧青初清了清嗓子,低垂的眸中閃過懊惱,自己怎麽又看著元錦沛發呆了。


    元錦沛雲淡風輕地說了聲好,眼中全是笑意。


    *


    梁府內


    梁番喜坐得身子發僵,這麽長時間他不想動也不敢動,仿佛這樣才能證明命還在自己手裏攥著。


    他想派下人去打探另外兩戶人家如何了,顧姑娘可有對他們做出什麽舉動,但想起在晏府外被揪出來的三家小廝,他又不敢有動作了。


    額間的冷汗一直在流,後背已經被汗浸濕。


    在等待期間,梁番喜整個是在自己嚇自己,他想著顧姑娘為什麽這麽久了還沒有過來,是不是將那兩府邸已經屠了滿門……


    腦子裏猜到的可能都是不好的下場,背後生生嚇出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


    “老爺,顧姑娘來了!”管家小跑過來氣喘籲籲地報告。


    梁番喜聽了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猛地睜開,該來的終究是來了。


    見到來人梁番喜一愣,他知道顧姑娘會帶著宋公子,但沒想到他們還領了個小孩子,這是什麽意思?


    “顧姑娘,您請上座。”梁番喜起身迎著顧青初去坐主位,然後他站在了下方並未敢落座。


    元錦沛則和小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這幾日可想好了?”顧青初坐下開門見山直問。


    “顧姑娘,您說什麽是什麽。”梁番喜跪地叩首,他深知多說多錯。


    “從頭到尾說一說當年的事情,我不給你第二次機會,若有遺落,有一處便用親人的一條人命來抵,這是我給你最後的機會,這幾日你應當也想清楚了。”


    顧青初說得好像她知道了前因後果,其實不過是為了詐一詐梁番喜,將他所有知道的事情擠得一幹二淨。


    這幾日的留空,是為了給他心理上的壓力,也是想讓他好好想想當年發生之事。


    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人,顧青初眼底劃過冷漠,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我說,我把知道的都說出來,求姑娘饒過我的家人。”磕了三個響頭後,梁番喜將事情從顧青初中毒昏迷開始說。


    他說起了因為寧良候中毒發生的一連鎖反應,當時周圍人的內心想法,還有總掌櫃趙英做的決策等等。


    這次交代得更加清楚,當真是絲毫不落,顧青初由此更好地理清了脈絡。


    當年顧青初中毒後,各路牛鬼蛇神都冒了出來,就連東域邪教都插手了!


    這三人對趙英下手,就是聽從了邪教徒的教唆,留在臨水城也是因為邪教徒不允許他們走。


    說是若想留命,就得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生活,不可以到別的地方去。


    並且那個為首的邪教男子還讓他們在臨水城做生意,這三人現在擁有這般多的財富,也是因為趕上了臨水城的起勢。


    最初的臨水城沒有那麽多的商戶和居民,是一點點建設起來的。


    當這座城鎮有了該有的規模,大多數的人自然願意在這裏經過或停留。


    繁華的臨水城是有人刻意而為之,並非是因為東域和大夏經濟通了才複起,在那之前已經有人默默將臨水城扶到了這個位置,然後臨水城順勢而為的成了重要樞紐地帶。


    事情越來越複雜,顧青初內心起了些許波瀾,幕後的人到底布了怎樣一張大網!


    在梁番喜講話時,顧青初有留心小簡的反應,提到東域邪教時她聽得比較認真,其餘時間便四處打量漫不經心。


    “你去派人將趙鬆柏和齊慶笠叫來。”顧青初對梁番喜吩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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