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隨著孫榮一聲令下,大軍放棄廣武迅速回奔。連大勇自然不肯就此讓他們在自己眼皮下溜走,親自帶軍於後緊緊追擊。孫榮軍久戰之下人困馬乏,與追兵的距離也被越拉越近。忽然眼前出現一條山穀小道,隻容數騎通過,來不及細想,孫榮拍馬便飛奔進穀逃生。由於道路狹窄,不利於大部人馬通行,待得殿後的孫肇部準備進穀時,連大勇也已追至穀口。


    雙方短兵相接,孫肇將一杠長槍舞得密不透風。幾個叛軍嚎叫著撲了上來,孫肇手臂往前一送,長槍直插入最前一個叛軍眉心,從後腦破壁而出,帶出成片的腦漿。身旁另一叛軍還未反應過來,咽喉又被孫肇戳了個大窟窿。孫肇越戰越勇,叛軍靠近一個倒下一個,霎那間腳邊便堆滿了屍體。


    見孫肇如天神下凡般萬夫莫敵,叛軍心膽俱寒,不敢上前,轉而專挑他的部下們下手。轉眼之間,部下們便已一個個地相繼倒下,最後隻剩孫肇一人,背靠穀口,四周則是裏三層外三層密密麻麻的叛軍。


    攝於孫肇武力,叛軍改變策略,不再蠻攻,而是緩緩後撤,遠遠地圍住他準備放箭。這時連大勇忽地製止手下拔高聲音喊道:“敬你是條好漢,把路讓開,饒你不死!”


    孫肇怒目圓睜,將槍柄重重朝地上一插,立於當地:“休想!”


    追兵們見他凜然猶如戰神,均不自覺地後退幾步。連大勇則投來敬重的目光:“說得好!在下連大勇,敢問尊姓大名!”


    孫肇:“孫!肇!”


    連大勇點點頭:“孫肇!連某記住了,能有你這般對手,連某甚感榮幸!”一聲令下,叛軍萬箭齊發,立時便將孫肇射成了刺蝟,隻是屍體過了許久猶屹立不倒。直至身後傳來連大勇的怒喝之聲,士兵們才敢小心翼翼地靠近穀口,而此時自然也已追不上孫榮了。


    一口氣連奔了數個時辰,直至天色漸暗,確定連大勇沒再追來,孫榮才敢下令安下營寨。未免引人注目,孫榮特意囑咐全軍不得豎立旗幟,更不得生火造飯,隻能以幹糧充饑。


    不一會,從戰場逃回來孫肇殘部帶回了孫肇的死訊。消息傳開,一片哀傷憤恨之情頓時傳遍全軍。在懷塢中諸首腦中,孫肇也算得上是深得全塢上下敬重的人物,不僅能將各種繁瑣的雜事安排得井井有條,更為難得的是上了戰場也毫不遜色於其他執事,若說他文武兼備一點也不過分。孫榮本還指望著將他重點培養,使之成為自己的股肱腹心,而此刻卻隻能徒歎天妒英才,對胡氏父子則更是恨得牙根癢癢:“胡敦!胡進善!終有一日孫某會讓你們付出代價的!”


    “傳令下去,大軍休息一夜,明日一早拔營!”此戰對孫榮打擊太大,也許是自征戰以來一直太過順利,直至此刻他才體會到失敗的滋味,竟原來是這種想都不願想起的錐心之痛!他與他的一幹部下都需要利用今夜好好地平複心情,不能為了這一時的得失而喪失鬥誌。


    孫榮叫來孫朝宗:“今夜你辛苦一下,加派人手好生巡邏,若是慘敗之後再被劫營,本將軍擔心我們的將士會從此對征戰心生畏懼!”


    孫朝宗:“將軍便放心地交給末將吧!”領命而去。


    果然沒有辜負孫榮的期望,在孫朝宗的親自統籌之下,沒過多久,整座大營四周的角角落落便均處於嚴密的監控之下,既便是路過一隻老鼠,他孫朝宗都能立馬知道。


    正當他在自己營帳中來回踱著方步、傷感於孫肇的逝去之時,一個哨兵忽地掀簾而入:“報~,發現一個可疑人物!”


    孫朝宗猛地驚覺:“在哪?”


    哨兵將他帶至營帳一角,果然外麵一個黑衣人正探頭探腦地朝內張望,鬼鬼祟祟,行跡甚是可疑。孫朝宗一揮手,四五個士卒迅速出擊,手持利刃將那人團團圍住。


    正欲上前質問,那人卻先開口道:“這裏可是連將軍的營寨?”


    孫朝宗眼珠一轉,連將軍?莫非是連大勇?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高聲喝道:“你是何人?”


    那人顯然有些著急,也不想想孫朝宗根本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快帶我見連將軍,我有重要物件需當麵呈於連將軍,若是耽擱了,怕不是你們能承擔的起的!”


    孫朝宗越發奇怪了,心道既然你自己認錯了大營,那我便陪你玩一玩,看看你究竟搞什麽名堂,低聲招呼:“跟我來吧!”


    一路上那人不停地抱怨:“我說你們偌大一座軍營,怎麽連根軍旗也看不到,害我轉悠了半天都不敢入營!”


    孫朝宗笑而不語,歪打正著,想不到本來為了隱藏行蹤的舉動卻引來這麽一個糊塗鬼。


    那人並未因孫朝宗不搭理他而閉上嘴巴,兀自在那喋喋不休:“聽說你們正在圍困廣武城,怎麽又將大營立得這麽遠?若非周圍朝廷的軍隊都被你們掃平,我還真不敢就此進來!”


    說話間孫朝宗已將來人帶至孫榮大帳門口:“你先在外麵等會,待我通報了連將軍你再進來。”


    聽得孫朝宗求見,孫榮一顆心又猛地一下一下提至嗓子眼,莫不是連大勇真的又追了過來?


    待他入內,孫榮忙問:“可是連大勇那邊有什麽動靜?”


    孫朝宗:“不是,末將剛剛抓到一個奸細。應是朝廷中暗通連大勇之人派來的!”


    還真如胡進善所言,朝中出了內鬼,孫榮不由暗暗心驚,趕忙吩咐孫朝宗:“快將人帶進來!”


    孫朝宗卻笑笑:“不忙!在那之前末將想請將軍演一出戲。”


    孫榮疑惑地看著孫朝宗。


    孫朝宗:“說來也是好笑,這個奸細是個糊塗蛋,竟將我們與連大勇的軍營搞錯,說有重要東西呈於連將軍,現在正在將軍的帳外等著“連將軍”你的接見呢!末將想是否委屈將軍暫且扮一扮那連大勇,看他究竟會帶來什麽。”


    孫榮微笑點頭:“有點意思!”


    片刻之後,孫朝宗將那人帶入營中。還未等孫榮開口,那人便迫不及待地行禮作揖:“拜見連將軍!小人奉李司農之命有重要物件轉交將軍,相信一定會對於公的大業大有裨益的!”


    孫榮這一驚可非同小可,李司農?不就是大司農李恢麽!這李恢乃是有名的愛民如子的好官,在百姓中聲望甚高,既使遠在懷塢的孫榮等人,也常有耳聞。uu看書 ww.uukansu 這樣一個人居然會暗通叛軍,不能說不令人意外。心中雖萬分震驚,臉上卻掛出一絲微笑:“是嗎?”


    那人忙不迭地從懷中掏出一塊絹帛遞於孫榮:“將軍看過便知了!”


    展開絹帛,上麵竟赫然畫著朝廷在北方的兵力布防圖,孫榮頓時驚得神色大變:“如此重要的情報是如何得來的?”


    那人臉現得意之色:“將軍莫非不知李司農的女婿乃是大將軍府從事中郎汪舉,若存心要竊取一些情報,總歸是有辦法的!”


    孫榮此刻再不掩飾,臉色忽地下沉,拍案喝道:“將這奸細給本將軍拿下!”


    那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暴喝驚得渾身一顫,一頭霧水地看著孫榮:“連將軍這是何意?”


    孫榮:“誰是連將軍?本將軍乃是大魏龍驤將軍孫榮!”


    待得渾身癱軟的奸細被士卒們押下之後,孫榮將孫朝宗喚入大帳,沉思片刻道:“你親自去一趟洛陽,將此人送至……長樂王府,把這個圖也交給長樂王殿下。”現在元睿的身份已不是秘密,孫朝宗與他也算是老相識,當即領命連夜而去。


    由於胡敦的背信棄義,非但沒能按計劃內外夾擊連大勇,還白白搭上孫肇一條命,甚至差點全軍覆沒,孫榮等再也不提進攻,天剛蒙蒙亮便匆匆拔營回石城而去。


    大軍行至半途,卻遇見了正沿路尋找他們本應留在石城的再生。孫榮心道不妙,問道:“你不留在石城,跑來這做甚?”


    再生:“石城出事了!孫秀、趙左車帶著他們本部一千人馬,趁夜擄走夫人回懷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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