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全身肌肉猛地一縮,急欲發力後退,快速環顧四周,但他什麽也沒有發現。


    整個岸邊再次恢複成了一片的安靜,又是隻有那些碩大的“彼岸花”,在昏暗中不停地搖曳。


    “媽的,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麽玩意?”


    李言被驚心髒不斷起伏,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不由在心中暗罵。


    待得他定了定神,又再等待了十餘息後,這才又一次向前移動起來……


    大約半個時辰後,一株“鬼荊”就出現在了河邊,李言悄然蹲在河邊,他並沒有貿然出手,仔細觀察著河水及四周。


    此時四周一片的寂靜,也沒有任何的身影出現,李言這個時候更加不敢掉以輕心。


    慢慢地,他又將目光再次移到了不遠處的河水中,墨綠色的水麵同樣十分的平靜。


    即便是離得很近,李言也無法感應到那些河水是否在流淌,一片墨綠河水之上,李言也看不到任何漂浮東西,仿佛像是一潭死水。


    但是如果極目遠眺到河中心處,以李言的目力,無遮無擋之下,他似乎看到在中心處,有著一道道水形波紋。


    那裏像是有兩邊的河水向中心流動,到達河水中間後碰撞在一起,在沒有激起水花之下,反而是突然就向河心下方沉去。


    像是兩邊河水到了那裏後,形成了麵對麵的瀑布衝了下去,那些落下的墨綠色河水中,出現了一張張被拉長的麵孔。


    而那些麵孔像是正在痛苦地掙紮,但卻是無論如何也逃不出水麵,隨之就被直接衝入了河底……


    這一幕,與每一次從天空中望下來,幾乎是一模一樣。


    隻是從在天空上方飛過時,李言隻能看到下方河中間那處位置,卻是看不到如今所處的地方。


    這讓李言此時再看向不遠處,那些仿佛靜止不動的墨綠色河水時,更是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仿佛在此刻在河水中,正有一雙雙噬人的眼睛,靜靜地伏在水下,透過水麵正死死的盯著自己……


    一想到自己要去接觸這些墨綠色河水,李言也是心中發怵,同樣心中打鼓不止。


    他通過半個時辰的潛行,基本上在心中有了一個判斷,這些河中詭異怪物應該已經喪失了意識,一切隻是憑借本能在驅使。


    所以自己以“鬼荊”遮擋前行,他們也是沒有發現此時的岸邊,多出了一株不同的“鬼荊”。


    “幸虧沒有靈智,否則都不知要用什麽方法,才能靠近河岸邊?


    他們可能是意識海已毀,喪失了靈智,也不可能再出現神識了……”


    李言在心中想著,不過真的到了此刻,他所要考慮的事情,就是如何接觸這些墨綠色的河水了。


    隻是河水的這種靜謐,李言覺得可能一伸手入水,河裏就會有無數的詭異東西纏上來,直接將他拖入河中。


    而後自己就會沉入“冥淪河”,變成了一具沒有意識的行屍走肉,永久地待在這條長河中。


    李言強製壓下心中的恐懼,要說他不害怕,那完全就是假的,這個鬼地方,到處都透露著無盡的詭異。


    他雖然做好了來此拚命的準備,可是真正到了緊要關頭,李言同樣無法遏製住心中的恐懼。


    這世上哪有什麽不怕死的人,最多就是一時血氣上頭罷了,李言想了想,手中的“鬼荊”樹再次移向了河邊……


    看著已是近在咫尺的墨綠河水,李言身體微躬,如蓄勢的野獸,隻要稍有不對,他就會不顧一切退回。


    隻要自己能在刹那回到“鬼荊”密集的地方,就有活命的機會。


    李言悄悄將手中的“鬼荊”樹放低,他不會直接去探這裏的河水,而是將“鬼荊”樹下幾枝垂下的枝丫,就探向了河之中……


    他手中“鬼荊”樹,在遮擋自己身體的同時,正在一點點降低高度,幾根隨著樹身降低,正不斷插入水中的枝丫,也慢慢潛入了水中。


    一息、兩息、三息……五息……十息,並沒有發生任何動靜,整個河麵上,還是一如既往的詭異平靜。


    李言不斷看向四周,也是沒有什麽異狀出現,隻有遠處河中心那裏,自己才能看到有流動的畫麵……


    這樣的情況,給他的感覺越發緊迫,更有一種暴風雨前的安靜。


    李言全身的汗毛根根豎立,血液一刻快過一刻的沸騰,他隨時準備應對突然從河中竄出的恐怖東西。


    但是……直至又過去了兩三息後,李言維持的“鬼荊”樹一動不動,還是什麽都沒有發生。


    李言思索了一下,還是將“鬼荊”樹重新調整,好讓自己拿出懷中的東西。但是也就在下一刻,李言額頭上突然就冒出了汗珠。


    那幾根探入墨綠色河水的“鬼荊”枝丫,因他的動作起伏,也被許許拉高升起。


    於是令人恐怖的一幕出現了,那幾根拉出水麵的枝丫上,此時赫然長滿了一圈細密的眼睛。


    而那些眼睛正在對著自己不停的眨著,李言手一哆嗦,差一點就將手中的“鬼荊”樹給扔了。


    那是河中有什麽詭異的怪物,已經附著在了上麵!


    好在李言做此事之前,早就有了各種不好的預測,總算是在最後關頭,還是穩定住了手掌。


    因為他沒有感應到了生死危機,所以才能保持最後的鎮守,李言對於自己的感應,還是十分的相信。


    李言忍著心中的不適,全身緊崩中,還是仔細看向了那一截枝丫……


    也就在幾息後,李言確定那些枝丫上,就是長滿了一雙雙眼睛,雖然一直看著自己,卻沒有發動攻擊。


    此刻的李言,再想想那些傳聞,說這條河底有通往陽間的路,他都覺得一切都太扯淡了。


    自己如果剛才就這樣進入河水後,會不會此刻全身上下,也突然出現某種異變?


    “這還怎麽試?”


    李言臉色變得異常難看起來,哪怕是自己手掌嚐試接觸這些河水,再拿出來,一樣長滿了這樣的眼睛……


    李言隻要一想象,頓時就覺得全身惡寒不止,那樣自己肯定就會必須斬斷手掌才行。


    李言盯著那些眼睛,雖然對方沒有攻擊,可他還從那些眼睛中,看出了隱約似有凶厲的氣息。


    “莫不是這些東西後麵也能攻擊人,隻是因為我放入的時間太短,所以這才顯得沒有攻擊性……”


    李言快速在心中判斷著,這一刻,他心中已然出現了沮喪之感。


    自己那樣費盡心機推測出來,覺得最有可能的一種脫困手段,竟然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這個“冥淪河”不但恐怖,而且詭異到讓人防不勝防,這是根本想象不出來悚然事情。


    李言看著那些枝丫上的眼睛,並沒有自行蔓延的模樣,這也算是讓他略略放鬆了一下。


    不然他就得快些扔了這東西,但是那麽多怪異的眼睛一直盯著自己,還是讓李言極度的不適應。


    李言略略調整姿勢,略略轉動了一下“鬼荊”樹,將那幾根枝丫遠離了自己一些,一隻手從懷中拿出了一物。


    正是那一株他沒有收入灰色瓶子的“彼岸花”,這也是李言早就準備好的另一種測試方式。


    “彼岸花”和“鬼荊”不同,它可是本身就具有那種臨界點力量,所以李言也就考慮在內。


    李言拿出“彼岸花”後,略略調整了一下呼吸,既然不能肉身接觸河水,那麽看看“彼岸花”接觸後,會不會出現什麽變化?


    如果這些河水碰觸後,能讓彼岸花裏的陰陽臨界點力量猛增的話,這倒也是一種方法。


    到時自己再測試裏麵蘊含的力量有多少,也就能大概計算出,需要多少時間來嚐試恢複肉身了?


    李言手中的那隻“彼岸花”,對著河水又一次悄然放了進去,然而下一刻,李言隻覺得手中一震。


    這一震,讓他心髒也是“嗵”的隨之一個劇烈跳動!


    同時握著“彼岸花”的手掌上,傳來一股李言幾乎無法忍受,神誌都快要暈厥的痛楚。


    李言無論是修煉煉體術,還是修煉魂術,都讓他對於各種痛苦忍耐,早已到了一種非人的地步。


    可即便是以他這樣的意誌堅定之人,也在這一刻,差點一頭就紮進了河中,一刹那身體就像是要被抽幹了生命一樣。


    也就在李言意識出現模糊,身體向前栽倒時,那隻握著“彼岸花”的手掌,自手臂上突然也傳來了一股“不死冥鳳”血脈力量。


    這一股血脈力量剛一出現,就立即減緩了那種抽離生命的痛楚。


    李言的意識也在頃刻間恢複,他立即強行穩定住了正向河中栽落的身形。


    與此同時,李言體內出現的血脈力量,正在牽扯一寒一熱兩股流水,試圖將它們拽向李言的體內。


    可卻因花中吸扯力更強,反而李言體內這股血脈力量,向外一點點拉了過去,而且那種劇痛依舊存在,隻是減緩了而已。


    李言意識剛有所清醒,他就看到那接觸水麵的“彼岸花”,花瓣突兀間就收縮了起來。


    他手中這株“彼岸花”年限在三百多年,花瓣在瞬間收縮後,變成了一枚成人一個半拳頭大小的花骨朵。


    一下就包住了一團墨綠河水,而後牢牢的就裹在了裏麵,但是花骨朵外麵依舊有河水浸染,不斷想要強行進入。


    這一突變情況,讓李言又是沒有料到,他在剛一清醒之下,毫不猶豫的手臂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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