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睿的介紹令孫倩與上官乾二人好奇心大起,不由得伸長了脖子想早些看看這位傳奇高僧的弟子到底是如何得超凡不俗。


    不一會一個又高又瘦的僧人從外健步而來,身著一件青色僧袍,長得濃眉大眼,目光炯炯,雖然下巴上殘留著密密麻麻的胡渣,卻絲毫不掩其逼人英氣。


    遠遠看見元睿等人,那僧人開懷笑道:“殿下,貧僧路過洛陽,想起前年與殿下相談甚歡,便厚著臉皮登門拜訪了,殿下不會嫌棄貧僧不懂規矩吧?”


    “大師哪的話,似大師這等世外高人又怎可用俗世規矩來束縛?”見到老友,元睿也不自覺地興奮起來。


    賓主落座,元睿向觀心介紹了孫倩與上官乾,四人聊得甚是投機,一時間都忘了此刻嚴峻的戰場形勢。麵對方外高僧,上官乾有些自慚形穢:“在下做了十年和尚,今日見到大師,才知道我那十年算是白過了!”


    觀心拱手:“佛渡有緣,上官施主豪爽果敢,為人坦蕩,甚得佛祖諄諄教誨之真諦,才真是令我輩羨慕呢!”


    上官乾哈哈大笑:“大師真會說笑。


    孫倩突然岔開話題:“大師,聽睿哥說,您的師父是位神僧,能做到腳踩蘆葦渡江而身不下沉,您能否跟我們講講他老人家的事跡?”


    元睿一聽也來了興致:“是啊,大師,本王每次向太後提及神僧此事,太後都不相信,下次本王一定帶大師您一同麵聖,跟她老人家好好說說神僧的能耐。”


    觀心謙虛道:“貧僧隻是跟師父粗略地學了幾年佛法與武藝,若論起來,貧僧還不算他老人家的正式弟子。隻不過師父他老人家經常教導貧僧,出家人習武是為了普渡眾生,並非為了將來用作炫耀之資。雕蟲小藝實不足道,相反貧僧倒是聽說殿下近段時間做了不少濟世惠民的好事,實是令人敬佩!”


    元睿自然也是謙遜一番,觀心接著道:“殿下,貧僧今日看城內百姓神色慌張,莫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一句話瞬間將眾人拉回到現實,元睿遂將南梁入侵及自己明日即將出征之事告知觀心,出乎眾人意料,觀心想都沒想便道:“橫豎貧僧閑來無事,不如就讓貧僧跟隨殿下一同出征如何?”


    能有上官乾與觀心兩大高手隨行,元睿當然求之不得。孫倩也放鬆了許多,至少不用擔心元睿的個人安危了。


    長樂王府這邊貴客臨門,羽林監林添翼府內此刻也在接待貴賓,來訪的是大將軍胡深。


    胡深已許久沒和林添翼往來,今日突然登門著實令林添翼吃驚不小。客套兩句之後,胡深開門見山:“添翼,以你與我們胡家的交情,我今日也不與你拐彎抹角,南梁入侵一事想必你已知曉了吧?”


    林添翼微微頷首。


    胡深接著道:“實不相瞞,太後懿旨此刻已在來林府的路上,朝廷將命你為征南大將軍,都督兗豫徐南兗東豫南徐六州諸軍事,帥八萬羽林南下擊退梁軍。”


    林添翼抱拳正色道:“末將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胡深:“這一點我自然對你是十二分的信任,隻是此次出征,朝廷還給你配了個副手,此人便是長樂王元睿。”


    林添翼:“長樂王鋒芒正盛,末將一定處處忍讓,盡量不得罪於他。”


    胡深搖頭:“正因近日長樂王風頭太盛,所以此次出征你切不可太順他意,更不可讓他再立戰功,最好讓他打幾個敗仗,明白嗎?”


    林添翼愕然:“長樂王替胡都尉捉拿真凶,末將以為他對胡氏並無惡意……”


    胡深:“這世上最捉摸不透的就是人心了,凡事還是小心為上,而且當年若非宋夫人猝然離世,現在坐在皇帝寶座上的還不知道是誰呢?對這個人我們一定要時刻保持警惕。”


    林添翼點點頭:“末將知道了,大將軍放心。”


    胡深走後,林添翼陷入沉思,國難當頭,自己帶著朝廷最後老本出征,卻還要因防範自己人而不能放手一搏,這仗真是越來越難打了。


    次日元睿告別孫倩,帶著上官乾與觀心意氣風發地踏上征途。沿途百姓爭相勞軍,在元睿他們經過時不住地高喊著“大魏必勝!大魏必勝!”場麵甚是浩大。送行人群之中,元睿一眼認出花子都、崔明友與覺遠等一眾相識正朝自己揮手,心中忽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感動,那些熟悉的臉龐也隨即在淚眼中逐漸變得模糊不清,直至消失不見。


    大軍一路向東進至滎陽,斥候來報,邢峰正率領著他那一萬虎狼之師猛攻陽夏城,陽夏守軍異常頑強,已擋住梁軍整整一日。


    林添翼暗道一聲天助我也,趕緊召集諸將於大帳中集合,宣布此次作戰方案:“南梁皇帝缺乏勇氣,舍不得動用老本,隻派邢峰率區區一萬人馬犯境。雖說這邢峰出人意料地連下我數城,然兵力有限,所克諸城不是攻而不占,便是仍交由我大魏降將防守,其目的應是我大魏京師洛陽。萬幸此刻他已被我陽夏守軍拖住,機不可失,我等應立即火速增援陽夏,三路合圍,將邢峰斬於城下!”


    元睿向他投去讚同的目光:“不知將軍欲從哪三路合圍邢峰?”


    林添翼指著地圖:“左路兩萬五千人經陽武、雍丘,至梁郡,向西進擊陽夏;右路兩萬五千人經密縣、潁川,至襄邑,向東進擊陽夏;中路三萬人經尉氏至扶溝,直撲陽夏。”


    元睿自告奮勇:“本王願領軍承擔其中一路側翼進攻任務。”


    不料林添翼一口回絕:“戰場凶險,殿下又無作戰經驗,安全起見,還是暫時留在本將軍的中路軍中吧!”


    元睿仍不放棄,繼續爭取:“自出征之日起,本王便已做好馬革裹屍的準備,將軍不用有所顧忌。”


    不料林添翼來了句更狠的:“本將軍可以不顧忌殿下的性命,但必須顧忌跟隨本將軍的八萬羽林的性命。”


    座中諸將聞言暗暗咋舌,林將軍說話也太不留情麵了,對方雖名義上是副手,可好歹也是個王爺,如此讓他下不了台,就不怕他以後挾私報複?而元睿也尷尬地不再要求單獨帶兵。


    “劉平原,你領左路,吳祥為副!黃劍,你領右路,殷黑為副!其餘諸將留在中路!速速準備,拔營出發!”林添翼迅速分配完畢,毫無商量餘地。


    元睿回到自己營中,上官乾怒不可遏,捋起袖子便要往外衝:“他娘的他林添翼算個什麽東西,居然看不起殿下,老子不給他點教訓都對不起老子這一雙鐵拳!”


    觀心一把將他拉住:“上官施主切莫動怒,林將軍如此安排,自有他的考量。”


    元睿也上前勸阻:“是啊前輩,u看書wwukanshu 多大點事啊!若是我元睿受點委屈便能換來我軍勝利,那本王情願天天受委屈啊!”


    上官乾兀自不肯罷休,指著觀心:“老子可聽說了,大師你俗家姓名叫林遠飛,莫不是與那林添翼沾著親帶著故,不然為何如此替他說話,殿下被他這般羞辱,大師就看得下去?”


    元睿臉色忽地下沉:“前輩休得胡言,大師是本王的朋友,不是下屬!”


    觀心卻毫不在意,微笑著反問:“林遠飛是誰?貧僧現在隻是觀心,出家之前的事憑僧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了!”


    上官乾也知自己一時衝動失言了,不過卻不肯就此認錯,鼓著嘴巴嘟囔道:“最好我軍大勝,不然老子非剝了他的皮不可!”


    上官乾還在鬧著脾氣,元睿營中已接到大軍即刻卷甲銜枚,兵分三路合圍陽夏的命令。


    跟著林添翼的中路軍,經過一日一夜急行,元睿等人終於順利駐軍扶溝。左右兩路也均於次日傳來分別抵達梁郡與襄邑的消息。林添翼派出斥候探查,回報說邢峰大軍依然團團圍住陽夏城,而陽夏城也仍是屹立不倒。


    林添翼暗暗慶幸自己當機立斷,沒作過多耽擱,才得以在此反圍邢峰,不然若待邢峰離開陽夏想再找到如此一舉殲滅敵軍的良機便難了。當即傳令三路羽林同時進軍,殺向陽夏。


    將士們雖然已幾天未曾好好休息,但一想到馬上就能全殲敵軍主力,個個都血脈賁張異常興奮。林添翼見大軍士氣如虹,不住點頭,自言自語道:“邢峰,你的傳奇到此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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