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五年過去,來到一九一六年。


    那些紅色、粉色、白色的小花兒,已經遍布了白鹿原。


    乃至周邊的原,周邊的縣、周邊的城,全都種上了這種東西。


    雖然縣令幾次三番頒布禁煙令,但是百姓們依舊種個不休,朝廷也根本就沒有力量進行壓製。


    因此就成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各行其是。


    而白鹿原上的風氣,也由於這種花,越發的腐化、墮落、婬糜。


    因為村民們雖然賺了錢,但卻壞了良心。錢來得容易,花著就容易。


    耍錢的、聽葷戲的、抽毒煙的、爬寡婦炕的、溜門撬鎖的……比比皆是。


    雖然白嘉軒身為族長,三令五申不讓耍錢,不讓葷戲班子上原,讓把毒煙都送去藥鋪……但村民們都是陽奉陰違,左耳朵進右耳多出,根本就沒有一個人聽得。


    因此禍事來了。


    ……


    這一晚上,桑老八家忽然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嚎,把還在熟睡中的鄉親們全都給驚醒了。


    項南、鹿三都披衣坐起來,趕了過去。


    就見桑老八家門口已經聚滿了人。


    一見項南來了,紛紛迎上前來,“哎呀,小神仙來了就好了。”


    “小神仙,快來救命啊,鬧鬼了!”


    “小神仙,桑老八被嚇暈了,你快來救救他啊!”


    項南點點頭,走了進去。


    如今他已經十五歲,算是一個小男子漢了。


    因為常年練武的關係,再加上飲食條件好,營養充足,所以已經長了個大個子,足有一米七多。


    麵如冠玉,齒白唇紅,英姿挺拔,傲骨迎風,十足的大帥哥兒。也因此威儀十足,比之前還要令人信服。


    他帶著鹿三進去一看,就見桑老八癱在地上。


    白嘉軒、鹿子霖正手足無措的守在他身邊。


    “嘉軒伯~子霖叔”項南打了招呼,邁步走上前來,摸了摸桑老八的脈,隨即一掌拍在他心窩上。


    一股真氣輸出之後,桑老八長吸一口氣,隨即悠悠醒轉。


    “哎呀~活了~”


    “小神仙真厲害,死人都能救活。”


    “到底是小神仙,一來人就活了。”


    門口守著的人們一見,紛紛讚歎道。


    “族長,完了、完了,我的羊,全完了!”桑老八醒來之後,一見到白嘉軒,就忍不住大哭道。


    “啥幹的麽,把兩隻羊血都吸光了,是不是有鬼?”鹿子霖關切的問道。


    “胡說啥呢,哪有鬼?”白嘉軒一聽,立刻嗬斥道。


    “那不是鬼又是啥,都親眼看到了嘛。”鹿子霖指著羊圈道。


    就見裏麵躺著兩隻羊,血基本都被吸幹了,因此皮直接貼在骨頭上,就像戈壁灘上曝曬了幾天的幹屍一樣。


    “你看到啥了,你親眼看見了?”白嘉軒連聲搶白道,一時間把鹿子霖懟得沒詞兒了。


    白嘉軒不希望鹿子霖妖言惑眾,說什麽鬼啊神的,很容易把村民們給嚇到的。


    “桑老八,你看清楚沒有,什麽東西幹得?”鹿子霖隨即問桑老八道。


    “狼,長著白毛兒的狼!”桑老八哭道。


    白嘉軒一聽,神色一凜。


    他剛才睡覺做夢時,剛好就夢到白鹿從原上經過。


    他本來還覺得挺美呢,沒想到白鹿眨眼就變成了一頭白狼,呲著獠牙,兩眼通紅,想要擇人而噬,把他一下子就給嚇醒了。


    沒想到,村裏竟然真的進來一頭狼,還是白色的,正應了他的夢,讓他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


    轉過天來,白鹿村鬧白狼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白鹿原。


    而且,不僅白鹿村受災,南原也受了災,三頭豬被白狼吸幹了血。


    賀家坊的賀老大,帶著鳥槍去打狼,回來之後人都被嚇得不能說話了。


    總之,這頭狼來得奇,來的怪,來得嚇人,讓原上的百姓們都變得惶惶不安。


    也因此,老祖廟的香火比往日還要紅火幾倍。


    方圓幾十裏的百姓都來這裏燒香拜神,希望狼災能夠盡快消除。


    也有好些人希望項南出馬,收服白狼,為百姓們除害。


    “小神仙,現在狼妖為患,百姓們深受其苦,您應該出山收服狼妖啊!”


    “小神仙,求您出山收服狼妖吧,我們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


    “小神仙,狼妖又到我們村禍害去了,您得出手搭救我們呐。”


    很多村中的族長、大戶來到老祖廟求項南道。


    “白狼是啥,白狼是災,白狼是劫,白狼是百姓的貪欲所化,是敗壞、腐化、墮落的世道人心。”項南擺手解釋道,“煙苗一日不絕,風氣一日不改,殺了一頭白狼,就還會來一頭,根本殺不絕的。現在隻是吃牲口,再不改,以後就改吃人了。”


    聽項南這麽說,大家麵麵相覷,全都嚇得不行。


    而項南的話傳出去後,立刻在原上引起騒動。


    “原來白狼是這麽來的。”


    “哎呀,白狼原來這麽惡呢。”


    “再不改,白狼就要吃人了。可是咋改麽?”


    “可是誰舍得下這賺錢的營生呢?”


    百姓們議論紛紛道。


    ……


    白嘉軒則開始組織起了百姓們防狼。


    他從村裏抽調精壯勞力,每天晚上在村裏輪流守夜,防備白狼。


    鹿三積極響應。


    他現在練了五年的《龍象般若功》,已經練到第三層了,一出手就有三龍三象之力,比之前力氣可大多了。


    徒手的話,七八個大漢進不了身,一近身就被他給撥拉倒了。都不用什麽招式,一力降十會。


    若是拎根棗木棒子,打二三十人都沒問題,基本就是一棍一個的水平。因此有他加入,白嘉軒膽氣足了很多。


    而這麽一輪流守夜防白狼,就暴露了很多問題。


    比如有人通宵耍錢,有人爬寡婦炕,有人放高利錢……


    白嘉軒知道這幾年,村裏的風氣壞了。


    但一來,他一個人隻有一雙眼睛,總有看不到的地方。人家當著他的麵不敢做啥,背地裏幹啥,他根本不知道。


    二來,他這些年也沒怎麽管族裏的事,就忙著給自己家賺錢呢。賺了錢之後,他雖然沒像其他人胡花海花,但也把自己家翻修了一遍。


    另外,孝文、孝武大了,他還得管他們的學習,因此這幾年就疏忽族裏的事了。


    如今因為原上鬧白狼,他晚上都要巡邏一下,因此就看到了很多之前看不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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