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禦史,朕之前誤判了你,實在是慚愧的很。而你不僅沒有恨朕,反而繼續跟奸臣作鬥爭,更險些死於貪官刀下。


    如此為國為民,舍生忘死,朕實在應該嘉獎你。”發落完了尚榮、項南之後,乾隆看向洪德瑞、洪霞父女道,“朕尤其要謝謝你,調校出了這麽好的女兒,秀外慧中,有勇有謀,還彈得一手好琵琶。依我看,就留在升平署當個教習如何呀?”


    “皇上,小女過慣了閑雲野鶴的生活,怕難當重任。”洪德瑞卻道,“臣的身體也不大好,想要告老還鄉。”


    他這次扳倒尚榮,成功平反,固然是件開心事。可是妻子病死了,家都差點給毀了,一切都跟之前不一樣了。


    而且,他也能看得出來,乾隆的昏庸與貪婪。


    這次修園林,尚榮固然是有罪,但乾隆才是罪魁。他不顧百姓死活,硬要修建園林,為此耗資六百餘萬兩,窮奢極欲,鋪張浪費,實在不是明君所為。


    因此他頗為心寒,對官場也失去信心。準備就此歸老,回到鄉下,了此殘生。


    乾隆一愣,見他態度頗為堅決,也隻好點了點頭。


    “好吧,既然如此,朕也不強求。”他笑了笑,“準洪德瑞辭官歸鄉,賞銀千兩,食全俸。”


    “謝萬歲。”洪德瑞叩頭道。


    ……


    “小月,那日在客棧戲弄朕的是你吧?”乾隆又看向杜小月道。


    “小月萬死。”杜小月吐了吐舌頭,也跪下道。


    “行了,大人不記小人過,朕不怪你。”乾隆笑道,“你救護洪禦史一家有功,朕還要額外的賞賜你。想要什麽,朕都答應你。”


    “謝皇上。”杜小月一聽,開心的道。


    ……


    “和愛卿、紀愛卿,此回出門辦事,多虧二位相伴,使朕見識不少,心裏也明白不少,原該褒獎的。”乾隆又道,“可是你二人呢,一個是恃才逞智,無論衣食住行,處處動心機要聰明。


    一個是碌碌無為,處處遲鈍,不但於朕無助,害朕吃了不少苦頭受。你們兩個都知罪麽?”


    “臣知罪!”、“奴才知罪!”項南、和珅一起請罪道。


    “行了,你倆就地免職。曲陽縣,準備兩輛囚車,明天一早,押著他倆回京,等候發落。”乾隆又道,“回去的路上,你倆好好反思反思吧。”


    “謝主隆恩。”和珅、項南都苦了一張臉道。


    ……


    轉過天來,乾隆在儀仗的護送下,威風回京。


    項南、和珅則身穿囚服,押上囚車,趕赴京城。


    “老紀,不是我說你,要不是你耍那些小聰明,咱倆會被關進這囚車裏麽?”和珅滿口抱怨道。


    “行啦,閉嘴吧你!尚榮沒把你供出來,都算你便宜了。你甭以為我不知道,修園林,尚榮是貪了錢,可你也分了不少。”項南瞪了他一眼道,“你坐囚車,你罪有應得。我救了洪禦史一家,又讓皇上見了這人間百態,我為社稷有功。


    如今我陪你一起坐囚車,我還覺得冤枉呢。你還有臉跟我喊冤,呸!要臉不要!”


    “老紀,你……”和珅被項南一頓懟,頓時懟得無言以對。


    就在囚車準備上路之時,杜小月領著洪霞、洪德瑞父女走了過來。


    “先生~”杜小月清脆的喊道。


    “小月~”項南一見她,頓時喜道,“洪姑娘、洪禦史~”


    “紀先生,我們父女這次真是連累您了。”洪德瑞向項南拱手道。


    洪霞也是濕了眼眶,頗為自責。


    “哎,別說這話。不過坐囚車回京而已,根本談不上連累。”項南笑道,“皇上也就是想對我小懲大誡,不會砍我頭的,你們不用擔心。”


    “先生,你還笑得出來啊。”杜小月嘟起嘴巴道。


    “沒事。先生昨天給自己算了一卦,真的沒事。”項南笑道。


    “紀先生氣度,令洪某讚賞。”洪德瑞拱手道,“小女霞兒交給你,我也就放心了。”


    “啊?!”項南一愣,“洪禦史,你這麽說什麽意思?”


    和珅一聽,也不禁豎起了耳朵。


    “先生,洪霞姑娘不是答應過您,等事情辦成之後,願陪伴左右嘛。”杜小月笑道,“怎麽,人家現在要履行諾言了,你倒嫌棄了是麽?”


    項南看了一眼洪霞。就見她雖然嬌羞滿麵,但卻依然勇敢的看著項南,並未躲閃、遊移,就知道她已經打定了主意。


    “洪禦史、洪姑娘,這可萬萬使不得。”項南連連擺手道,“實不相瞞,我早有意娶小月姑娘為妻。”


    杜小月一聽,頓時愣在那裏,頃刻之間,就滿麵紅暈,又羞又喜,整個人都要樂暈了。


    “紀先生果然是信人。其實即便您不說,我也能看得出來。”洪德瑞點了點頭道。


    項南能把禦扇交給杜小月,這是何等的信任,何等的寵愛。如果項南不是那麽在乎杜小月,根本不會冒殺頭的風險。


    可他完全可以不說,把洪霞姑娘收在身邊。


    洪霞秀外慧中,財色雙全,連皇上對她都動了心,可見她的魅力。


    但項南還是坦白了,可見他真是位有情有義的好男兒。


    “如此,我更願意讓霞兒跟著您。”洪德瑞又道。


    “洪禦史,您……”項南有些不明白了。


    按理說,像洪德瑞這樣的文人,連貪官尚榮都不怕,應該更注重名聲、氣節,是決不允許女兒委身做妾的。


    “紀先生,您不僅是天下第一才子,天才橫溢,更有一顆為國為民之心,是天下間難得的好男兒,我的霞兒跟著您不虧。


    寧為牛後,不為雞首。哪怕給您做妾,也比給那些庸庸碌碌,百無一用的男子做正妻好。而且,我相信紀先生的門風,是不會虧待我女兒的。”洪德瑞解釋道


    “再說霞兒畢竟曾被貶為官妓,雖然她保住了貞操,但在外人看來畢竟名節有虧。將來嫁人也沒有太好的選擇。”


    項南聽他這麽說,理解的點了點頭。


    的確,這年月對女子,尤其是大家女子的要求還是非常嚴苛的。


    像《紅樓夢》中的賈府,小姐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親戚、男仆等都不讓見,更別說是別的男人了。


    而洪霞畢竟在春滿樓待過,這在道學家看來,已經是失節了。所以洪霞要嫁,怕是不太好嫁。


    “既然洪禦史如此相信紀某,那紀某願悉心嗬護洪姑娘。”項南隨即點頭道。


    洪霞一聽,臉上也不禁布滿了紅暈。


    一旁的和珅見狀,不禁羨慕的直咽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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